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婻书
宴皇冷冷一笑:“你贵为亲王,就该清楚自身职责所在,即便是富商子也清楚明白自己所承担的家族责任,不敢肆意而为,你可知,只要你在亲王位一天,你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皆是妄想!”
宴礼抬头看向宴皇,表情坚定:“臣弟愿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只求随心而活。”
“随心而活?你身在帝王家,就注定了永远不可能随心而活,宴礼,朕再问你一遍,这旨,你是遵还是抗?”
宴礼行大礼的跪伏在地,沉默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宴皇一连说了三个好:“即刻起,礼亲王禁足亲王府,未经准许,不得踏出亲王府半步!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朕!”
宴礼从殿中退出来后,一眼便看到站在殿外长廊看雪景的小小身影,顿时笑了笑走上前:“这漫天风雪,宁儿为何不进去等?”
寒宁转过身看向他:“你在挨皇叔的骂,我进去看着你挨骂,你会很丢人。”
宴礼被他这番直白说的发笑:“可是你在殿外听的一清二楚,那礼皇叔不是一样丢人了?”
寒宁道:“你答应娶妃,皇叔就不会骂你了。”
宴礼笑了笑,不答应抗旨是挨骂,答应了,那就是要命了。不过眼前的寒宁只是个小孩子,说了他也不会懂,于是道:“你可知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何意?”
寒宁点头:“可你并未生在寻常百姓家,连皇叔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你又如何做到?”
宴礼原本只是随意逗弄两句,没想到会听到寒宁这般说,倒是有些意外:“那你怎么知道,你皇叔是做不到,而不是不想做到?”
寒宁笑了笑,没回他这个问题,转身就朝殿内走去。若是做到了,如今就不会睹他的脸思人了。如果是不想做到,那就更加不会睹他的脸思人了。
很快,礼亲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情传开了,也知道他因为这件事触怒了当今陛下被禁闭在了亲王府中,但是他在皇都贵女心中的人气一下子到了顶峰,有些更是想着法子想要见礼亲王一面,看是否能成为他心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亲王府中,一女子被推搡在地,紧接着一盆婢女下人的脏衣服迎头砸来,女子微微侧身躲了躲,却被站在她侧身的婢女一脚踹了过去,顿时整个人都倒在了肮脏衣服里。
那个朝她丢脏衣服的婢女眼露鄙夷的冷哼一声:“想爬殿下床的女人多得是,但丑成你这样的,还真是独一份儿,我说周姑娘,我家殿下见你可怜带你回府,你也该知恩图报,你这丑脸还是别再殿下面前晃悠的好,若是再被我逮到,就不是让你洗几桶衣服这么简单的了!”
这婢女在府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她话音一落,旁边那些婢女连忙端起身边的脏衣桶往她身上倒,这府中没有女主人,而这周姑娘是被爷亲自带回来的,原本还想着说不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带回府中之后又完全不管不顾,现在爷被陛下禁在府中,这大好机会想要爬床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不,这半边脸都毁了的丑女也耐不住蠢蠢欲动了,也不拿盆水照照自己。
婢女们扔完衣服就走了,毕竟是王爷带回来的,真要对这女人动什么武力那也是不行的。若是被王爷看到,也不过是洗几件衣服而已,毕竟王爷带人回来也没说怎么安排不是,至于今后是否会被这个女人爬到头上报复,她们还真没这份担心,她们王爷什么人,会看上这样毁了容的女子?想想就觉得好笑。
周瑾儿将衣服一件件的装进桶中,她从来都是不服输的,只要有机会,她就能咬死不放,更何况她已经这样了,再不为自己拼一把,这辈子真就完了。
宴礼往内院走的时候,闻到了一阵阵清冷的梅香,这个时节有梅香实属寻常,可是他的府中并没有梅树,好奇之下寻着香味的来源走到了一处偏院,一女子在这冰天雪地中吃力的从井中抬水上来,满地围绕着她的是一堆脏乱的衣服。看那女子轻纱遮面,宴礼还疑惑着,他府中婢女什么时候佩戴纱面了,再一看才想起,这是那天他马车惊撞了的姑娘,好像叫什么周瑾儿。
宴礼朝周瑾儿走了过去:“周姑娘?”
