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月无痕
哦,还有容庭芳的半幅衣袖。
一路上,容庭芳问道:“你来找我,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他问的意思,是想知道外界变得如何。想来他在瓦行这段时间并不短,而闻人笑能摸到这里来,一定也并非偶然。
闻人笑答道:“没有消息。只是蓬莱与魔界相争已久,疲伤元气。苏副峰主所领弟子日前伤了魔界领头大将,自身也有损伤。故近些时日两边偃旗息鼓,都休养生息了。”
他在蓬莱呆了这段时日,也听说了一些事,知道当今魔尊和蓬莱交手多回均不得利。那时他还不知道魔尊是谁。如今在瓦行见到人,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虽不清楚容庭芳是怎么就当了魔尊,但对方应该是想要知道魔界状况的。故而闻人笑乖巧地不提缘由,只将所知一一相告。
地火未灭,容庭芳一直以为时间过得不久。但能斗到两边偃旗息鼓,那显然时间不短。他学吟道:“竟然如此。”这么说来,瓦行的地火燃烧到他醒后,才渐渐熄灭。
他记得这火是因为余秋远自爆引起的,怎么能烧这么久么?
闻人笑应道:“瓦行岁月流逝缓慢,无法察觉也是正常的。”
容庭芳道:“不是没有察觉,你来之前三日我才醒来。”
三日?那岂不是说明容庭芳沉睡至今!不过,鳞片活泛起生气确实也只是几日前的事,不然闻人笑不会来得这么慢。他迟疑道:“当年他们说你和蓬莱魁首身陨,因为鳞片气息未绝,我以为夸大其辞。”但如今看来想必是伤得极重。
何止伤得极重,差点就没命了。
容庭芳又想把余秋远刨出来捅刀了。
但既然想到余秋远,容庭芳问道:“你说他们打起来,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自家老大的生死大恨。这些时日,魔界屡屡率兵叫阵,来去自由。他们是身无牵挂,想打就打,要走就走。蓬莱却有些疲惫。
一来修天道者,不讲杀戮。
二来苏玄机不相信余秋远死了,故一直追寻他的踪迹——只是未曾能成功前往瓦行。
三来,修魔的人,除非自己想不开要堕魔,不然都是天生天养,进了这个门也不会有人领,但是蓬莱不同啊,近些年因灵气旺盛修为突涨的人不少,修为到了,自然而然要进蓬莱。
这几批人一安置,蓬莱怎么能够安心打架?
但苏玄机一寻思,常年应战这不是办法,堂堂蓬莱客,怎能叫魔界牵了鼻子走,从不主动叫战的他在一个月前主动筹谋,将魔界领军大将阿古什诱出渭水河界,用自己的血布下诛魔阵,硬是将其斩杀于此,以震天威。此举虽令魔界大痛,但也颇伤元气。这一场仗后,魔界与蓬莱均悄无声息暂停兵鼓。
说的好听各退一步,其实自己也知道是休养生息。战事累人,毫无益处。
闻人笑将这些年间的变故与容庭芳简要叙述了一遍,而后与容庭芳道:“苏副峰主认为,尊上死没死,魔界一定心知肚明,不过是寻了个由头生事。他们的将领虽然武艺高绝,可惜没有脑子,故而应对起来,尚算游刃有余。”
容庭芳听到这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要点。
“你叫他苏副峰主。”他看向闻人笑,“你现在效力于蓬莱?”
闻人笑道:“不算效力,只是在其中修行。”
与人一样,妖也讲修行,有的修情道,有的修天道,而妖之一物,本就感化天地而生,故其中灵性,更适合修天道。闻人笑便是如此,他当年去了蓬莱,觉得此地尚可,便一直留了下来。容庭芳若非当年之事,本该修的也是天道。
可是族人去了对头的地方,总归叫人心中不快。
容庭芳本有些不悦,转念一想,又觉甚好。闻人笑既然肯来帮他,说明还是他的人。那么,余秋远手下插两个他的人也很便于行事。要知道以前他也想过要插探子,只是手下那帮魔头,连蓬莱的门也进不去,别说当个比较重要的弟子了。
这么一比较,容庭芳便和颜悦色起来,拍拍闻人笑的肩膀:“好好修行。”
“……”
闻人笑固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应承了。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到了陆地。
这会再往瓦行看去,碧海蓝天,阳光普照,哪里还有那个地方半丝踪影。
许久不见天日,终于得见阳光,又有微风拂面,容庭芳心情大好。他自法器上踱步而下,舒展了一个懒腰,感慨道:“本以为不过几日,光景与往时并无不同。可这山草水绿,仔细看去,确实有所区别的。”这种转瞬沧海的感觉,果真奇妙。
胖鸡被扔在了地上。
反正它昏睡着,容庭芳也不用管他们之间的约定——不让它睡在泥地上。
舒了会心,容庭芳突然想起一事,他招过闻人笑:“你会幻化术么?”
这个会的,闻人笑点头。
容庭芳便说:“给我寻面镜子。”
闻人笑掬过岸边海水,就着水样制了一面水镜,一边递给容庭芳,一边问道:“你现在要怎么办?是否需要找处安静的地方——”
话未说完,却听容庭芳惊奇一声,顿时住了口:“怎么了?”
闻人笑本要说,如今魔界与蓬莱都不是安生之地,容庭芳修为未恢复,怕是哪里也去不得。去蓬莱是死地一场,回魔界——那里向来以强者为尊。一个不能令他们服气的魔尊,恐不能安抚人心,反要叫人心生异乱。何况如今他也回不去。倒不如以自身为重,从长计议。
只是话没能出口呢,却是见容庭芳一脸惊疑之色。自然大为奇怪。
容庭芳神色凝重。他取过镜子,照了又照,又掐了一把自己,并没有回答闻人笑的询问。
刚看到自己模样时,他是惊讶的。任谁发现自己年轻了近千岁,都会惊讶,有的甚至会茫然四顾,怀疑人生。可是容庭芳不是常人,他在一瞬间的惊异后,便冷静了下来,任心中如何猜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反过来想。
本以为命丧瓦行,结果活了。
本以为修形需久,结果很快。
那么,无论蜕变成了什么模样,似乎也不值得惊讶。
何况,他自己都要不记得自己原本的样子了。
角龙一族与人不同,五百年蜕角一次,化形时也有变化。而今容庭芳一下子少了近千岁,身形和脸自然迅速回到了千岁前。那时他还没入魔——就连眉心都是银色的云纹,只是稍许黯淡。那里是他本命鳞甲的位置,修成魔体后再没有浮现过。
容庭芳将镜子还给闻人笑,兀自思忖。余秋远死之前,也曾有过一瞬间是青年样貌,而如今他回到五百岁都不到的年轻模样,难道瓦行这个地方尤为奇特?
上一篇:暴君的恋爱游戏
下一篇:突然被通知要嫁给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