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拆字不闻
“三弟与王妃倒是恩爱有加,亲密无间。”豫王憨厚的声音自左手处传过来。
他右手处陪着小豫王妃,左右肩后一寸则是在暗中四处打量着殿内情况的徐侧妃。
谢临闻言,微微偏头,举杯示意:“不及皇兄左右皆是美人在怀。”
今夜前来给赵太后过寿的朝臣又或是勋贵世家大多都是家主与正室相携而来,除却宫内自下而上,各品级的宫妃,便似乎只有豫王一人在正妃之外,还多带了一位庶妃前来。
豫王面上憨然的笑意似乎僵硬了那么一下,随即同样举杯,状似洒然笑道:“三弟这是说笑了,你也知哥哥我后院子嗣不丰,这些年常叫皇祖母等人操心,此番好不容易有徐侧妃为本王诞下子嗣,本王又怎么能忍住不将这有功之臣代入宫中好叫皇祖母看一眼,安安心呢?”
这话说出口,倒是衬的豫王一番赤诚之心,而之前谢临的话不免在旁人心底听起来就有了几分不敬兄长之意。
谢临倒也不甚介意,只淡淡饮下杯中酒水,轻笑一声:“倒是臣弟寡闻,忘了恭喜二哥喜得……对了,本王还不知这位侧妃诞下的是?”
豫王闷道:“是个姑娘。”
“哦……”谢临点点头,眼底突然带了些笑。
豫王捕捉到那丝笑意,心中一阵不安,可还不等他想清楚是为何,就听有一直关注着他们这两席的朝臣疑惑道:“听闻豫王殿下府中喜得一子一女,却原来是产女的这位侧妃娘娘更得豫王殿下看重啊?”
“不应该,豫王殿下后院子嗣不丰,盼了这么多年才盼到如今的庶长子出世,于情于理,那位小庶皇孙也该更得看重才对。”
“难道是小庶皇孙的生母不得豫王殿下喜爱?”
“哎,你们还不知道啊?就豫王殿下身边那位徐侧妃,可不就是先前被满门抄斩流放后唯一活下来的幼子吗?想当初豫王殿下可是求了陛下许久,用多少恩典才换这位为侧妃娘娘洗刷了罪籍,莫不是他早早入了豫王殿下的后院,再不能被升做正室,恐怕如今的豫王府里早便是他的天下了……”
“你的意思是,这位侧妃是豫王殿下的真爱?”
“嗨,不可说,不可说。”
这群人看似是小声说道,但豫王会武,耳力却比普通人好了不少。他将这些言语听进耳朵,再看着那些朝臣又或是勋贵脸上露出那种男人之间都会懂得的笑容,只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不对起来。
仿佛他已然成为一个为了美色而宠妾灭妻的荒唐王爷一般!
豫王面上的笑容再挂不住,他借着酒盏低下头,掩去面上的一片黑沉。
偏偏徐侧妃没感受到豫王此时心绪不佳,尚存着出头之意,想趁着这时候也与豫王亲密互动一番,好让众人更能明白自己在豫王府的地位,却是可以与小豫王妃平起平坐的。
小豫王妃表面端庄,但暗中却只冷眼看着,不阻拦,不嫉妒,俨然是个盛京优秀大妇表率的模样。
徐侧妃以为自己抓住了机会,用惯常与豫王撒娇的手段去拉豫王的衣袖,只等男人回头,两人自有一番恩爱之言。
可谁知想象与现实总有意想不到的偏差,他的手拉在豫王的袖口,尚未用力的功夫,便被豫王一把扫开,又因着他本就打算依到对方身上而偏了重心,竟是一下倒了下去。
“啊!”徐侧妃惊叫一声,惹来全殿的注目。
他赤红了脸,又一下子转为青白,脸上红白交替间尽是被人看足了热闹。
豫王更是嫌他丢人,恨声道:“还不快些起来!”又看到右手边处处端庄的正室,又不禁说了一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徐侧妃闻言一呆,素来对自己温言软语的豫王还从未对自己说过这样的重话,且还是在群臣勋贵们的目光之下,一时受了刺激,徐侧妃反应不过来,还是小豫王妃唤了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宫人说:“还不快扶你们侧妃起来。”
