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孺江
年峪看了一眼秦侑川,眼角眉梢都是喜悦,然后将注意力再转移到录音上,继续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明天会比今天更喜欢,你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大宝贝,你值得被所有人喜欢!曾经的苦难不过是今天幸福的跳板,我的宝贝没有被苦难压垮,反而成为了最最优秀的人,所有不懂得珍惜你的人现在肯定都在后悔。当然了,我希望你最喜欢的是我,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将来还很可能是你的……”他咽了咽口水,说完最后一个词,“老公。”
录完了,年峪红着脸点击保存,饶是他脸皮够厚,也觉得刚才那段话有点过于羞耻。
这段肉麻腻味又幼稚的话,放在别人那里肯定会觉得年峪脑子瓦特了,但对于秦侑川来说却非常受用。
这些话在小的时候没有人说给秦侑川听,长大以后也没人觉得秦侑川需要听,更不会有人敢于把这么幼稚可笑的话当着秦侑川的面说出来。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需要,只有年峪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每句话都说到了秦侑川的心坎上。
这些年他努力学习,勤奋工作,把他父亲的位置都挤了下来,不就是为了得到那么一句肯定吗?
然而在秦父眼中,他就是在报复,在彰显他的工作能力,在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诉求他的不满。
他们的确认可了秦侑川的工作能力,却也害怕他,畏惧他,忌惮他……连说话都在照顾他的情绪,不敢惹怒他。
这样得来的肯定,早已变了味。
“这样吧,我再给你录几段,等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换着播放,总是听同一段肯定会腻的。”年峪有过一次经验后,稍微缓一缓就不会再脸红了,甜言蜜语开始一车一车地往外冒,就当给秦侑川录睡前故事。
年峪脸不红心不跳,什么大宝贝小宝贝亲亲宝贝这些肉麻词汇都用上了。
关在洲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年峪说完最后一句“所以我最爱你了,吧唧”,站在门口好半天没说话,表情非常的复杂。
年峪一抬头,看见门口多出来个人,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嘴上埋怨道:“老舅,你进来怎么也不敲门啊?”又抓着秦侑川的手腕,半个身子探进他怀里,“大川,快检查一下,刚才有没有把开门的声音录进去?”
秦侑川点开录音重新听了一遍,关在洲也愣愣地把刚才那段话从头到尾听完整了,心情不由得更加复杂。
秦侑川仔细听完,道:“没有录进去。”
“那就好。”年峪松了口气,要知道吹彩虹屁不打草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不容易想出一段来,自然不希望这段垮掉。
关在洲现在不仅想自戳双目,还想时光倒流把耳朵也给堵上,听完那段录音他觉得自己晚饭都不用吃,光捡地上掉的鸡皮疙瘩就够了。
同时他又隐晦地看了一眼秦侑川,难道秦总看上他的外甥,是因为他那张嘴特别会说肉麻话吗?
有钱人的脑回路他真的不太懂。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关在洲还想把刚才那段不吃晚饭的话也给咽回去,因为年峪在确定只有自己做的饭菜最合秦侑川的胃口之后,说什么也要亲自下厨,让秦侑川“好好吃一顿”。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年峪在厨房里颠锅挥铲,秦侑川在旁边给他打下手,一盘一盘几乎看不出原材料的菜被端出来,最后还有一锅黑乎乎的汤。
他舅突然很后悔,为什么不在外边跟两个助理吃完饭再回来。
年峪一口气炒了三四道菜,接下围裙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唉,今天太晚了,只能先弄这几道,明天再多做两样,大川你先凑合着吃。”
那表情,那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里请来的大厨。
偏偏秦侑川就很喜欢年峪这副拿腔拿调的小模样,帮他收起围裙后还用指腹抹了抹年峪额角的汗:“嗯,你辛苦了。”
他舅盛了一碗年峪热情推荐的紫菜汤,嚼着跟头发丝一样多的紫菜,嘴里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但关在洲就是觉得越吃越没滋没味的。
他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反正是觉得自己挺亮的吧。
快到晚上11点时,年峪又主动帮秦侑川把被子搬到沙发床上去,自从知道上回秦侑川睡沙发的真相后,年峪就不免遗憾地摸着那床被子:“等我拍完戏,一定要给你一个美好的夜晚。”
秦侑川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好。”
那天晚上,年峪连做梦都是各种姿势。虽然他和原主都没有具体实践的经验,但现在互联网发展得这么迅速,该看的不该看的多少都看过一些,片里的两人换张脸再换个身材,经过梦境的艺术加工,那简直是身临其境!
醒来以后年峪更加精神抖擞,满心想的都是快点把戏拍完,把档期空出来,跟大川把所有情侣该做的事儿都做完。
一想到这,年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就连拍戏用的大泥坑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小水洼。
然而,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
片场中的泥坑是用来模拟沼泽环境的,有一幕戏是男主角在吸引敌方火力,需要剧中的弟弟去找他落在沼泽里的关键性证据。
当那个装着证据的文件袋被沼泽一点点吞没时,弟弟毫不犹豫飞身扑下去抢救,最后主角解决完追兵回来,看见的就剩下弟弟高高举起文件袋的一只手。
这也是弟弟打动男主角的经典一幕。
飞身扑救的镜头年峪在前一天已经拍完了,现在拍的是他要托举证据大半个身体埋在泥里,被男主角艰难拉上来的镜头。
年峪按照导演的要求,顶着满脸泥巴对着镜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傻里傻气的,看着却让人觉得心酸。
“好,年峪保持这个姿势,田宇上!”导演小声地说。
田宇立刻扑到了坑边,用力抓住了年峪的手,表情格外狰狞:“小弟!小弟你拉着我——”
年峪口中喊着“哥!哥!”脚下不断扑腾,按照事前商量好的,他用力蹬地,田宇就顺势将他拉起,把这个镜头拍完。
结果年峪因为太激动,蹬力过猛,田宇拉着他的胳膊还来不及发力,年峪又摔了回去,正好脚下踩到个小石子儿,没站稳,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倒在了泥巴里。
年峪:“……”
田宇:“……”
“哎哟!年峪你还好吧?”导演和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全都跑了过来,还有年峪的经纪人和助理,大家齐心协力把年峪捞起来,赶紧给人用毛巾裹上,以免着凉。
毕竟不是真沼泽,坑里的泥水比较稀,水的成分更多,还是比较凉的。
年峪自打被捞上来以后就皱着一张脸,苦兮兮的,问他哪里受了伤,他只是摇头:“没有受伤,继续拍吧,我没事。”
但表情是骗不了人的,而且年峪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导演看他这模样,索性提前放他回去,又对关在洲说:“这一场正面的镜头都拍完了,剩下的交给替身就行,你还是带他去做个检查吧,有些内出血的伤刚一两天没事,过几天再发现就不好处理了。”
关在洲忧心忡忡地点点头,等年峪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在送他去医院的路上,他舅忍不住对他说:“你啊,摔到哪里要说出来,就是没受伤也应该告诉我。我不但是你经纪人,还是你舅舅,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