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夜
“父亲自然明察秋毫,肯定也舍不得姐姐受苦的。”提起父亲宁云亭小脸上满是骄傲,不过随即又苦着脸道,“可是父亲为什么不给我也换掉呢!云鹏说那女人放人在我身边是在使美人计,以后想吹枕头风!”
宁云晋噗嗤笑了出来,将削好的苹果塞到自家大哥手中。他乐道,“大哥,父亲是想锻炼你呢。以后这宁家都要靠你继承,区区两个女子而已你还怕收服不了么?要是你反倒被拿捏了,以后怎么帮爹爹排那个什么解那个……”
“是排忧解难。”看到一本正经地小弟被成语难倒,宁巧昕抿着嘴笑了起来。她扭头望向宁云亭,“我觉得小弟说的在理,爹爹说不定真是要考量你们两个呢!嬷嬷说怎么调|教奴才也是学问呢。”
宁云亭被姐姐弟弟一鼓舞顿时豪情万丈起来,他乐滋滋地咬了一口亲爱的小弟给削的果子,含糊不清地道,“原来云鹏不是宽慰我!他说男子与女子不同,有了提防之心就吃不了亏的。”
姐弟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话里话外自然都是关于怎么与这个新娘亲打交道的,无论怎么样对方都是嫡母,如果对其不尊敬吃亏的还是自己,宁巧昕倒是不担心小弟,只是耳提面命的叮嘱宁云亭。
送走了哥哥姐姐,宁云晋躺回床上准备补眠。他的心里并不是十分担心那个喜欢惹事的后妈,皇帝将安平家与宁家拴婚是要施恩,让宁家始终保持与自己同样的立场,而不是要拉仇的,两边有了矛盾还指不定皇帝是帮谁呢!
安平佩华家毕竟是旁系,而且安平百名还是个才学平庸、性格懦弱的人。这种人最不为文禛所喜,若不是暂时无人可用估计文禛对他根本看不上眼,等到皇帝培养出自己的直系以后,山东巡抚这么好的位置肯定要让位,娘家败了,安平佩华自然也就嚣张不起来了。
之后的日子也许是宁敬贤已经敲打过安平佩华,那女人老实多了,没有再使阴手。即使听说皇后已经传来了喜讯,又有不安分的念头,却也被宁敬贤压制了下去,宁府中安安稳稳地过了一段日子。
往后的日子并没有出现什么历史偏差,正如宁云晋所料,封安平家的女子为后,让文禛将其扶植起来隐约间与左师家分庭对垒,他自己则从历年科举的储备以及世家宗室中挑选忠于皇帝的人才,培养自己的势力,分化、拉拢、施恩,不到一年时间文禛对朝堂的掌控至少已经有六七分,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儿皇帝。
天授九年十一月,皇后产下二皇子,半月后皇后薨。在安平家开始收敛羽翼的时候,不知道从何时也渐渐传出了皇帝克妻的流言。
这正是宁云晋等着看的热闹,要知道这还只是开端而已,后世会让人提起那空虚的皇后之位就犯嘀咕,总是有理由的!
这日他被宁敬贤抓到书房中背书,虽然答应不让他提前启蒙读书,但是并不意味着宁敬贤会放任他悠闲散漫,只要他有空便会亲自教导宁云晋。
背完了宁敬贤上个休沐日布置的文章,宁云晋被安排站在椅子上学写大字,宁敬贤自己则拿着最新出炉的邸报在一旁研读。
宁云晋刚写两个字便听到宁敬贤发出一声惊讶地感叹,连手中的茶杯也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宁敬贤见儿子瞪圆了眼睛望着自己,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摆手道,“你继续写字,不得三心二意。”
宁云晋才不管那么多,他对能引起宁敬贤那么大反应的消息十分好奇。将毛笔放好跳下椅子,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宁敬贤身边,按着他的大腿就翻身跳了上去。
等他坐稳之后宁敬贤一手揽着他的腰,怕他跌下去,将他朝自己怀里搂了搂。爷俩的动作娴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宁云晋扒着邸报探着小脑袋扫描着上面的消息。
宁敬贤将下巴抵在儿子头上,揉了揉,一股*扑鼻而来。自打小儿子能爬能跑,只要自己看邸报就会凑上来,他也见惯不怪了。他好笑地问,“能看懂几个字了啊?”
