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为庸
当然,这些情绪他万万不可能在面上显现出来,他阴沉沉地瞪了越辰一眼,却终究还是因为自己身上被暗算种下的子母连命蛊而投鼠忌器,没能再下手折磨他,不过……丧心病狂的夺舍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这对苦命小鸳鸯呢?
“有趣,”他舔了舔口角的血迹,阴森地笑起来,“那小东西生命力顽强的很,这么多年我还道他早神魂俱灭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搏之力……”
越辰愣了一下,猛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瞪大了眼睛:“你知……你想对我师兄做什么?!我警告你——”
“你警告我?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言论,“陆阖”爆发出一阵极为响亮的笑声,“得了吧,你现在自身难保——别以为那小子弄来什么子母连命蛊,我就对你没有办法。”
“他终究没有和这具身体完全兼容,等我把他撵回自己的身体,再彻底炼化他那具先天道体,你说,这蛊毒会不会随着神识转移到他自己的身体中去?”
“你……!”
“就是现在,”夺舍者得意而怜悯地注视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越辰,轻描淡写地刺激着他,“就算我暂时不能拿你怎么样,可你师兄的身体和神魂都在我手里,你说,我要怎么好好招待他才好,嗯?”
000:“……你好狠。”
“不狠点怎么赚进度分。”
越辰看起来已经被这个莫得感情的完成任务机器气疯了,他脸色涨红,又陡然煞白,接着眼睛都不眨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同一时间,蛊虫动作,“陆阖”也脸色一变,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他震惊地看着自己面前呈喷射状的血液,又被胸肋中骤然用上的剧痛折磨了个死去活来,惊怒地看着越辰,却是不敢再出言折磨他了。
夺舍者自觉多说无益,正想转身就走,却见形容憔悴的囚犯眼神骤然一亮,他心里一突,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了上来。
“我警告你别乱来……”
可是晚了,越辰望着他冷冷一笑,一指点上自己的要穴,两人竞赛似的同时浑身一颤,又不要钱似的口吐鲜血,本就虚弱的越辰差点晕过去不说,那夺舍者也晃了晃,委顿在地,只感觉连呼吸都痛苦无比。
“快快快,把两个人的疼痛都转移到那谁谁的神魂里去,”陆阖已经回到了自己那副先天道体,远程操控着原身,此时看热闹看得兴致勃勃,“这天杀的辣鸡,他还债的时候到了!”
000无奈地奉命执行——没办法,有子母连命蛊在,宿主的要求实在是非常合理。
同一时刻,越辰奇怪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痛苦一清,他有些茫然地顿了顿,待看到那夺舍者更加痛苦的表情之后,恍然间明白了,心中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痛快来。
夺舍者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我告诉你,这子母连命蛊虽能转移痛楚,可你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会筋脉尽断,永无再行修炼的可能!”
越辰面上却冷冷一笑,完全不再怕的:“那你也可以试试看,是我这破身体先坚持不住,还是你先坚持不住,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可不完全是口出狂言的威胁,越辰对自己身上的伤和本身的忍耐力有数——换一个人,如果日日承受他这些年来所承受的,恐怕早就发疯了,那夺舍者心思阴毒,能想到通过这种邪魔外道强占他人资源和天赋,想来绝不是什么擅长忍耐、敢于苛求自己以得大道的人物。
更别说现在加之他身上的痛苦可是两倍,越辰想一想,连自己都未必能忍受得了。
夺舍者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他猛一震袍袖,不得不捏着鼻子弄来上好伤药,强制性让越辰吞下去,并细心给对方换上舒适的床褥衣衫,还要想办法弄些便于进补、适合越辰当下身体状况的药膳来,整个人气得快要晕死过去,偏偏现在承受痛苦的人是他,为了自己着想,这些事情可是半点都不能马虎。
等一切都准备完毕,他才指着面上甚是快意的越辰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警告道:“你也别太过分——如今我们相安无事最好,你那师兄可还在我手里,实在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让他接手身体,到时候承受你这些歪门邪道的,可都是你师兄!”
越辰寸步不让地瞪着他,却也没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两人互相瞪视着,都恨不得将对方剥皮饮血,却忽然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夺舍者重重地哼了一声,踉踉跄跄地破门而出,回到自己的密室闭关疗伤去了。
最让他呕血的是,这次受伤的缘由完全不足为外人道,也就是说,过两日前去中原查案的差事,他还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这滋味,实在是酸爽得很。
越辰在密室中为他师兄而忧心忡忡的时候,陆阖却在身体回到密室的第一时间,控制着那具先天道体从空间戒指中走出来,把夺舍者的灵魂丢在原身中受苦,自己转了两圈,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一脸苍白焦虑地重新回到了密室。
越辰一见他进来,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又要对抗,陆阖连忙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的身份,让他不要惊慌。
越辰猛地一皱眉,惊疑道:“师兄?!”
陆阖连忙点点头,等他走进了,越辰自己也发现了两具身体细微之处的不同来——也是他先前知道了“真相”,才能如此轻易地看出这些来。
“师兄……”越辰有些愧疚地看着那个看起来单薄许多的男人坐在自己床头,又有些委屈,一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差一点没出息地掉下眼泪。
这段时间被那夺舍者栽赃陷害、如此折磨,他都没有此刻这般脆弱过。
陆阖却是懂得他的心思,他在床头,将浑身无力的小师弟揽在怀里,一勺一勺地喂他喝刚刚准备的鱼羹,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他耐心得很,一边喂着小师弟,一边垂眼慢慢在他手上写着字:“别一副愧疚的样子了,我被夺舍时已届金丹,谁能想见,那般实力时也可能被人夺舍——都说了让你别多想,怎么能怪你。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启程,要去一趟中原。”
越辰微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急切地问:“那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陆阖微笑着摇摇头,继续写:“他不敢。”
其实连他都没有想到,越辰竟然能想出那么狠的招数,那纯粹是将自己的身体压在天平上做赌注——他不过是一个在他生命中缺席了这么多年的师兄,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快速而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倾尽全力的保护呢?
唉。师兄弟两个,都是死脑筋。
越辰这才松了一口气,安静地喝了两口鱼粥,本能上却又有些无法抑制地紧张起来。
他心里尽管已经重新接受了“回归”的师兄,可被这副面孔折磨了整整一年,那些绝望痛苦的记忆也绝非容易抹去。他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紧张,可背靠着陆阖的胸膛,感受到那片熟悉的温度,他又实在无法全然保持镇定。
可是……
越辰闭了闭眼,拼命给自己催眠,这不是那个人啊……
这是他最爱的师兄啊。
第82章 第四朵白莲花(13)
可是那些深刻的画面又哪是简单能够忘得掉的?
有多少次,就是这给人……这副面孔,粗暴地用冰冷狰狞的刑具撕裂他的身体,那熟悉的面容被快意和憎恨扭曲着,随口说出的话便比刀剑更伤人。
越辰拼命告诉自己做出那些事的人不是师兄,可早已铭刻于身体深处的恐惧依然让他无所适从,明明被精心照料着,感觉却像是在上刑。
他只得想些别的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一想,却注意到了方才心情激荡之下暂时忘记的问题。
“师……兄,”此时不用与那夺舍者针锋相对,越辰终究是放松了些,只是声音依旧嘶哑,他太久没好好说话,喉咙处亦在虐待中积累了不轻的伤,只得小心地轻声咬字,尽量缩短词句,“此去中原,何事?”
“是……”陆阖犹豫片刻,直接写道,“是邹家的事。”
邹家的事究竟是谁做的,这儿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