周瑾儿像是没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礼亲王,被吓了一大跳不说,好不容易打上来的水桶手一松,再次落入了井中,转过身看向礼亲王的眸子里,尽是惊惶未定。
那双眼眸太美太熟悉,宴礼一时愣住,上次马车匆匆一瞥他并未看的仔细,这会儿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
大概是宴礼盯得太久,周瑾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慌乱跪下,声音轻柔如羽毛一般扫在人的心口上:“民女给王爷请安。”
周瑾儿开口唤回了宴礼的心神,连忙虚扶一把:“周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刚刚惊吓到姑娘了,实在抱歉。”
周瑾儿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这么冷的天,她硬是单薄到一低头,甚至能露出白皙纤细的颈脖,诱人的很。
一阵寒风吹来,周瑾儿微微打了个颤,却还是努力站直了身子,却半点不敢与宴礼对视。宴礼脱下身上的狐裘,还带着余温的罩在了周瑾儿的身上:“为何姑娘在此洗衣服,本王记得,当时是马车惊吓到了姑娘才将姑娘带回府中,这些都是下人做的粗活。”
周瑾儿被宴礼周身的气息笼罩,脸颊微红,眉眼间都带着一股羞意,听到宴礼的询问,下意识抬起被冻的红肿的手抚到了自己毁了半边容的脸上,眼带哀伤:“若不是王爷带我回府,这天下之大,早已没了我的容身之地,做些粗活有什么,有一瓦遮顶,一食裹腹足以。”
宴礼笑了笑:“还未问过姑娘家在何处,本王可派人将姑娘送回家中。”
周瑾儿听到这话立刻看向宴礼,一双美目里满是慌乱的摇头:“不,我不能回家。”
宴礼有些好奇道:“为何?可有什么难事?若能帮忙,本王帮你就是。”
周瑾儿眸子一垂,一滴热泪落下,凄凄哀哀看得人心疼:“我是这一届的秀女,家中父老乡亲对我满怀期待,只期盼我荣耀加身,可是我在宫中不小心得罪了贵人,容貌已毁,现在这样,即便是回去了,他们恐怕也只会担心我为家中惹来事端,而将我草草打发了。”
“你得罪哪位贵人了?”
周瑾儿怔了怔,似乎想到当日被毁容的景象,声音微颤带着一丝恐惧:“宁王。”
宴礼想的都是宫中一些后妃,却没想到会是那个小不点儿,不过更加奇怪了:“宁王不过七岁孩子,你能得罪他什么?”
周瑾儿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意更甚:“我也不知道,宁王说,说我长得太漂亮了,说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险,就直接将我的脸给划破了。”
宴礼还真想不出,这会是寒宁做的,再次看向低头落泪的周瑾儿,宴礼道:“介意本王看看你的伤口吗?宁王并未习武,小孩劲也不大,说不定伤口不深,还能治好。”
周瑾儿瞬间抬头看向宴礼,大大的眼中满是希望:“真的吗?”
宴礼道:“先解开面纱看看。”
伤痕很细,之前是因为伤口红肿显得有几分狰狞可怕,不过这种天气,即便没有上药也不会轻易发炎,现在看起来倒还好。不过这个周瑾儿确实漂亮,即便被毁了容,但依旧不掩她的美。
而且宴礼终于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总给他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了,也知道为什么寒宁会划破她的脸了。
谁都没想到,王爷会突然重视起这个毁了容的丑女,还为她找来名医医治脸上的伤痕,之前那些欺负过周瑾儿的婢女们一下子慌得不行。只不过过了好些天,周瑾儿都安分的呆在后院,也没去寻她们的麻烦,她们这才逐渐的松了口气。
正对着铜镜仔细往脸上伤痕涂抹药膏的周瑾儿冷冷一笑,那些个贱东西想要收拾太容易了,何必急在一时,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咱们来日方长。
空空荡荡的宫殿中,姬游看完手中从宫外传递来的消息笑了笑,丢到一旁烛火中烧了个干净。当真是给她一点点机会,这女人就攀紧了往上爬,就是不知道这一对曾让人羡慕了一生的鸳鸯,这辈子会如何。
随手写了个字条,塞入细竹筒内,再次下了个指令。
天气回暖的第一天,寒宁总算是愿意脱下厚实的狐裘,一身轻松的窝在宴皇的寝宫中,吃着御厨做的精致膳食,听着宴皇一条条的命令布置下去,听到宴皇打算办一场春宴,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皇叔,礼皇叔之前是闭门抗旨,自家人关上门还好说,你要是在春宴上直接下旨赐婚,他抗旨可是要被砍头的。”
宴皇好笑的问道:“怎么,不想让皇叔砍了你礼皇叔的头?”
寒宁想了想:“礼皇叔长得还挺好看的,砍了可惜。”
不知想到什么,宴皇又是一声轻笑:“真跟你父王一样,见到好看的就喜欢。”
寒宁很少听到宴皇提起自己的父王,上一世他觉得定然是皇叔跟他父王交情甚笃,可惜他父王英年早逝,所以不想提起故人徒惹伤心。不过现在,他反倒觉得应该是避嫌吧,避他母妃的嫌。现在难得听到宴皇主动提起,便放下筷子,一溜烟的爬到他的身上坐好:“皇叔,我父王跟我一样也喜欢好看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