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洗白了吗 第107章

作者:君子为庸 标签: 系统 快穿 爽文 强强 穿越重生

在这儿的是他师弟,是他该承担的责任,他不能逃避。

越辰还是原来的样子,他已经醒了,却静静地躺在一堆深色的锦被之间不言不动,本就苍白的肤色被那些深烈的色彩衬得更是白如冰雪。他在陆阖出现在视野中时不明显地轻颤了一下,瞳孔不安的紧缩了一下,接着逃避似的扭过头去,满脸淡漠。

陆阖此时由衷庆幸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还跑去旁听过心理系的课程——这至少能够避免他在无意中对任务对象造成心理上的二次伤害。

他屏住呼吸把越辰僵硬而瘦骨嶙峋的身躯翻转过来,仔细观察着他身上层叠的伤痕,心都抽紧了。

越辰身上的伤很重,各种刑具造成的可怕伤口层出不穷。他的真元被封之后,身体素质本就比之一个凡人还要弱,在这种情况下,他身上的骨头断了不少,却没能经过良好的调养,几根原本劲瘦有力的手指指尖血肉模糊,身上到处都是撕裂伤……更糟糕的是身体内部,陆阖装作无意地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气血内息乱成一团,甚至还有些不知道具体成分的毒素在持续破坏他的经脉。

越辰在陆阖翻看自己身体的过程中一动不动,身体却越来越僵硬,手指在陆阖的手掠过他脖子的时候神经质地痉挛了一下,似乎很想一拳打上来,并且开始幅度轻微但坚定地挣扎起来。

“……”

陆阖好歹忍住了没安慰他一句别担心,动作尽量轻柔地将不断抗拒他的接近的越辰拎起来,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他只是想给越辰身上的伤上点药,可显然对方并不这么认为,越辰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伤痕累累的身体极力挣扎着往后缩,他身上好不容易有点止血的伤口又重新绽开来,血迹很快渗透了薄薄的衣料。

陆阖无法,只得在心里说一声抱歉,扯过旁边刑架上的锁链看了看,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干脆将锦缎撕成长条,把越辰按照最适合接受治疗的姿势牢牢绑了起来。

越辰的喉咙吞咽了一下,瘦得都凹陷回去的侧颊浮现出清晰的咬痕,闭上眼睛,狠狠将头转向一边。

他一向拒绝在“陆阖”面前流露出软弱的神态,在陆阖继承的记忆当中,心思狭隘阴暗的夺舍者每每因为越辰虽处于弱势,却依然睥睨凛然之色而气得发狂,变本加厉地使出各种手段折磨他,可这样整整一年的时间里,越辰却从未向他屈服过。

事实上,在这个小世界的世界线当中,即使越辰最后黑化了,可在他的一生当中,却从未有哪怕一刻,对任何人低过头。

陆阖深吸一口气,用一条干净的白纱遮住越辰的眼睛,动作飞快地开始处理他身上的伤口。并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强制性给他喂下去一些能减轻疼痛的药物。

首先是简单的清洗,然后将已经有些感染发黑的指甲一一拔出、上药包扎。接着找到为数不少的长歪的骨头,尽量使用巧劲再度折断、包扎固定。越辰全身上下被锦缎紧缚动弹不得,但虚弱不堪的身体在治疗过程中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汗水浸透了身上的布料,甚至连陆阖自己身上都湿了一大片。

尽管陆阖已经尽量加快了动作,整个过程还是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越辰被痛昏过去好几回,又生生痛得醒过来,却紧咬着牙关没泄露出一丝□□,除了在意识昏沉之际泄出些模糊不清的闷哼之外再无动静。

陆阖简直比他更难熬几分,亲手一寸寸地抚摸过那些铬手的突出的骨头、新新旧旧的伤口,比他先前粗略所见时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内心的怒火和愧疚几乎要将他压垮了。

越辰在陆阖完成所有治疗、把束缚着他手脚的缎带解开之后终于陷入了彻底的昏迷。陆阖擦了把汗,总算是又完成了一件大事,他尽量轻柔地把被汗水和血迹弄得乱七八糟的被褥换掉,简单打扫了一下这间密室。

越辰紧闭着双眼陷进一团蓬松的暗红色锦被里,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陆阖坐在床边,放任自己定定地看着他虽憔悴却仍难掩俊秀的脸,思绪不由自主地飘了开去。

冷冰冰难以接近的小师弟从来是他心中的骄傲,也是整个归元宗的骄傲……当年师尊就曾说过,给辰儿一百年时间,他的剑道将臻极致,他的剑法将名扬天下。

可这柄耀眼的利剑如今囚困于方寸,经脉尽断、道途尽毁,仅仅是因为一个阴险狠毒的外来夺舍者?师尊的超然睿智哪儿去了,二师弟的精明聪颖哪儿去了,他们就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师尊甚至都没有丝毫察觉?

荒谬!

