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某笑
洛里微微挑眉,似乎有些不满,道:“那我为什么看不见?”
伊修收回视线,看向斐拉尔与滚滚,嘴角轻扬,含笑道:“因为只有参与者,才能看见。”
洛里微微颦蹙,不知他话里的意思,斐拉尔却眸色未微变,面色沉了几分。
滚滚轻轻重复一遍他这句话,然后轻轻拉了拉斐拉尔的衣服,凑到他的耳边轻轻道:“清清说谎,滚滚那时候都不认识灰辣儿的,我们不要被骗了。”
斐拉尔微微敛眸,神情凝重,手里紧紧的捏着白色小香囊。
伊修听见了他的话,微微失笑,然后对上斐拉尔的视线,一字一顿的道:“上将以为,你为何能看见?”
斐拉尔看着他,冷声道:“因为我也在场。”
伊修倒是有些惊讶他这么快就接受了真相,转身走到中央置放的黑木棺材前,手指微动,被下了禁止的棺材盖瞬间飞了出去,棺材里躺着的人也露了出来。
子车安静静的躺在里面,曾经的一头乌发尽数变白,眉眼却和当初一样,若非脸色过于苍白,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死了几万年的人。
见到子车安后,伊修眼中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手指轻轻扫过他的白发,语调轻柔的道:“子车安…你的滚滚和药童来了…”
话声落下,密室里突然静了下来,明明无风,两旁的烛火却摇曳起来,在伊修的注视下,棺材中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眸子。
那本该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此时却失了光彩,一片死寂。
他从棺材中飞身跃出,静静站在伊修的身后,柔软的白发用一根木簪束着,自由垂落在身后。
见他子车安后,滚滚心中一喜,提腿就要跑过去,斐拉尔却轻轻抓住他的手,沉声道:“先等等。”
滚滚看看他,再看看子车安,抿抿嘴唇,有些蔫哒哒的哦了一声,重新走回斐拉尔的身后,视线却一直落在子车安的身上。
洛里看着墙上的《北冥岐灵图》,再看看子车安,眼里满是兴趣,兴致勃勃地看着几人,等着听故事。
伊修看着滚滚,轻声道::“刚刚看到的画面,还记的吗?”
滚滚舔舔嘴唇,点点头:“记得。”
伊修笑了笑,好像他们看见的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不急不缓的道:“那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死了。”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滚滚还呆呆的没反应过来,斐拉尔却神色一变,眼神森然,阴冷的看着他。
滚滚灵智已开,虽然不擅思考,但很多事情也能看得清,他虽懵懂,但幻境中见到的画面,每一幕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包括子车安的死,也包括他的死。
他微微低着头,表情有低落,嘴角拉耸,轻声道:“我知道,子车安用雷劈焦了人参。”
伊修好似看不见斐拉尔的视线,饶有深意的道:“可你仍活着。”
滚滚闷闷的嗯了一声,哭丧着脸,道:“因为水水救了滚滚…”
他说完,身前的斐拉尔身体微微一僵,捏着香囊的手指紧了紧。
天雷劈下的一瞬间,本该站在制作台前的木童突然出现在了药圃内,并将雷电中心的人参紧紧护在怀里。
然而,子车安唯恐温澜清利用滚滚为祸人间,所召之雷用尽全部灵气,威力十足。
因此滚滚还是被劈焦,仅剩一团焦粉被木童紧紧握在手中。
那木童是用山中灵木所制,并无生命,天雷只劈活物,所以,它虽然被劈得黑焦焦的,却肢体完整,只有肩膀上留下了一道劈焦的痕迹。
伊修似乎有些感慨,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轻声道:“就连子车安也未曾察觉,它居然自己开化了灵智……因为木童的干涉,你的魂魄得以残存,却四分五裂,重回混沌,耗尽了几万年的时间才重新凝结,长出人参。”
无垢谷的火灭了之后,温澜清抱着子车安的尸体,浑浑噩噩的,而那只黑焦焦的木童则僵硬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捧着人参灰,一瘸一拐的从子车安的腰间拿过一只香囊,将人参灰小心的放了进去,放在心口处紧紧地护着,掉灰的手指僵硬的轻轻摸着香囊。
就像过去的无数次,调皮的人参用须茎缠着他的手指玩闹一般。
温澜清心灰意冷,本打算将木童摧毁,举起剑,眼前却浮现子车安雕刻木童时认真的模样,灵剑落地,发出一阵轻响。
他将子车安的尸体抱起来,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无垢谷。
木童呆呆的站在原地,木讷无神的眼睛转了转,捧着小香囊静静站在一团灰烬上,灰烬里埋着凝霜剑。
木童无灵,捧着香囊,拿着凝霜剑,茫然的行走在荒废凄凉的北岐山上。
不知过了多久,日月更替,北岐山消失,它失了方向,漫无目的的痴痴走向远方。
温澜清带着子车安,走遍天涯海角,踏过更迭的历史长河,只为寻找复活之术;而木童,则带着一囊、一剑,茫然的行走在天地间。
直到某一日,它化出灵智,摔倒在沙漠中,被人抗走。
十年后,他遇到了路经的儒雅男子,和他来到了一个叫做斯圣亚特的国家。
四十年后,飞船坠落古地球,他在茫茫黄沙中,偶遇了憨傻稚气的人参,它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问他:
“你要吃了我吗?”
此后,人间值得。
伊修轻轻的说着,语调轻扬,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怀念而惆怅。
滚滚看着斐拉尔手里的香囊,又想起他肩上的狰狞伤痕,心里一阵酸涩,眼睛有些湿润,喉咙一哽,声音轻颤:“灰辣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斐拉尔回头,看着他小兔子般红红的眼睛,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揉着他的脑袋,哑声道:“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我已经忘了。”
在时间的面前,人类是多么的微小,几万年的时光,就算是再强烈的感情,也都会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忘得干干净净。
某一日,温澜清突然发现自己忘了过去和子车一起经历的事情,发了疯似的将过去的种种画成画,每天都要看一遍,并附在子车安的耳边,一件一件的细细说与他听。
木童无灵,本来就无记忆可言,留给斐拉尔的,只有一身的伤痕。
他在郊区看到的画面,不是子车安或者温澜清任何一个人的视角,而是木童眼中的世界,也是他唯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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