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柏
老板眉头一挑,把手里的算盘在桌上一敲,珠子噼噼啪啪作响,“蚊子一样嗡嗡嗡响什么呢?手脚还不麻利点!”
“知道了,知道了!”
他不情不愿地拖着老酒鬼,继续艰难地向大门口前进,等终于到了大门口,哎呦一声,屁股啪嗒瘫坐在地上,连刚才擦了桌子的白布都懒得嫌弃脏不脏,拾起来擦擦额头上的汗,不然眼睛里得都是滴下来的汗水。
他跨过老酒鬼的两条手臂,拉着对方想继续往大门外面带,忽然之间感觉背后突然变得阴森森,低下头,有两道阴影越过了脚,又长又细,幽幽地站在后面的大门外面,没有脚步声。
大半夜的本来客栈里面就没有多少客人,除了老板和他就剩下了两个痞子,这些人离门口远的根本就看不到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半丁村过去有关于游魂野鬼的许多描述,什么没有眼睛的脸、长发长舌头的女鬼,那些恩恩怨怨的恐怖故事在胸口炸开来,手脚不由自主地传来凉丝丝的战栗。
他惊恐得不敢动,嘴唇发白,想喊又喊不出声音来,但又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只能一卡一卡浑身僵硬地扭过头去,希望现实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只听见天空一声霹雳,他看见两个浑身上下包着布的东西堵住了门口,在惨白的雷电下湿淋淋地往下掉黏糊糊的白色液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吃我啊!你们一定是找错仇人了,我们客栈里面真的没有卖人肉包子啊!”他抱着脑袋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直视那两个东西只敢偷偷透过手指缝隙去看,结果发现其中一个已经伸出手来,这一眼几乎让胸口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别吃,别吃我!求求你,求你们了!”他都快哭出声来了,而那个东西的手也伸到了他的肩膀上,一个语气无奈的声音响起,“……我们没有想要吃你,只是想问问你们客栈现在还提不提供住宿服务?”
啊,如今这个世道连鬼都要找地方住宿了吗?他一下子懵了,这才想到抬起头仔细去观察,才发现那两个东西已经脱下了外表的白色物体,居然只是两件相当普通的斗篷而已。
赵元把斗篷踢到大门外面,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发牢骚道:“……这个半丁村的环境也太差了吧,四周到处都是沼泽,树上还有莫名其妙的白色蛛丝粘液,要不是一路上都紧紧得罩着斗篷,估计身上早就脏得像从泥巴地里滚过的一样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个人压根就不是什么鬼,那湿淋淋地往下掉的黏糊糊的白色液体也不过是沼泽地树枝上的蜘蛛丝而已,虚脱无力地扶额,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刚刚差一点把自己给活生生吓死了。
赵元走进来,“小二,你这里有热水吗?”
他从地上爬起来,发挥职业精神立即热情道:“有的有的,客人要住宿是吗?两位赶得真是太巧了,我们这里刚好还剩下两间空房。”
赵元说:“等会再领我们去看,你先去准备热水,我实在是受不了身上这股难受劲了。”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准备,两位稍等片刻。”他赶忙一路小跑着去准备了。
秦时望着消失在布帘后面的身影,无奈道:“……看他刚才的样子差点把魂都给吓出来了,咱们俩个看上去就这么像鬼吗?”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你长得比较恐怖。”赵元正打量着客栈的环境,嫌弃了满脸,又抬起擦过了离他最近的一张桌面的手指,啧,全是灰尘。
明明是你这个经常在停尸房解剖尸体的人看上去更恐怖才对吧!秦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老酒鬼发出吧唧吧唧的模糊磨牙声,摊煎饼似的翻了个面,一副就算睡成死猪也不起来的样子。
秦时困惑地问: “怎么有个老人躺在这里?”
赵元嫌麻烦道:“远远就闻着一身酒臭味,估计是个醉生梦死的醉鬼,别管他了,我们先去找那个给北宫辰送信的人吧。”
一听到北宫辰三个字,地上的老酒鬼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地上坐起来,两只眼珠子直直地盯着秦时和赵元,满脸的防备和怀疑。
“……你们……是谁?手里怎么会有我给北宫辰的信?”
