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铃鹿
虽然他已经成为了太子,威慑了秦重意, 让对方不敢再当着自己的面明目张胆觊觎采采。但却也让他更忙碌,更没有时间同采采见面了。不仅如此,因为秦重锦身处高位,盯着他的人也多起来。在没有正式登上那个位置之前, 一切变数皆有可能,秦重锦的行事只能更加小心。
然而穆采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秦重锦只要想到这里,心底就忍不住涌现出丝丝欢喜,叫他冷淡惯了的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本以为像采采那样纯洁又不通人事的孩子,可能直到自己表白心迹之前,对方也不会对他动一丝一毫除兄长以外的念头。
结果上天竟然眷顾了他。
采采向他表白了!
原来对方跟自己一样,原来对方也喜欢自己!秦重锦当时看到采采雪白的脸颊上浮起了一层薄红,听到对方磕磕绊绊地表露完心迹后,他的神智都几乎飞到了天上,恨不得立刻将采采抱进自己的怀里,带着对方离开这吃人的皇宫,和采采长相厮守。
可惜秦重锦不能。
他头顶有父皇,身后有秦重意。一旦他失势,秦重锦根本保不住采采。他甚至不能当场回应采采,因为对方表白的地点实在选的太不好了。
采采表白的时间是临近正午,地点则是他在宫中每日必经之路的途中。虽然此时路上看似无人,但周遭树影幢幢,还有假山池水,能够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而且这条路不论是距离他的府邸,还是朝堂前那种开阔的石板路都有不小的一段路程,移步说话实施起来也很困难。
采采心思单纯,考虑不到那么多,但秦重锦却不得不为他考虑。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冒个人出来的地方实在不是谈话的好地点,皇宫中自以为隐蔽实则被无数耳目告发的腌臜事数不胜数。采采没有经历过这些,他不懂。秦重锦却是从小耳濡目染长大的。
因此他当时心内狂喜,修炼了这么多年的面部神情几乎破功。秦重锦只能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翘起的嘴角。直到过了好一阵,他才神色肃穆道:“你年纪还小,考虑这些太早了。还是好好读书用功的好。”
穆采万万没料到重锦哥哥竟然是这么个反应。本来他之前看到对方没有立刻答应,心里就已经默认秦重锦不喜欢他了,他虽然难受但也觉得解脱。
结果对方竟然这么回答,似乎还留有余地。让穆采的心里燃起了一点小小的希望,却同时也很难受。
他的重锦哥哥不像以前的重锦哥哥了,一点也不宠他了。
秦重锦却在此时岔开话题道:“采采最近可缺什么东西?有想吃的糕点吗?有想玩的新玩意儿吗?你可以跟重锦哥哥说,我马上派人送到你府里去。”
穆采对于对方转移话题很不满意,闷闷道:“没什么想要的。”
秦重锦知道采采不高兴,自然柔声哄道:“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事。哥哥这里正好有一批新到的胡人那边传来的新奇玩意儿,一会儿就着人送到你府上去。”
他说到这里,又看着采采雪白的脸颊,纤长的睫毛,目光中这才稍微放肆地露出贪婪的留恋,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吃饭很喜欢围饭兜兜,说那个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我也给你送几条过去吧。”
穆采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提起这件事,只觉得重锦哥哥根本不重视他的告白,还把他当小孩子。穆采很不高兴,蹙着眉头,一双盈盈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愤怒和伤心来。他没有心思再应付秦重锦了,只胡乱地点了点头。
身着杏黄蟒袍,执笔坐在书桌前的秦重锦想到这里,禁不住笑起来。他的采采虽然生气,但到底舍不得他,回去一定注意到了他差人缝在饭兜兜里的小纸条,不然娇气又受不得委屈的采采肯定不会这么三番五次地来找他。
对方明白了他的心意就好。
就是没想到小小的采采竟然醋劲儿不小,看着他和苏钥商谈计策也能横眉冷目。秦重锦在心里暗暗地痴恋他在乎自己的生气模样,明面上却还不得不假装训斥他一下,免得被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站在虚拟场景外的穆采听到这一段内心独白:“……”
什么饭兜兜???原身根本就没拆开来看!
腰上的手臂收紧了,秦重锦的脑袋凑过来,在穆采的脖颈间嗅闻:“采采是不是根本没看纸条?原来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采采其实心里早就厌弃我了吧。”
他这话说得十分哀怨,同那古代的闺中怨妇抱怨丈夫不心疼自己的场景极为相似。
穆采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就想把秦重锦的脑袋推过去:“我又不是小孩子,谁会留意几个用不上的饭兜兜。”
谁知他不过刚刚伸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抓住了自己的。秦重锦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在上面轻轻亲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痴态:“在我的心里,采采永远都是需要被宠着的小孩子。”
穆采心头一动,正想说话,就忽然听得前方一阵动静。
两人抬头望去,就见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秦重意露出两只眼睛愤怒地望着他们的方向。对方被泛着艳红血迹的金锁带捂住嘴巴,只能发出抗议的呜呜嗯嗯声。
秦重锦转过头来,他此刻脸上的痴态已经尽数消失不见,嘴角绷紧,对着秦重意沉声道:“喊什么?马上就到你的戏份了。”
虚拟场景中。
秦重锦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两情相悦的滋味当真美妙,若是采采能够和他日夜待在一起就更好了。
秦重锦没有听清楚身旁的小太监在说什么,只是又想起宫中刚给自己府里发下来几碟杏仁酥。是宫中的大师傅做的,只有特定的时节才吃得上,每次都是限量。
采采贪嘴,这东西就都给他吧。
秦重锦想到这里,转头吩咐小太监道:“去把府上分发下来的杏仁酥给穆采送过去,都给他。”
小太监的脸上露出苦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殿下,殿下想给穆公子送东西就亲自去送吧。穆公子在殿外求见呢。”
秦重锦连忙站起身,手上的笔一放,就朝外走去。杏黄的蟒袍下摆随着他急匆匆的步伐晃起轻轻的弧度。
穆采看样子已经在殿外等了好一段时间。
他连忙走上前去,面上忍不住要露出笑意,却见已经长大长开了的少年人冷冷地望过来,平静道:“太子殿下,上次我对殿下表白的事,殿下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穆采的声音原本空灵悦耳,如同山涧溪流。此刻听在秦重锦的耳朵里,却好似春水结上了薄冰,冻得人发寒。
他开口,声音颤了一下,带着几不可察的哀求:“采采,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太生分了,好像他们之间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所有的人都可以喊他太子殿下,唯有采采,他不想听到对方嫣红的唇瓣间吐露出这个词。
只是穆采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连跟他好好说话的时间也没有了。
对方的面上显露出不耐的神色,长袖一挥,转头就走。
这幅模样轻而易举地深深刺痛了秦重锦早就千锤百炼的心。
他简直是不由自主地,悄悄地跟了上去。
秦重锦跟着穆采从自己的府邸前走到宫门口,最后望着采采坐上了秦重意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