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电饭锅
庆王没看他,转向鹿冰酝:“你的眼光很好。”
“我也觉得。”鹿冰酝毫不谦虚道。
楼星环喉结滚动一轮,胸膛起伏了一下,开口道:“我不会辜负他的。”
鹿冰酝估摸着够时间了,起身道:“把药敷到眼睛上,过了三天再摘下来。”
“是,老奴谨遵吩咐。”
楼星环道:“那我就不打扰父亲养伤了。”
他和鹿冰酝一同离开了。
管家走上前,一边整理方才的药,一边说道:“王爷,老奴怎么觉着三少爷对鹿公子……太过孝敬了?”
“是吗,”庆王好奇道,“你认为他是孝敬?”
“是啊,王爷您不在府里,是没看到他对鹿公子有多顺从。”管家点头道,“三少爷有什么宝贝,都会送往履霜院,不过鹿公子好像不是很喜欢三少爷。”
“哦?这怎么说?”
“老奴没怎么在履霜院那边伺候,不过也听下人们时常说起他们。就这几日,鹿公子一见到三少爷就拉下脸,似乎心情不好,叫他亲自去城东买糖点,还不让骑马坐马车,说他年轻力壮的,多走几步,能下火。”管家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笑纹和蔼。
庆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听描述就能想象到那画面。他笑道:“小孩子心性。”
管家也笑:“说到小孩子,老奴倒觉着那种喜欢谁就折腾谁的脾气才是。鹿公子虽然年轻,但做事一点儿也不含糊。”
“他是年轻,”庆王似乎叹了一声,“年轻多好。”
……
“你不去伺候你父亲吗?”鹿冰酝问道。
楼星环摇头:“他身边有人,不需要我。”顿了顿,像是害怕鹿冰酝去伺候似的,他又补充道:“当然,他也不需要云哥你那么辛苦。”
鹿冰酝嘲笑他:“这话要被别人听进去,他们就该说凉王罔顾人伦不孝顺了。”
“有些人伦也不一定是对的。”
鹿冰酝挑眉,知道他话里有话,不应他了。
楼星环看了看他的神色,道:“我方才送鹿夫人回去了,也叮嘱她身边的人多小心燕媛。”
“燕媛也去侯府了?”
“是。”
鹿冰酝:“哦。”
楼星环停下脚步,鹿冰酝奇怪地看他。
“云哥,我以为你那时将我收养在履霜院,只是一时兴起。”楼星环声音低沉悦耳,“我没想到原来你那么早就改了族谱。我很感动。”
“是啊,所以知道这件事之后,你有没有为你那晚上说的话感到后悔?”鹿冰酝冷声道。
楼星环眼底含着星芒:“我只为那晚让你不快而感到后悔。”
“死性不改。”鹿冰酝轻骂道。
楼星环被骂了,却好像特别高兴,笑道:“不过哪怕你是一时兴起,我也会很感动。”
何止感动,他那时候把鹿冰酝当成他的神。
顶礼膜拜也不足以表达他的仰慕。
只是若说出来,鹿冰酝或许不爱听,他便换了种委婉的说辞。
鹿冰酝抱手在怀,忽然想到什么,眼睛眯了眯:“庆王要不说,我都忘了。”
楼星环等待着他的话。
鹿冰酝将目光投向他,桃花眼漂亮又高傲,仿佛从来只着眼于美丽的东西,寻常俗物都入不得眼:“等我和庆王和离了,我的名字就会从王府玉碟上抹去。”
楼星环眼神很深:“是。”
“你激我,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
楼星环没有否认。
鹿冰酝拍拍手:“谋划得很好。”
“我不是有意为之的。”楼星环声音微哑,“小爹,我等太久了。”
他时常想,就算鹿冰酝现在还不喜欢他,可如果他稍稍将障碍清掉一些,久而久之,没了世俗的锁链,鹿冰酝会不会多看他两眼。至少把他放在考虑的第一人里面。
而不是永远只把他当小孩子,永远只有养父与养子这一层关系在。
鹿冰酝点头:“行。那你把和离书拿出来。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楼星环望着他。
寒风吹过,吹起鹿冰酝的发丝和斗篷一角。
他眼底好像长了一朵琥珀色的桃花,淡漠、精致,又带着点儿恶劣的笑意:“将鹿青酩引出来。”
第34章 莫名心虚
庆王竟然活着回来了, 不止凉王府, 京城的人都惊讶极了。
市井间的传闻又活泼了起来。人多的地方,话就多。
“我就说那时庆王就死得蹊跷, 好端端的,一个王爷, 怎么会被燕国奸细给刺杀呢?”