宁云晋很快就找到了让宁敬贤惊讶的那则消息,他用肉呼呼地手指点着上面的字,“十年四月……和……后……许……大学士……”
听儿子奶声奶气地将自己认得的字挑选出来,宁敬贤心中觉得好笑,但是想到那则消息里面提到的内容,他的目光又不禁深邃起来。
去年皇后薨后虽然有皇上克妻的传闻传出来,但是同样也有人进言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看到安平家风光的人无不羡慕成为新的后族,后宫嫔妃各个使出浑身解数,宫外有女子要参加下次大选的家族则各个摩拳擦掌。
但是那些人也不想想,皇上是个有宏图大志的人,最厌恶有人对自己指手划脚。现在前朝已经被他差不多掌控在手中了,又怎么还会再扶植一个后族,果然借着这次和妃有喜,将其直接提为了皇后。
和妃出自书香门第的许家,其爷爷许霆为一代文豪,性格正直嫉恶如仇,不但是朝中汉族文官之首,也是最正统的保皇派,这次借着封后将其抬入内阁,封为殿阁大学士,成为除左师衡、少正行、侍其如海之外第四位大学士,意味着皇上对朝堂的掌控又争强了几分。
宁敬贤揣测着皇帝的打算,也在心中警惕着日后与安平家的关系要更谨慎,正盘算着却听儿子嘀咕着,“当皇帝的妻子好危险,一不小心就死了……”
他哭笑不得地在儿子肉呼呼的屁股上拍了一记,“小二,不可乱说话。”如今宫中已经有一个太子,一个嫡子,若是这次的新后再产子后出事,那以后可就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文禛同学的背景是参考的康师傅,真心觉得他克妻这点有种诡异的萌点。主要是怕写不好清穿,虽然爱看,但是自己写的话想到半月头就有点囧,因此架空了~~
☆、15第14章
天授十一年二月初,天下人刚过完一个热闹的新年,满朝文武刚收拾好心情准备投入到繁忙的政务之中,后宫中便传来了太后病危的消息。
太后已经缠绵病榻五六年了,她的身体原本就羸弱,先皇大行之后便开始频繁的生病。每隔几个月总会有点来自宫中的小道消息,说太后这次不好了,尤其是每年的冬季,只要稍微不注意过了风,太后就要严重得起不了身,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如同习惯了一般,不太当回事。
可是这次太后的病似乎特别严重,月初发的病,没到月中就病得不省人事了,无论太医院怎么使出浑身解数来医治,熬到二月十三日太后再也撑不住,终于撒手人寰。
这位圣母皇太后身前不受宠,也没什么功绩慈德,却生了个好儿子。文禛虽然与她并不是很亲,孝道却从未有失,毕竟是这个女人在自己年幼的时候一直庇护着自己,总还是有着几分孺慕之情的,因此对太后的丧事十分看重。
太后驾崩是国丧,不说满朝文武,就连天下人都要服丧。京中的军民百姓在二十七天中摘官缨、服素缟、禁祈祷和报祭,一个月内停嫁娶,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百日内不准作乐。
宁敬贤这样的二品大员在这样的时候根本不得清闲,早就停了手中差事,每日轮班去宫中哭丧。与他一起同行的还有宁家现任当家太太安平佩华。
去年宁敬贤就给佩华请了诰封,作为命妇她也要去宫中。近一个月的时间,两人早出晚归,跟着大部队行动,眼睛都哭肿了,红彤彤地像是烂桃子一般。
两人出门的时间与早朝的时间差不多,晚上回来天都暗了,可是宁云晋每日的请安却一直坚持着。他年纪小家里管事轮不上,每天除了在请安时与父亲说几句家常话,还贴心的让厨房准备一些压肚子的点心、润喉的药丸等让福安给宁敬贤带着。
儿子的孝心让宁敬贤浑身舒坦,要知道哭丧也是体力活,穿着厚厚的棉袄在这刺骨冰寒的鬼天气里又跪又嚎别提多折腾了,宫里忙忙乱乱的又只开了两餐,又累又冷又饿,把一帮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们折磨得够呛。
第一天的时候大家的经验都不足,准备并不充分。只有宁敬贤休息的时候,能喝到儿子的一片孝心备好的热茶,吃着精心准备的压胃点心,嚎哑嗓子了还可以含上一颗润喉的药丸舒缓一下,让一帮眼睛都饿绿了的同僚们嫉妒得够呛。
即使第二天这些同僚们家里的夫人也贴心的准备了同样的东西,但是那感觉毕竟不一样,让宁敬贤心中特别得意,很是长了一回脸。
更让宁敬贤得瑟的是熬到晚上回家,一向爱睡的小儿子居然还守着门等着他。
马车刚进家门就看到儿子上前请安,还让丫头们准备了热乎乎的毛巾擦脸,那殷勤劲儿真是让人感到窝心,暖到心底里了。
到底舍不得儿子跟着自己苦熬,这天气太冷了,他也怕孩子生病,第二天宁敬贤便吩咐他不用等着自己,要他早点休息。但是宁云晋难得找到表现的机会,又哪会听他的,硬是这样陪着坚持完了国丧。
看到儿子尖瘦的下巴——没有鲜肉某人挑食了,消瘦的小身板——长高了的正常抽条,把宁敬贤可心疼坏了。
二十七天过去,皇帝决定不遵循惯例以日代月,坚持要为圣母皇太后守孝三年,一时间皇帝纯孝的名声感动天下。顺带的,还有个人在这股孝感天下的浪潮中沾了点光——宁云晋孝顺的好名声在满朝文武中也流传了起来。
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三,宁敬贤原本正在处理公务,突然有个小太监来传话,让他去乾清宫见驾。他将最近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需要惊动皇上的地方,不免有些忐忑,于是掏出一个小荷包塞在小太监手心,打听道,“这位公公,不知皇上有何事传召?”
小太监黄锦捏了捏那荷包,里面薄薄的似乎只有一张纸,他满意的收在袖子里。虽然他年纪小,但是能混进乾清宫当差自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黄锦知道宁敬贤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出手又大方,自然不介意给他点提示,“宁大人只管放宽心吧,是好事呢!”
宁敬贤心中有了底,便也就不强求他将是什么好事说出来。两人有了“交道”便亲近了一些,虽然没有交谈,却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
临近乾清宫之后,黄锦进殿打探了一下,很快又出来了。他砸吧着嘴道,“礼部的少正大人和李大人刚进去觐见,劳烦宁大人等一等。”
“应该的!”宁敬贤应了一声,便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等待。
乾清宫毕竟是皇帝的住所,周围是非常安静的,在这地方也没人敢大声喧哗,因此便显得从正殿中传来的咆哮声格外的清楚,即使宁敬贤不刻意运功去听,皇帝的怒意也一直往耳朵里面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