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不待我
齐君慕道:“朕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你们西狄到底给了常胜什么好处,能让他背叛大齐同你们合作。”
阿尔列微微一愣,正准备说些什么,齐君慕又打断他的话略显冷淡道:“别给朕说什么西狄没有同常胜勾结,朕眼不瞎耳朵也不聋,常胜同西狄勾结乃是证据确凿之事,朕刚才听你胡说八道是心里高兴,现在朕不高兴了,阿尔列你说话的时候要考虑清楚才是。”
“常胜一个将军,他同西狄勾结,即便是为财为色,最终背负的都是叛国罪。可据朕所知,常胜算是个爱惜名声之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所以朕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来想去,只有一点,他背后有人,而且是皇族之人。”
“阿尔列,朕这么猜测可有道理?”最后齐君慕笑眯眯的问道。
阿尔列没有说话,视线却若有若无放在大齐其他几个王爷身上。这视线一放,就连原本一脸漫不经心的齐君佑都坐直了身体。
齐君宴撇了撇嘴,脸上写着一副此事跟老子没有关系。
齐君慕则继续温和的说道:“阿尔列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朕心里还是有几分猜测的。平王是朕的二哥,受世人爱戴,母族又有一番势力,自打朕登基,周家没少给朕惹是生非。他心里不平衡,想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睿王有嫡长子的身份,即便是他母亲犯过错,但总是有人觉得这不该连累到儿子。这朝堂上就有支持睿王的人,觉得他才是正统,朕不过是捡漏。因此,想趁机扶持睿王的人不是没有。”
“至于瑾亲王,身上流淌着云海的血,云海被灭,他母妃因此病故,他心里若因此有气,私下想做些什么为母报仇也是有道理的。更何况,他还同这云海女刺客有勾结,嫌疑还是相当大的。”
皇帝轻飘飘的说着这些,齐君宴三兄弟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齐君佑面无表情,他心道,他就知道齐君慕是个小心眼的,自打让他前去青州他就明白了,这人就是一肚子坏水,明知道周家不安稳,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锅里的水一直在为他们温着,就等着烧开之后,连他带周家一同放进去煮。
这不,从青州回来,他已经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京城周家本家同青州那边的旁支因为皇帝提携的缘故也闹的不行,本家觉得旁支忘本,旁支觉得本家不想让他们好过,亲戚因为势力问题成为仇家。周家的势力大大缩减不少,贤太妃为此头疼的不行,皇帝还是能找到他的错。
最关键的是齐君佑觉得自己还无法反驳,因为周家同贤太妃那些小动作他是知道的,也是在他默许之下做的。毕竟有可能的话,哪个皇子不愿意当皇帝呢。
齐君宴也是如此,他看似平静,偶尔也会见见那些对他抱有好感的臣子,也会感叹老天不公。
这些他都承认,可是……
“可是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小心思,对朕坐的这个位置有没有企图,他们不会叛国。”这话是齐君慕说的,语气很平静,但却如同雷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林萧连同众位大臣不由的都抬头看向齐君慕。
“皇上如何这般肯定。”阿尔列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在他想法里,大齐皇帝应该是趁机对他几个兄弟出手的。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完全出乎他意料,于是他忍不住问道。
齐君慕神色冷淡,他道:“平王最生气的时候是在青州雪灾之时被人无时无刻监视,青州有周家,平王若是有心即便是监视的再怎么严格,也能传递出消息,可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引发青州骚乱,让青州局势更加艰难。他心里不舒服,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
“睿王在西境,西境常胜失踪之后,睿王完全可以趁乱收服人心,甚至还可以散播一些对朕不利的流言来给自己增加筹码,但睿王在西境做的第一件事是稳定当地的局势,平定西境军被动摇的军心,防备着你们西狄偷袭。”
“这样的人至少是把百姓放在心中的,想要皇位也只会用自己的势力,把战乱缩小在大齐范围内,又怎么会同外敌勾结与虎谋皮呢。”
“那瑾亲王呢。”阿尔列忍不住指着齐君灼道:“他同女刺客有勾结,正式证据确凿之事,又隐瞒此事,皇上就不怀疑是他吗?”