陆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他实在忍不住,他无法想象在自己离去之后,他视若珍宝的师弟们受了多少苦,而那个夺舍者又是怎么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靠着这副得之于他的皮囊,做下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

他守着越辰坐了许久,每待越辰呼吸终于稍平稳些时,便小心地给他注入些柔和的真元护住心脉,一直到体内真元告竭,眼前都开始黑沉沉的晕眩之后,才不甘地停了手。

这时,那夺舍者设置在外间,以备来人的灵识忽然微微一动。

一道清越温和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大师兄,掌门唤您即刻上乾元峰,请速随我来吧。”

第75章 第四朵白莲花(6)

陆阖不慌不忙地地将衣柜里的原主身体捞出来,把自己的神魂换回去,然后再将先天道体收进空间戒指,才整整衣衫,缓步行了出去。

他故意用这种方法把真正的原主和夺舍者分得很清,000在一旁看着都担心他一不小心精神分裂,不过宿主显然是个天生的好演员,在两种相互对立的身份之间切换自如,全然没有混乱之虞。

陆阖轻袍缓带,行走在春夏之交绿意如茵的草地上,触目所及到处是青松翠柏的仙家清净景象。身着烟青道袍的归元弟子们来来往往,谁也不知道,距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正发生着什么骇人听闻的丑事。

他不禁感慨万千,轻嗅一口陌生又熟悉的草木气息,恍然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多少也与被夺舍的原主有些相像——心有定念,历经轮回,为了保护或者说拯救一人,而又坚定不移地来到这个地方。

陆阖现在已经不愿去想这些自己前来完成任务的小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又会不会仅仅是一本书中的人物。他只知道,自己所见的尽皆真实,他经历过的那些世界、那些感情都是真的,就像原主在这里度过的那十九年,也是真实的,他的家人、师尊、师弟,以及这个给了他第二个家的归元宗,都再真实不过。

既然如此,不管眼下有多难,他都得认真坚持过去,他要完成自己的任务,找到展青云的精神碎片……他要帮原主走出不一样的人生,找回过去白衣执剑意气风发的越辰要找回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沈静渊,让他的师尊得以安享晚年,要让归元宗因培养出人人称颂的战神而非谈之色变的魔头而天下扬名。

当然首先,他得尽快完成自己的计划,让夺舍者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把小师弟的身体养好,再想办法跟二师弟缓和关系……

想一想还真是任重而道远。陆阖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叶尘元,轻轻叹了口气。

归元宗屹立于整块大陆的中北部,与南部的清虞派遥遥相望,作为大陆上颇有名气的两个修真门派,向来有“北元南清”的雅号,为修士们所传颂。

现任掌门沈疆是合道期的高手,座下包括亲子的亲传弟子三人之外,还有记名弟子九人,如今都已经在大陆上颇有盛名。其中,亲传大弟子陆阖的风头最盛——他当年亲自将亲子沈静渊逐出山门,末徒越辰又传闻入魔、许久不知所踪,身边亲近的徒儿自然只剩下陆阖一个,外界消息灵通的,也早自动把陆阖当作了归元宗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之选。

因此陆阖在宗门内的地位极高,再加上夺舍者性喜享乐,权欲极强,他领下的清源峰规矩之严,仅次于代表着掌门之尊的乾元,不论是宗内弟子,还是与他同辈的二代长老们,一律不许在清源峰范围内御剑飞行。

那夺舍者将这条莫名其妙的规定美其名曰“脚踏实地,不忘本源”,实则只是被害妄想症作祟,生怕有人出其不意御剑潜入伤了自己,干脆将领空内所有会飞的物种都清了个干净。

正是因为这个,现在不能崩坏人物形象的陆阖才只能跟着掌门派来找他的叶尘元步行离开,还得装作行走间若有所悟的高人模样,实在是自己都感到恶心。

清源峰弟子一个个皆是面容严肃,在峰主与灵药堂长老经过时恭谨地躬身执礼,陆阖看着那些半大少年模样的孩子毫无活力老成有余的样子,不由感到一阵郁闷。

原主生性温和,端方中却亦有些逍遥,用师尊当年的话来说,是颇有魏晋之风——礼节是要守这没错,但修真一道本就讲究道法自然、随性而为,将这一峰之地管辖得如同人间高门大院、深闱宫阁,谁还有心思静静体会自然之妙……真不知作何道理。

两人走了一会儿,陆阖实在是受不了叶尘元似乎是噤若寒蝉的安静态度,便主动发问道:“叶师弟,可知师尊唤我所为何事?”

叶尘元悄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显得高深莫测的大师兄,心里稍微有些惴惴不安。

宗门谁不知道,这位硕果仅存的二代亲传大师兄为人最是恪守尊卑,自己虽是掌门的记名弟子,名义上确实是陆阖的师弟,可亲传与记名毕竟身份有别,大师兄往事都是直呼其名,或以“长老”相称的,今天怎么倒转了性儿?

叶尘元心里有些嘀咕,反应却不慢,恭敬答到:“我也不知,只是掌门似面有急色,想来不是小事。”

陆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谨慎地没有问“你为什么不叫师尊”,叶尘元在他得到的记忆里就是个少言寡语的闷葫芦,想来确实是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了。

他心下有些着急,又怕宗门出事,又不想离开清源峰太久,生怕越辰那儿又出了什么状况,可偏偏还得端着原主的神态一步一个脚印,只得细细回想之前阅览的世界线里有没有提到过相关的事。

可似乎是因为他用引魂灯将那夺舍者的魂魄拘禁起来的缘故,对方留下有关还未发生事情的记忆都显得多少有些模糊不清,而与夺舍者记忆无关的世界线是以越辰为主角,整个都是站在他的视角展开描述的,而越辰前期能接触到的,也就只有“陆阖”密室里的一亩三分地,大半时间还处于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状态,要说唯一可能与此事有关的……

世界线中似乎提到过,有一天“陆阖”突然大发雷霆,用了前所未有的酷烈手段折磨越辰,下手没了分寸,险些把人弄死——也正是那场折磨使得越辰的身体彻底毁了,经脉尽断再难接续,以至于为后来他黑化,并习得魔尊留下的剑法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