第47章 一百两银票
一听到他这么说,秦时和赵元互相用眼神对视了一下,时间不长仅仅才过去三秒,但这三秒足够他们用四只眼睛交流许多东西了,这个时候完全变得和刚刚走进来的姿态不同,如果说刚才是闲散地躺在床上看书,那么现在就是拿着棍子侧身在门后面准备袭击入侵者。
赵元蹲下身,白色的衣角落在不怎么干净的地上,难免有点脏了,但他压根就不在意,每当控制不住的洁癖消失时就意味着他开始思维快速运转起来,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这个人岁数看起来挺大,少说也得超过四十了,一套褐色的粗布麻衣穿在身上,红色布条松松垮垮地绑在腰间,似乎是为了让圆鼓鼓的肚子不至于难看的垮下来,脖子粗大比常人肿胀许多,微黄的皮肤给人一种花柳病初期的感觉。
他皱起眉头,忽然不太喜欢这个人,总觉得有股怪怪的气味混在这个人浑身上下的酒气里,虽然不浓,但在他灵敏的嗅觉感受里也够突出了,像是一块腐烂到可以长出菌子的肉,浸泡在淫事和酒里的人常常会不自觉地散发出这样的气息,他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有点恶心,不再继续不着痕迹地打量下去。
“……你就是那个在北宫王府前死缠烂打,说什么都要把信交给北宫辰的老流浪汉?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
“少转移话题。”老酒鬼瞪着他,“你们还没有回答之前提出的问题,为什么我给北宫辰的信会在你们的手里?你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
他满脸怀疑地审视着,“第一个先提问的应该是我们这边才对吧,说真的,我并不相信你能爆出多少有关于月琼的过去,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人怎么可能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扯上关系?即便说是父女也太不相像。”
“就算你和她之间真有一点关系,那也只有可能是哪天她刚巧路过往你碗里扔了几枚铜钱的关系,你写了一封信,神秘兮兮地特意把人叫到这鬼地方来,我看,怕不是居心不良的诈骗吧!”
一般听到这种不客气的讥讽,普通人早就气炸了,但老酒鬼却一点儿也不气急,他哼哼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扯扯绑在腰间的红色布条,坐在离得最近的一把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勒得那圆鼓鼓的肚子更加明显了。
“别以为使出激将法就能诈和,我不吃这陈旧的一套,你们要是还不打算回答我之前提出的那个问题,那么就赶快撅.起屁股顺溜地滚出去吧,我懒得听两只阿猫阿狗吃饱了没事干放屁。”
他怔住了,没想到这个老酒鬼的警惕性如此之高,居然丝毫没有被激怒反倒摆出一副嫌弃脸,好像压根就不怕他这样不配合会因此遭受到什么危险,不禁思量,难道……这个老酒鬼真的知道有关于月琼的过去?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有恃无恐?
他决定还是先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管对方是真的有料还是在故弄玄虚,试试看再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你,我们两个是为北宫辰做事,如果你想找她商谈什么事情,那么对着我们讲也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北宫辰呢?”老酒鬼狐疑地问他,“既然她已经拿到了我写给她的信,为什么不亲自出面谈谈,反而要派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喽啰来敷衍我?”
“……”认真的吗?说谁是小喽啰呢,见过这么俊的小喽啰吗?赵元感到他的心都碎透了,好歹江湖名号里写着玉面两个字,难道他的脸真的长得这么没有辨识度吗?要不要这么伤自尊啊。
“这就回答不出来了哈,我就知道,果然你们在骗人。”老酒鬼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也要回答?难道你认为皇室的人都是普通人么。”赵元说,“北宫辰是北宫王府的郡主,身份之尊贵当然不会随便出去走动,如果无论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又有谁能担当得起呢,派两个信任的心腹来帮她做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老酒鬼的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嘲弄的隐秘笑容,“讲得倒是头头是道,但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就是北宫辰的心腹?我活了六十八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的。”
见老酒鬼一点也不相信,赵元不动声色地思考,这人心眼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谨慎得跟踩在高空上的钢丝线上走路一般,这样看来说不定身上还真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这次说什么也得抓紧了机会不放手。
老酒鬼见赵元不说话,还以为他是被揭破了编造的谎话所以心虚了,嗤笑了两声,被烟灰染成了黄色的手指尖端在桌面的碟子里辗来辗去,先前吃剩下的茴香豆碎成了渣子,从碟子的边缘掉在了下面旁边。
他捏了几个丢进嘴巴里,牙齿吱嘎吱嘎地咀嚼着像是骨头被压碎,觉得很难吃似的又呸的一声粗鲁地吐出来,废话,沾了一堆人口水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嫌恶地一脚踩进瓷砖缝里丝毫不为小二今后要死命扣出来的苦逼程度着想。
他冷冰冰地用鼻孔瞧着赵元和秦时,二郎腿翘得抖啊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配合上酡红的脸色别提有多刁民样了。
“怎么,现在一直不开口是在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好好的圆谎么?我就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北宫辰身边的人!就是听了月琼的命令想杀了我这个唯一的知情人,只要这么做,天底下也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踩着血海人肉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的了!”
赵元的眼睛眯起,这个人,果然掌握着有关于月琼的秘密!他微微一笑道: “如果我们真是来替月琼杀人灭口的,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此时?早就死了不止一百次,想要证据,我身上是有,就不知道你这两只眼睛能不能瞧得出来这个东西有多独一无二了。”
一枚圆形的铜制令牌出现在老酒鬼的眼前 ,它通体铜色,正面刻着大大的御赐二字,字体刚劲有力,另一面则是刻着只威风凛凛盘坐着的老虎,正是在少林寺时赵元当着众人的面拿出的御赐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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