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洗猫匠人
我心中隐隐焦躁,却又不敢发作,妹妹不可信,梁王一来是我丈夫的政敌,二来不知对我存着怎样的心思,虽百般宽慰我安心住下,我却更想离开。
更何况我生了孩子后精神越发惫懒,记忆越发模糊。这样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回忆不起从前的事的时候,我就会盯着凝夜的眉眼发呆,她长得像极了刘珩。我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仿佛她是我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四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没有让我自在的环境,甚至我的记忆都变得不可信起来。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等凝夜稍微大一些的时候,我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凝夜这孩子有在夜里啼哭的毛病,每到深夜哭得声嘶力竭,一张小.脸蛋由于急促的呼吸和吃力的哭泣憋得通红,看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开始自责,难不成,是我在怀胎期间夜梦太多,思虑多度,害得孩子生下来后夜里也常常不安宁。
梁王府给我请了最好的大夫调理身体,喝一些安神的汤药,我拼命喝药,希望不给女儿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为娘的生病,女儿也跟着遭殃,我无数次支撑着自己坚强起来,坚持下去,为了女儿,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我的记忆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从脑海中抽走,这种深深的无力与绝望在我心头萦绕不去,我不断地与自己撕扯,只要还有一丝光亮,也要坚持着活下去。
凝夜嚎哭了一夜,乳娘拿她全无办法。我彻夜没有合眼,抱着我的孩子,祈求老天能把所有的灾难转移到我的身上,到了东方发白的时候,她终于在我眼中睡了过去。
梁王对我倒是多加照怀,常常探望。
今天尤为罕见的,红缦带着丫鬟秦艽来我房.中走动。
凝夜才刚刚熟睡,我本不欲与她多言,可秦艽的一句话却使我生了疑。我这妹妹,不顾姐妹情谊,可以弃我的生命于不顾,如今,做出更泯灭人性的事出来,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凝夜
我抱着凝夜在屋里慢慢走动,轻轻摇晃着她。
红缦笑盈盈地说道:“凝夜还真是随姐姐,夜里不睡,这么任性地闹,长大了可不要像姐姐一样常犯糊涂才好,毕竟这个觉睡得不好啊,人就容易发晕。”
“怎么,吵到你了?”我问道。
红缦缓缓走到我的椅子旁,秦艽帮她抖了抖羊毛毯,这便要坐下。
“慢着,”我拦她道,“我这太子妃还没有坐稳,你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我呢,也没功夫跟你闲谈,你也看见了,我女儿才睡下,你既来探望了,这份心意我这个当姐姐的心领了,就不留你叙谈了。”
红缦脸色立即变得难看,“姐姐这话说得就差了,我毕竟是这个梁王府后宅的主人,我可不愿这宅子出什么乱子。”
“出乱子?”我压低声音,怕吵醒我怀中的凝夜,却越发不想听红缦多言,“我这个这姐姐,在你心中也就是个乱子。”你原本是我的血亲,是我在如此绝望无助身心俱疲的时候可以信任的人,如今我却不得不分出心思来对你防范,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哪里还会客气,“妹妹真是越发长进了,我还以为多厉害,梁王府后宅的主人?”
“论长幼,我是你的长姐,论尊卑,我是太子妃,你是藩王的妻子。说起来,我是刘昶请回来的客,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对我恭敬些,尤其是,对凝夜,若再敢出言不逊,莫要怪我不客气。”
红缦怒道:“姐姐,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客,也该知道梁王府留得住你,便也能将你请走。”
“你有功夫在我这里逞威风,不如先看好自己的丈夫吧,你以为,是谁让我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真的有本事,大可以请走我试试。”
红缦终于被我气得唇色发白,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如此严厉地训斥过她。
秦艽见我们二人吵的激烈,慌慌张张地说道:“凝夜小郡主已经睡熟了,太子妃和乳娘操劳一夜,也该早些吃药休息,储备体力,等孩子醒了的时候才好照看。王妃,咱们早些去吧,吓坏了小娃娃就不美了。”
我心下好生惊异,我吃药就算了,这乳.母身子骨如此健壮,刘昶给凝夜找了既干净又健硕的人来,她吃的哪门子药。
但我见当下气氛如此,实在不好发问,也不好惊扰了红缦,便暗暗记下秦艽的话,盘算着另寻个主意才是。
红缦离开后,确定了周遭没有其他人,锡雀和玄蝉二人精细乖巧,且又是崔嵬府里的下人,我只有信任她们两个。
我要这两个丫头帮我彻底查清楚这件事。
首先,便是去寻这乳.母的大夫。
这乳.母是封平本地的妇人,干干净净的,身强体健,我先遣她们要来了大夫的方子,大夫给她开了桑寄生、丝瓜络、玉米须等常见的通乳的几位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可这乳.母好端端的,为什么还要喝这些催乳的药。
梁王再怎么心细妥帖,一个大男人绝想不到这样的细致处,我越发生疑,便让丫鬟好歹想了办法,寻一些乳.母喝药扔下的药根来。
锡雀真是个好丫鬟,不知用的什么办法,拉拢了梁王府的一个小厮叫做尹柏的,捡了乳.母房.中的一些药根。
我在冯记医馆帮工的时候,知道些许药材当中的门路。什么是上等的药材,掺一成假,掺二成假,到全部用便宜的草叶来替,价格和效果各个不同,这都是民间的大夫想出来的法子。
可这乳.母的药根来看,根本不是掺杂了几成假的问题。
桑寄生微苦,性平,是常见的一味药材,我却从乳.母的药根中嗅到刺鼻的辛味。我轻轻捏起一段根茎放在舌尖舔.了舔,锡雀和玄蝉见我如此,面露疑惑地对视一眼,各自也捏了一小粒放入口中。
我心下已经了然,便问锡雀:“好丫头,你皱眉做什么?”
锡雀道:“这下乳的药真上头,添了一口,冲得我鼻头一酸。”
“当然冲得你鼻头酸,这是樟脑树根,在你困乏得眼皮子打架的时候,拿个香包一闻都要精神一振的东西,更何况直接尝进口里。”
锡雀和玄蝉闻言变了面色,她们二人慌乱过后便是愤怒,要去找梁王和王妃理论,被我按了下来。
这是何等恶毒的心计,寻常人再难疑到乳.母身上,更何况,乳.母本人都未必知晓此事。
我将那给乳.母配药的大夫找了来,却不吓唬他,只是将梁王赏我的银两阔绰地给了他一些。
“本宫在王府逗留,梁王夫妇照怀有加,心中甚是感念。请一个乳.母这样细碎的小事,还请大夫来调理,真是难为他们费心了。”
这大夫收了我的钱,也不是个傻.子,给我行了个礼,颤颤巍巍地说道:“梁王政务繁忙,后宅一切事物多亏王妃在操劳。”
“难为她有心。”我笑道。
是梁王将我留在了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好吃好喝好生供养,不给我半点丈夫和长兄的音信,既然如此,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梁王忙碌了一日后,回到王府,没有先去看望王妃,反而先到了我房.中,他步履匆匆,神情中透着几分急迫,这一幕在我的预料之中,因为我已经绝.食三天了。
不过,见到他的瞬间,我还是产生了一丝恍惚,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疲惫的神情,让我回忆起了刘珩。
刘珩在我的记忆中,一直都挂着自信傲慢的笑容,他是在什么情境下露出类似的疲惫神情的呢?我左思右想,却回忆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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