能来寿宴的都是人精,看是豫王与身边侧妃起了不睦,多看几眼之后便又装作不知地聊起了其它。
上首嫔妃处,荣妃得知此事,狠狠骂了徐侧妃几句,直言这小蹄子除了生孩子倒是一点本事也无,一时对他再无好感,并叫人传话说,日后进宫请安,徐侧妃便不必来了。
一干琐事到底也只是太后寿诞的插曲,白果满脸佩服地看着自家殿下兵不刃血就解决了来自豫王的挑衅,并且叫豫王府丢了个大大的人,不禁心底一边怜爱小豫王妃,默念“对不起,得罪了”的同时,又觉得好生爽快。
“这么兴奋?”谢临笑着看他。
白果拨浪鼓似地点头,头顶上的精致的小玉冠都被晃出了重影。
真是可爱极了。
第121章
小小一阵风波过后,大殿之上看似又归于平静,赵太后这位寿星尚未现身,众人也只得坐在位置上耐心等待。
而东宫一脉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显得有些姗姗来迟了。
消息灵通的众人早已得知殿试上发生的事,他们对太子殿下多有同情,但官场老狐狸多是冷漠狡诈之人,只当时作壁上观,冷眼瞧着东宫此番要如何翻身。
……
太后寿诞,自然说太后娘娘才是今日的第一主角。
赵太后年事已高,身体早已大不如前,有这回整寿做宴,却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下一个整寿。晋元帝虽人到中年有了许多帝王常有的疑心与猜忌,但对于赵太后,他的孝心却仍算的上是纯粹。
与盛装出席寿宴的赵太后一同现身,晋元帝亲自将太后捧上凤椅,并将提前准备了许久的寿辰礼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皇帝的寿辰礼是一副御笔亲撰的孝经,大大的“孝”正居牌匾中央,密密麻麻的小字更是井然有序地布满纸张。不提皇帝御笔有多值钱,但看赵太后感动到无以加复的模样,却是叫在大殿的众人齐齐高呼“太后娘娘千岁,万寿万福”。
场面一时盛大而蔚为壮观。
皇帝得意洋洋地显白完自己准备好的寿辰礼之后,便到了各位皇子宫妃。宫妃们的寿辰礼多是刺绣一类,也有几位妃子撰写了孝经,却也在晋元帝的对比之下显得有些平庸且无光。而后续几位皇子王爷的寿辰礼,却是五花八门,从金银玉器到各种能惹老人家好奇地小玩意儿,倒是叫赵太后乐呵呵地合不拢嘴,连连夸赞孙儿们有心。
东宫的寿辰礼夹在其中也是不功不过,倒是叫存心看戏,想要见识一下帝王家父子不合的众人十分失望。
大抵是没人乐意在这时候惹得赵太后亦或是帝王不悦,寿诞进行的十分顺利,待大臣们也展示完寿辰礼,晋元帝便一声令下起了宫宴,乐师吹吹打打,舞姬于大厅中翩翩起舞,大殿上朝臣时而与上座的帝王对盏,变着花地去吹赵太后跟皇帝的彩虹屁。
“朕今晚在观海楼外找匠人放置了烟花,待寿宴完毕,还请母后多劳累片刻,同儿子移步观海楼。”酒过半巡,晋元帝见赵太后略有疲色,似乎隐有退意,忙出声道。
赵太后心知自己这皇帝儿子一片孝心,便打起精神道:“皇帝相邀,哀家自是要去的。”
晋元帝满意颔首,再看向大殿下方,众人都热热闹闹地,却唯独有太子一家的案桌前气氛不高,便连面色都带着一片病容,看着便不甚吉利。
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与厌恶之情,晋元帝冷冷道:“既是太子病了,也不必勉强自己托着病躯前来,传朕的话给太子,若是身子不好就好好待在他的东宫养病,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出来!”
此话一出,就是变相给太子下了禁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