重生之敛君山黛 第48章

作者:洗猫匠人 标签: 相爱相杀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不知道梁王召见我会有何事。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要见到他,见他多少会有一些尴尬。

崔嵬从前还动过心思,扶持梁王夺取东宫正位。

梁王到封平戍边,自然是拜刘珩所赐,可是依着我说,刘珩的才学也当得起这个位置,刘昶和父亲当年就是以卵击石,刘珩当这个太子是民.心.所.向,他们本就不该与刘珩作对。

梁王褪去了在京城时的宽袍缓带,一袭白衣,换上了轻便贴身的皮衣,披着灰白色的羽翅披风,过膝的长靴笔挺,只是依然容颜如玉,谈吐风雅,谦虚有礼,一副中原的谦谦公子模样。

他这个人,乍一接触,叫人如沐春风,十分温暖,可是,怎么说呢,抛开我的身份,以及我和刘珩的关系,站在旁人的角度看他们两个,我还是更愿意亲近刘珩那样的人。

梁王这个人,他的一张笑容下藏着怎样的心思,我猜不透。

“封平气候严酷,昼暖夜寒,太子妃落难至此,实属意料之外的灾.祸,崔将军帐中多有不便,不仅有兵马操练的嘈杂,夜里封平的大漠还有狼群出没。不如你留在梁王府之中,等太子料理好京城中的局势……”

听到有狼,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偷偷瞥了一眼崔嵬,发现他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这个崔嵬,关键时刻一点提示都不给我。

我定了定神,没有提示也是提示,便回绝梁王.道:“多谢梁王,本宫流落至此,一切大事自有长兄定夺,不敢对梁王和王妃多叨扰。盛情相邀,不胜感念,日后再相报答” 。

刘昶依旧笑得温柔和煦,仿佛刚刚只是随口跟我客气了一下,不急不恼,宽慰了我们兄妹几句,叫我们两个放宽心,在封平不必拘束。

这人倒是挺想得开的,上.京城那么繁华,被分到这个一片艰苦严苛的北境封地,竟然欣欣然安身立命。

拜访了梁王和红缦,我又随着崔嵬回到了他的军营。

锡雀和玄蝉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可这两个姑娘没有跟过我多久,虽然体己,却不能贴心。

我常常对着沙如雪、月似霜的大漠发呆,回忆上.京发生过的事。俗话说,往事不可追,我越想抓.住的记忆,就像手握住的沙子在我的指间流逝。

有的时候,我能感受到腹中的孩子的小脚丫在踢我,这种感觉使我感到新奇又惊慌。

于是我试着和宝宝说话,这个场面在别人眼中或许有些诡异,看上去就像,我面对着茫茫的荒漠,不断的自言自语。

崔嵬在繁忙的间隙,能看望我的时候,也会不经意问上一句:“最近你同旁人说话越发少了,还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是不是离开了上.京非常寂寞?”

或许吧。

我同他打听刘珩的消息,他总是摇摇头,他说,封平离得上.京太也远了。

日子渐渐地这么过去了,我裹着厚厚的毯子,冷得打了一个喷嚏,发现了不觉中季节的变化。

我听到外面的风声似乎起了变化,呼啸的北风之中裹杂着士兵的呼号,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我动了动身体想要下床,忽然腹内绞痛,一声呼喊卡在了喉头,疼得我冷汗流了下来。

糟了。

偏生是在这个时候。

我痛得将一个茶盏打落在地面上,锡雀和玄蝉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听见了我的动静,快速地冲了进来。

她们两个迅速打点好了一切,叫来了准备已久的稳婆,打好热水,拉下软帐,在我耳边不断说着温柔的宽慰的话语。

“崔嵬呢?”

我忍着剧痛问道。

玄蝉思索一阵,见我焦急,如实说道:“军中有所调动,崔将军离营了。离营前交待我们今日会有梁王府的人来接咱们,没想到太子妃赶到这个时候……”

什么急事,连面都来不及见?

我来不及细想崔嵬的去处,腹中的疼痛比我从前体会过的任何身体上的疼痛都要剧烈。

是一种难以比拟的、叫我停止一切思维能力的疼痛。

我本以为生孩子是一个自然而言的过程,哪怕很疼,忍不住,扛一扛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这个过程如此地漫长。

稳婆说我时候还没到,这种疼痛是间歇开的,时而疼得死去活来,稍微和缓一阵,便又袭来,有的人会持续几个时辰,有的人会疼一天。

我的被子被汗水浸透了,我压抑着自己,尽量不要喊叫出声,在一个离营的将军空荡荡的营帐中,传来产妇的痛苦呻.吟,实在是过于凄惨的一幕场景。

我痛得快要虚脱的时候,稳婆终于指挥着丫鬟,要我开始用力。

我哪里还有力气。体内每一节骨骼都在颤抖,就在我觉得身体里的骨骼快要散落开的时候,终于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稳婆笑了笑,将孩子抱到我身边,“恭喜太子妃,是个小郡主呀。”

浑浑噩噩中,我见到了刘珩,他眉眼带笑,透着骄傲,唇角微启似乎在同我说着什么。

我早已精疲力竭,见到他,我终于安下一颗心,沉沉睡了过去。

也许是被战场的号角声唤起了从前的记忆,崔嵬营中的骚.乱,使得我重拾了从前的那些噩梦。好生奇怪,仿佛我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所思所想,冥冥中一切都在按照前世的结局汇聚向一个不可改变的结果,战场的厮杀声,连夜的暴雨,冰冷的城楼,满目的腥红,这写骇人的场景都是不可改变的,必将上演的,命运是如此的吊诡。

我在悲伤和忧虑中猛然醒来,恍惚中确乎见到了刘珩的剪影,全然清醒后,发现映入眼帘的却是梁王的一张清逸俊秀的面容。

这才明白,在我精疲力竭昏死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个剪影并不是刘珩,而是跟他有几分肖似的三哥梁王。

“我的孩子呢?”我急问道。

锡雀将我的女儿抱到我的身边。

没有人告诉我,我也没有人可以询问,上.京局势到底如何,东宫被围以后刘珩到底有没有摆脱困局,梁王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北境有外族侵扰,崔将军领军御敌,封平的局势不平稳,因此要我在梁王府长住,这也是崔嵬的意思。

女儿是在封平大漠初秋的战火中发出的第一声啼哭,她的父亲不在身边,莫要说是封号,连名字都没有来得及给她取,“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我这个娘.亲,便用“凝夜”作乳名来唤她。

大夫说我本就体虚失和,现又元气大伤,少气懒言,心悸多梦,若要凝夜时时缠烦在我身畔,只怕不仅照顾不好孩子,就连大人的性命都很危险。

身在封平这种蛮荒之地,我原本一刻也不打算让凝夜离开我的视线,可是自古以来皇室没有让太子妃亲自喂养皇孙的道理,况且我也没有足够的奶.水来喂养她。

如今,我寄人篱下,不得不听从王府的安排,给凝夜找了教养她的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