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不待我
后来这习俗一直延续起来,北戎的胃口也越来越大,索要的银子和金子的数量一次比一次高。
北戎知道每逢大齐权利交接之时是事情最多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讨到便宜的时候。所以在景帝刚刚登基时,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发兵北境,同时拍使臣入大齐索要银子和公主。
景帝却不若其他皇帝那样好脾气,听到这话直接冷哼两声把北戎使者给扣押在京城,二话没说直接发兵北境,彻底和北戎撕破了脸,和平银子一分都没有给。
沈奕也是在那场战役中一战成名,后来成了北境一道外人无法跨越的山峰,牢牢的守住了边境。
齐君慕在这方面和景帝还是有点像的,他是容忍不了用银子换取一时的和平,拿自己的肉喂饱饿着肚子的野狼。
至于齐君佑和齐君宴,他们自幼学的也是这样,只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这辈子齐君慕走了两步险棋,先是让齐君佑前去青州周家大本营,试了一下他的心。
贤太妃当时考虑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那时齐君佑稍微有点二心挑拨青州老百姓同皇帝离心,那等着齐君佑的就是一个死字。
齐君慕明白,他登上皇位,齐君佑应该是最不甘心之人,因为那个位置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明明唾手可得,结果却便宜了自己。
所以他私下里做一些事情也是能想象的到。
齐君佑被软禁在青州时,他暴躁他不安,他厌恶齐君灼,拉拢杨惊雷,甚至嘲讽过他这个皇帝,有着这样那样的私心。
但唯一有一点,在青州齐君佑就算是暴躁的维持不住他翩翩君子的模样,他还是没有同周家联络,任由那些人误会齐君灼是平王。
他没有让青州老百姓替他出头,因为老百姓是最容易被煽动的人。
但凡齐君佑给周家一点暗示,以周家在青州的势力,肯定会组织一些人闹事的。当然他们是幕后之人,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闹事的只有无辜的老百姓。
到时皇帝雷霆怒火也只会烧在这些老百姓身上,他们这些幕后之人可以完美脱身。齐君佑没有那么做,周家因此损失不小。
现在无论是贤太妃还是周家其他势力都安静低调的很。
齐君慕还借此机会狠狠褒奖了一番青州周家,给他们亲自提字不说,还大肆奖赏了一番。把青州周家捧得同京城周家本家一样,权势和地位都不缺,还受皇帝看重。
以前青州是旁支,处处要看京城周家的脸色,有再多好东西也要紧着京城周家的人先来。现在则不然,青州周家对京城这边是越来越不满,他们也想让自己的子孙得到名声而不是依靠别人,齐君佑背后的支持势力隐隐有被分开的趋势。
贤太妃都因此气病了一场,齐君佑却只是冷笑两声,还劝说贤太妃这样三心二意的人不要也罢。贤太妃骂他嘴硬,齐君佑也没有说别的。
所以不管齐君佑是什么心情,齐君慕至少知道他不是个会拿老百姓的死成就自己的人。
所以上辈子他就算是想要得到皇位,也不会同西狄勾结的。
试过了齐君佑,皇帝自然把目光放到了齐君宴身上,所以睿王才有了这次西境之行。
刑意是个能力不错的人,上辈子也是,对他这个皇帝还是很忠心的。这次所有人目光都在程锦在齐君宴身上,刑意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了。
可是只有皇帝自己知道,刑意除了去监工西境边防修缮之事,还要监视齐君宴。
这种事不好让外人知道,刑意做事又不比杨惊雷老练,万一迷信中途出现什么事故,那就不好了。所以皇帝临走时特意吩咐刑意,如果睿王有什么不轨举动,就把密信寄给沈念。
外人绝对不会想到皇帝信任沈念能信任到这种地步。
为了以防万一,刑意还会另寄一份,只不过时间上会比沈念这份晚一些。当然,这样做还存了一分试探沈念的意思,万一这人不把密信交给皇帝。
那皇帝还会另做准备。
所以,上辈子同西狄勾结的会是睿王吗?他在程锦等人面前的那番表现,是知道皇帝喜欢他这模样吗?
齐君慕无意识的敲了敲御案,心里急急的想着。
刚愎自用又自大的皇子,本来是嫡子身份高贵,最终却要看人脸色生存。
他本身没有多少势力,所以会借助外敌夺取皇位吗?
他在京城疼爱妻儿的模样是表象吗?那他什么时候同常胜有联络的,这次常胜被他突然打发到北境又失踪了,是不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惊慌失措下他们露出了马脚?
因为齐君宴并不知道此行就是皇帝给他下的套,看看他往不往里面钻?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微臣觉得等睿王回京之后皇帝亲自询问才好。”沈念看着齐君慕不自觉的皱起狭长的眉峰,他不由的轻声道。
皇帝回过神点了点头。
疑点太多,的确需要沉下心细细想清楚才能做决定。
一时想不清楚这些事也没必要钻牛角尖,以免漏掉什么线索。
想到这里皇帝看向沈念他叮嘱了句:“此事你就当做不知。”然后怕沈念多想,他又把自己当初交代刑意的事给沈念说了下。
沈念微微一笑,他道:“微臣就说没有皇上的旨意,刑大人怎么敢把密信往微臣这里寄。”
“你就不生气?”齐君慕扬眉问道。
沈念虽然没有说,可他知道自己那点怀疑之心肯定瞒不过这人的。
沈念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道:“你是皇上与常人不同,心里对人对事总要抱有几分怀疑的,哪怕是微臣也不能例外。”
“不过微臣还是很高兴,因为皇上对微臣的坦白。”他停顿了下才慢悠悠的说道:“这样微臣就会觉得皇上把微臣放在心上了。”
齐君慕没想到在这种时刻沈念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明明不是调笑之言,却让皇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浑身不自在。
他感觉自己耳朵想要起热,于是微微错开眼淡淡道:“朕只让刑意盯着睿王,并没有盯着程锦。”言下之意便是他没有让人监视程锦,所以程锦和沈念书信往来,只是他根据程锦性子的猜测。
沈念这次倒是没有笑,他静静的看着皇帝,眼睛里的情绪平静又复杂。
齐君慕久久没有听到声音,他不由的看向眼前之人,只见沈念那张儒雅温润的脸上表情有些锐利,和往日很不一样,带有极强的攻击性。
皇帝道:“怎么了?”
沈念抿了抿嘴,他道:“皇上,有时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让人有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