“朕为什么要怀疑他?”齐君慕幽幽道,跪在地上的齐君灼猛然抬起眸子。
皇帝继续淡淡道:“朕把他带大长成人的,瑾亲王什么性子,朕心里再清楚不过。他身上是有云海的血,那又怎么样,云海被灭国谁心里都不好受,但这不是大齐的错。”
“至于他同这女刺客之间的事,他愿意说,朕就听,他不愿意说,朕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最关键的是,你们一直想挑拨朕同阿灼之间的关系,可是却忘了,他也不过是在朕登基之后才有些权势才入了众人的眼。阿灼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朕更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是这大齐唯一的亲王。”
“朕知道有些人的打算,你们就是觉得朕会趁机对兄弟下手,所以不管有没有证据的事就在那里瞎传言,进行各种挑拨。可朕心里跟明镜一样,若他们真做了什么,不用你们挑拨,朕就不会留他们的命,若他们没做什么,朕也不会编造罪名扣在他们头上的。”
皇帝话说到这里,大齐朝臣心里很不是滋味。
齐君宴和齐君佑感情复杂,完全没想到皇帝当初让他们出京还有这样的考量,若是他们当时冲动一下,说不定就是另一个下场了。
皇帝这人心机还真是深。
齐君慕今日就是想把话说开,所以看着众人吃惊的样子,他先让齐君灼站起身,又继续道:“所以把他们都排除之后,朕心里就一个想法,到底是谁会同西狄有勾结呢。这样的人,要有坐上皇位的资格才是。”
随着他的话,众人的视线来回飘动,最后停在了英王身上。
齐君宴和齐君佑也是如此,两人都没想过这个,脸色都有点不好看,英王则有些慌乱。
齐君慕笑盈盈的看着英王胖嘟嘟的身体道:“朕这些年一直在想一件事,宫里这些年发生过很多事都是肃王余孽做下的。”
“就是肃王余孽,他们对先皇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做下这一系列的事。”英王忙顺着他这话道。
齐君慕缓缓摇了摇头,他道:“若是父皇刚登基时,肃王余孽存在,朕相信。可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信任心疼肃王的人子孙都有了吧,人都过了一辈儿,宫里竟然不断有肃王余孽做下的事。朕就纳闷了,这肃王余孽被杀了又杀,怎么就杀不绝呢?他们难道是子子孙孙无穷尽的?”
英王动了动嘴,齐君慕望着他温声道:“英王叔这些年是不是一闭眼就想到死去的兄弟,是不是一见到父皇就很害怕,是不是心里一直都恨着父皇呢。”
英王神色有些恍惚,他心想,怎么会不怕,为了让景帝放心,这些年他都不敢多要一个孩子,就怕景帝觉得自己有别的想法。
他见过景帝踩着鲜血坐在皇位上的模样,眼中没有一点温度的看着他嘲讽笑道:“既然只剩下你了,那就用我的名给你封王吧。日后千万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要不然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更不会顾及什么兄弟之情。”
肃王是他皇兄,肃王手下有很多人,景帝在位时,总是有些漏网之鱼的。
他们有的人找过英王,英王自然不敢收留他们,可是还是给他们拿过钱财,送他们离开过京城。
这些人后来总是想法设法的来刺杀景帝,可是都没有成功,不知道什么时候,肃王余孽很少在宫里出现了,也不知道是被景帝杀怕了,还是没有人了。
后来景帝沉迷丹药,英王为了一些东西,曾派人假装是肃王余孽做下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他又照样做过几次,怕景帝发现最后收手了。
英王觉得在景帝之下,自己活着就是个笑话。他后院那么多人,他却不敢让她们怀有孩子,他连生一个孩子都要想想景帝会不会高兴。
他害怕,害怕景帝多疑,更害怕有天景帝那把刀会落在自己脖子上。
在景帝死后,英王头顶上那座山突然被移开了,他有时都会觉得这是一场梦,可后来他认清了,景帝是真的不在了。
齐君慕登基后,英王心里也会滋生一些阴暗的想法。
他躲在暗中习惯了,没有人会特别看重他,这让他心里既高兴又有些不开心。他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没有景帝在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如果他的权利再大一些就好了。
英王是皇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家人特有的疑心病,尤其是皇帝。他在深夜曾辗转反侧的想,如果齐君慕几个兄弟都不在了,那他和齐凡是不是有机回坐在那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