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拆字不闻
给身边的老嬷跟婢女使了眼色,二人便伏了伏身,不顾秦王还在揉着酸麻的腿肚狠狠瞪着自家王妃,便一人架起那孤女一只胳膊,给她抬出了秦王府。
那孤女自然不愿,哭着说要王妃仁慈,秦王殿下只是替她出了葬父钱,是她情真意切想要报答殿下,只愿留在府中为奴为婢,再苦再累都不怕。
李仙儿笑了:“成啊,想给殿下做事报恩是吧?正好殿下在京郊有座庄子还缺人打理……来人,就把这孤女送去庄子上,看有什么活计,交给她便是。”
那孤女没成想会是这样,又哭求只想留在秦王殿下身边。
李仙儿自然是懒得理会她,让人关了府门,不顾秦王跳脚,转头遣散了四周的下人,一手就拧上谢诚的耳朵,冷笑两声:“殿下可真是处处留情又多情啊。”
谢诚打不过李仙儿,心中有怒火却如何也发不出来,只能嘴上逞凶地说要休了李仙儿这恶妇。
李仙儿拧了谢诚的耳朵,想了想又露出个笑来,似是伤心道:“殿下可真是薄情寡性,前些日子还说只要仙儿一人,另外那些花花草草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罢了,殿下若真厌了仙儿,仙儿这边收拾了东西回娘家去,也省的殿下眼见心烦。”
“不行!”谢诚吓了一跳,他原本也就是嘴上说说,想要用合离威胁李仙儿,却忘了他这位妻子的娘家是何身份,李太傅乃当世大儒,门下桃李遍布大晋,可谓是文人之首,若是惹怒了他老人家,谢诚这就跟朝中半数文官翻脸无异了。
他这还肖想着皇位呢?哪能就这么得罪了老丈人家?!
心思变换了一瞬,谢诚再看向李仙儿,早忘了那卖身葬父的孤女上的是何模样,只道一定要把自己这位王妃媳妇儿哄好了,千万不能叫她真负起回了娘家!
于是李仙儿便见谢诚在片刻之内变幻过好几次脸色后,脾气也不发了,怒意也没了,只附和着自己说,“那孤女一看就是个心思不正的,是本王笨傻,没有王妃你慧眼独具……”
这边谢诚娶了个霸道王妃,还没醒过头地发现自己栽进了某个大坑,那头留意着秦王府动静的各世家探子却率先动了起来。
不过片刻,差不离说整个京城上流世家都知晓了秦王带一介孤女回府,却被王妃甩手扔进了别庄的好笑事。
“别看秦王妃是太傅之女,可她这脾性却是一点儿都不像太傅他老人家。”有人嘴碎道,“秦王妃这才嫁到秦王府多久?再看看秦王殿下后院里头还剩几个?她这也太霸道了,秦王倒是好脾气,能让她这般动作都不管了。”
“秦王那哪儿是好脾气?分明是娶了尊大佛回家摆着,惹不得也气不得。”
“秦王妃年纪轻轻,可瞧着倒是善妒的很啊……”
这事儿传着过了三四天才进了白果耳朵里,原是出门采买的仆从听说了又说给他身边的小厮,那小厮也是存着讨好的心思才说给白果听。
白果听闻此事,先是愣了愣,这才想起这竟就是那日他与表哥在街上目睹那孤女卖身葬父的后续。想来,他还心道那秦王妃是个果断烈性之人,必不会将那孤女久留王府,却没想成对方却是果断到了一个照面就把人扔出去了。
可……真是厉害又有胆气了。
这般想着,不知如何他的心思却又飘到了安静许久的静王府那头。
手里的鱼食儿一把洒进池子里,鱼群们争先恐后地游挤在一处抢食吃,白果伸手拨弄了一把池里的碧波,鱼群受到惊吓四散开来,不一般会儿又聚散成群。
“表公子这是又想到静王殿下了?”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察言观色,小心问道。
白果抬抬眼,看到府内的枯枝上生了新芽,愣了一会儿才回神道:“静王殿下此去南下,也已经过了好几月份……”
走前是天寒地冻,白雪皑皑,可眼下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唯独只有一人还是不见踪影。
小厮小心打量着眼前表公子的神色,捧来温茶,笑说:“公子想念静王殿下,想来静王殿下也该是十分想念公子的,虽说眼下没有消息,却也说不定明日静王殿下便回京了呢?”
白果说:“……你只拿这些话来哄我的。”
那小厮无辜:“左右静王殿下再不会晚过与表公子的婚期才回京的。”
白果听着小厮这般说着,耳根哄了一瞬,干脆起身道:“表哥跟舅舅快回府了,你且去前院看看晚膳准备好没有?若、若是准备好了,你便再跟厨房说声,前些日子的饭后汤水实在太多,就叫李大厨行行好,省了今晚的汤水吧……”
小厮心知白果脸皮薄,是故意把自己撵开,便很快按照吩咐走开了。
白果说的那汤水自然便是特意加了人参王根须熬制的补膳,轻易省不得也断不得,于是不管他再如何吩咐,饭后的汤水还是被摆到面前,只叫白果苦兮兮地惨着脸在卫家父子的监督下全部喝光。
如此一月过去,白果之前亏下的气血都慢慢被汤水补了回来,人倒是越发白嫩好看了。
“是谁家的小公子,生得这般水灵模样,叫本少爷好生心痒难耐。”卫良阴用剑柄虚虚挑起白果的下巴,用故作纨绔子的轻佻语气说道,“不如小公子随了少爷我,日后少爷必不亏欠,带你吃香喝辣。”
白果放下手里的笔,抬头无奈看他:“表哥这又是在做什么?”
卫良阴一蹦,反手撑坐在白果的书桌上,怀里抱着剑道:“今日我在外面听说一事,想来果果你该很想知道。”
白果抬眸,好笑说:“我想知道什么?”
“唔……”卫良阴故意卖了个关子,“比如说,这事儿跟静王有关?”
白果想了想:“是殿下将南方大帮悉数剿灭的消息传回京了?”
卫良阴眨眨眼,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听谁提前跟你说了?”
白果摇头,笑道:“我猜的。”
“那你可真会猜。”卫良阴摇摇头,又看白果一眼,小声嘀咕道,“我就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一直向着那个臭男人……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才见过几面呀,你就对他心心念念的。”
白果愣了下,垂眸慢声说:“……表哥莫要胡说。”
虽是这么说着,可他微红的面颊还是出卖了自己。
卫良阴并不戳破他,只是摇了摇头,学着卫西洲的语气,沉声道:“可真是儿大不中留啊,唉,不说了、不说了。”
白果知道卫良阴这是在逗他呢,不由气得笑出声来,照着卫良阴的肩头打了两下。
这边两人在将军府里玩闹,另一头知晓了静王剿灭南方大帮,就要启程回京消息的昌平伯府内,何氏坐在榻上,一口一口被贴身婢女玉枝喂着汤药,整个人都坐卧不安起来。
“夫人可是身上哪里又难受了,怎得今日看起来宁如此心神不宁?”玉枝担忧道。
何氏面色愁苦,自打上次进宫见了胞姐惠嫔,她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仿佛被抽干了,一场小小风寒拖了好几个月都不见大好。
“夫人?”玉枝放下药碗。
何氏叹口,缓声道:“你且去备一份礼,待到明日与我登门将军府一趟,好将大公子接回来。”
玉枝惊讶地抬起脸:“夫人不是想来厌恶大公子,如今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