“对对, 庆王的尸身一回来就盖棺了,谁也瞧不见,谁知里面是怎么个情况。”
“你这话说的, 好像你亲眼见着了似的。怎么, 你在凉王府有人?哦对,你确实有人。”
“别说了, 我那亲戚在里面做事,可一问三不知,嘴风严实得很。”
有人好奇道:“庆王还活着,那小凉王爷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对方没好气道, “他如今的地位如日中天,连他天王老子都撼动不了。”
“话不是这样说的。你想啊,如果庆王的死, 和他有关呢?”那人神秘兮兮道, “如果他一开始的嫡子来路就名不正言不顺呢?”
“闭嘴!这话不能说,小心被人听见。”对面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恐吓道, “不要命了?”
“只是大胆猜测一番嘛, 凉王心胸可没你想得这么狭隘。”那人摇了摇扇子,悠哉悠哉道。
“怎么说?”
他“啪”的一声,一收折扇,凑过去,对好奇的人说:“以前,在下和他出席过一场宴席。朝中新贵,那主人肯定是盛情招待了,叫了京中最好的戏班子来唱戏。你们猜怎么着,戏班子唱了那阵子风靡一时的‘看朱成碧’。”
同桌喧哗:“那种颠倒人伦的戏,怎么能搬到台面上来!”
“真是有辱斯文!”
“这有什么有辱斯文的!我看你们就学了那些老学究的迂腐!诗经都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父亲都死了,儿子为什么不能娶好看的后妃?”
一桌子人,顿时吵了起来,更热闹了。
一年前,一出名叫“看朱成碧”的戏在长平掀起了波澜,让许多学儒大家和年轻后生争执不下。戏里,先帝的后妃嫁给了先帝的儿子,重新当了一朝皇后。
当时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要求官府禁了这场哗众取宠的戏。然而官府不表态,戏名越来越出名,慕名而来的观众越来越多,赚的银子越多,戏班就越不肯放弃演出,导致这场戏热度居高不下。
争议之余,数不胜数的人为她做辩,其中以年轻人为最。
当然,年轻人之中也会有分歧。而官府的人肯定也是不会公开支持的。
“别吵了别吵了,还要不要听我说?”眼见着大家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了,那人不满道。
一桌人终于停止了面红脖子粗的争论:“你说你说。”
“凉王啊,你看他这么年轻,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像老学人那么保守。可是请客的主人不知道啊,以为他跟那些死板的官员一样,看不得这种东西,当场大怒,要把戏班子的人都拉去打板子……”
“后来呢?”
“当时,凉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我也以为他不喜欢呢,都为戏班子的人捏了把汗。谁知正当侍卫要动手时,”见众人屏吸凝神,那人喝口茶,清清嗓子,“凉王忽然出声了,他说——”
“他说什么了?”
一道冷冽好听的声音插了进来。
说故事的人顿时不满了,转过身:“你打断我干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鹿冰酝站在他面前,目光慵然,似笑非笑,一身黑金斗篷,肌肤胜雪,轻裘缓带,露出一截子天鹅颈,修长且白。
“鹿、鹿小侯爷,”那人吓得一屁股坐下,“您怎么在这儿?”
站在身后的止善说:“你还没回答我们少爷的问话呢。”
一桌人不约而同咽了咽唾液。
“哦,哦,我说,凉王他说的是,‘不必太过拘泥人伦’。”
这话一出,桌上就有人不同意了,顾不得鹿冰酝在不在场,拍案而起:“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这样说呢!难道他也支持这种违背天理的做法吗?”
“这怎么违背天理了?又没哪条规定说明不准娶父亲的妻妾啊!历朝历代都有这种秘辛,兄台,眼光放长远宽阔些。现在南风都盛行了,争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争议的?我还说凉王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呢!”
鹿冰酝一言不发,默默看着他们。
站在他旁边的人头皮发麻:“别说了,小侯爷还在这儿!如果不介意,小侯爷可否赏脸坐下……”
“没这个脸。”
“哎,好,您慢走。”
目送着鹿冰酝上楼的身影,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我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对他不敬的话?”那人战战兢兢道。
同桌摇头:“没有。幸好你没有,不然我们都遭殃。”
那人一边喝茶缓气,一边奇怪地想,既然我没有说关于他的话,那我为什么这么害怕?
真是奇了怪了。
扶桑楼。
精致的镂花窗大开着,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炉子上的铜壶咕嘟咕嘟地唱着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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