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
内侍唱声一路传到大殿,气氛再次不一样,变得沉重而紧绷。
似乎意识到这位才是大头,各文臣武将也不哭了,爬起来擦擦脸,理理衣服,分两列而站,跟上朝是一模一样。
霍琰好像全然没看懂个中气氛,进来按礼拜见,没多的话,直接把玉牌高高举起:“臣不负使命!”
这动作太明显,是要把东西还回去。
进来什么都不说,先做这件事,建平帝心中滋味万千,感动自然是第一位的,大臣们也很惊讶,这就……还了?就不顺便拿个乔,抬抬身价,等皇上允点什么东西?
所有人瞠目结舌中,二皇子反应迅速,非常懂事的走过去,亲手接下玉牌,走上阶还回建平帝。
还了东西,人并没有退下,站在原处扬声道:“都说人心隔肚皮,患难方见真情,镇北王虽一直都在九原戍边,京城难见,可他对朝廷的忠心从未变过,危难不顾,力挽狂澜,大夏有此等能臣相辅,是社稷之幸,也是父皇天命所属——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的激动了,他还立刻掀袍下跪,口呼万岁。
他这一番表现,别人怎可落后太多,当即也掀袍下跪,大殿一连串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霍琰眼梢垂下,也跟着口呼万岁。
他怎会看不出来?二皇子巧舌如簧,看起来是夸了他,可前后这么一说,所有一切都不是别人的功劳,而是天子天命所属,是皇上的气运,所有人最应该庆幸的,是大夏有一位上天眷顾的君王!
可他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爱谁谁,爱怎样怎样,他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都起来吧。”
建平帝做为一朝天子,‘明君’,马屁话听完,也是要表演一番礼贤下士的,他视线落在霍琰身上,眼神殷切温和:“得臣如此,是朕之幸事,此一次,多亏镇北王勇武奔袭,爱卿辛苦了。”
霍琰低眉敛目:“臣不敢居功!全是陛下英明,将玉牌托于臣,臣方才能调兵回援!”
建平帝:“朕说你有功,你便是有功,镇北王,可不能再谦虚了。”
不等霍琰回话,建平帝浅浅一叹,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子:“纵观史书,历朝历代都少不了这些事,朕年轻时雄心壮志,颇为自信,觉得别人会遭遇,一定是做的不够好,不想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太子,你可知错?”
太子额头贴着地砖,后背冰凉,手心都是汗,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别的话?
“儿臣知错……儿臣知错啊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从未想对父皇不敬,也不知怎的脑子模糊一团,好似被人下了蛊惑一般……对,都是别人要故意害儿臣,坏我大夏根基!”
说着说着,为自己找到理由,话越说越快:“是尤贵妃!她对父皇不满,蛊惑儿臣,给儿臣下毒,试图借儿臣的手……”
他说的声泪俱下,好不可怜,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像是怕到了极点。尽管如此,还是让人截了话。
“太子慎言!”
二皇子出列,朝建平帝拱了拱手:“父皇容禀,太子哥哥许是惊吓过度,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殿前失仪,多有冒犯,还请父皇恕罪! ”
“你——”太子以为二皇子和以前一样故意和他杠,气的浑身发抖,他都这样了就不能放一马么!
二皇子却眯眼看着他,目光阴阴:“贵妃娘娘是父皇后妃,醉酒犯下大错打入冷宫,同太子有什么关系?”
太子登时就撑不住了,软倒在地。
是啊,他想甩锅可以,甩在谁身上都行,偏偏尤贵妃不可取。她是皇上后妃,自己非要和她扯上关系是怎么回事?生怕那顶帽子不够大不够绿,别人不知道么?
可不推到尤贵妃身上,又能推到谁身上?他手上这些事太深太多,早就没办法分得清……
太子噤声,失魂落魄,建平帝越看越失望,真是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太子犯此大错,眼界狭窄,动摇国本,已不足以承国之柱,今日起,废去储君之位,贬为庶皇子,责三司协力,彻查今日之事,不可放过任一党羽,所有涉案人员皆以律法处置,无一例外!”
太子起事不成,被废是肯定的,但皇上这意思……废了还不够,查出所有罪行,还要按律法处置,那可就基本没活路了。
下面人深谙君王各种潜台词,不敢有违:“是!”
建平帝很想多表现一点,一切平息的这个时间点很关键,很多东西需要巩固,很多东西需要开拓,奈何身体不给力,折腾这么久,他早就累了,光坐在这里就用足了意志力……
“今日太子事发,好在有众卿相助,朕心甚慰,今日之事,待三司审理清楚之后,论功行赏,朕不会让任何一位功臣心寒!好了,朕乏了,老二,你代朕好好犒赏功臣,不可懈怠。”
“是!儿臣恭送父皇!”
皇宫里,想要速度快是可以很快的,只要上面吩咐下来,宫人内侍积极跑动,很快,殿外的血清洗干净了,殿内摆上几案,酒水小菜瓜果点心立刻上桌,连丝竹庆乐都立刻响在耳畔,整个大殿瞬间变的圆融温和,哪里有之前剑拔弩张的血光?
太子已经被狼狈押下去,二皇子春风得意,把宫人指使的团团转,俨然这座宫殿的第二个主人,对比可谓惨烈。
皇家……就是这么无情的地方。
人心易变,可镇北王却很不一样,始终如一,高处不见得瑟,低时从未屈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身傲骨铮铮,很是难得。
二皇子亲手端了两盏酒过来,一盏留在自己手上,一盏递给霍琰:“今日首功当属王爷,我代父皇敬王爷一杯!干了!”
他仰头就干了杯中酒,霍琰不好据,便也干了。
二皇子笑了:“这大战平息,接下来自有下面人忙,王爷多饮几杯?”
霍琰却拒绝了:“身有小伤,不宜饮酒,家中还有人等我回去。 ”
二皇子眯眼:“王爷这是不给面子了?”
“不敢,”霍琰又道,“眼下虽胜,仍不可大意,需知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殿下还是多多留心的好,臣告辞。”
二皇子冷笑一声:“那王爷一路走好。”
霍琰不想待就能硬着脾气走,别人可不行,大胜庆功,是天子的脸面,也是二皇子功绩,你不给面子,说走就走,仕途路还想不想要了?
大殿酒乐正酣,欢快气氛几乎能顺着夜风传出来,霍琰全然听不到,一路往回走,不知怎的,心中总有种淡淡的不安,觉得太顺利了。
可哪里不对呢?太子就是那么蠢,事起的太突然,按行为轨迹的确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子,一切都很正常,为什么他会不安?
夜风微涩,融着白日里城门处血气,慢慢的,竟多了一丝干燥烧焦的味道……霍琰猛的抬头,看到了远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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