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混元三喜
他操着不如妹妹标准的普通话道:“好久不见。”左宁点头示意,楚惜也微笑着回:“好久不见。”白恺年则很不擅长寒暄似的,一言不发。
花园正中央有一套藤椅,藤椅旁是个玻璃面的茶几, 颇具华夏田园特色,大概是出自“主教大人”的手笔,列昂尼德并没有将客人让进自己的房子,客气地请几人在花园内的藤椅上坐下,用苏维语吩咐管家几句。
列昂尼德抱歉地笑了笑:“我的语言天赋远远不如瓦莲琼娜,到现在也不会说这里的话。”管家立即离开,片刻后就有仆人端上点心和茶水,这次终于不是可怕的“喀特茶”,而是加了糖的红茶,楚惜放心地啜饮一口,居然味道不错,唇齿留香。
左宁道:“令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未等列昂尼德寒暄完,白恺年便插嘴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停止了进阶吗?”
左宁不由得皱了皱眉,对白恺年的不客气不大赞同,但也没说什么,也将目光看向列昂尼德,列昂尼德没有责怪白恺年的无礼,叹口气:“你们果然知道了,不过我的事情说来话长,对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是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萨那城,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白恺年打断他:“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停止进阶,如果停止了,是怎么做到的?”这下连列昂尼德也皱起了眉头,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左宁终于沉声道:“小白!”
白恺年看了左宁一眼,道:“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也面临类似的困境,所以我很希望你能告诉我。”说罢热切地看着列昂尼德,白恺年这样说,楚惜和左宁都知道他是指空间里藏着的那一只丧尸,也是他从前的爱人,仇海之。如果这种毒~药是真的,那么对仇海之来说,不就是最管用的抑制剂吗?
列昂尼德叹口气:“并不是不能说,其实这个办法也只是被动地延续生命,有很大的副作用,甚至有人说这东西其实是毒^药。”
“我的异能比我妹妹瓦莲琼娜进阶得更快一点,已经快要突破七阶,她目前也是六阶异能者,我们两人虽然不同步,但是我们毕竟是双胞胎,每一次进阶的感觉、或者遇到的困难都差不多,所以我很担心瓦莲琼娜继续这样下去,也会面临跟我一样的困境,我们俩的天赋算很好了,可都没办法突破七阶,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呢?说到底都是为了我……扯远了,其实原理很简单。”
楚惜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列昂尼德继续道:“其实这是一种毒~药,它和一般的毒~药不同,毒性非常奇特,要散布在空气里,才能让人中毒,不过它对普通人没有效果,可异能者一旦吸收这种毒~药,就会在短时间内失去异能,由于身体内能量的突然变化,会在短时间内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这毒~药还有一种特性,就是异能者长期使用,将会彻底将异能压制在体内,就算停止使用,也没办法再回到从前的状态。”列昂尼德叹口气,“离开这个地方,我可能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并且依旧面临着进阶的危险。”
白恺年若有所思,像是要把这番话牢牢记住,列昂尼德继续道:“刘算盘打得很精明,这样就完全牵制住我,也牵制住我妹妹。”
“刘?”
“就是苏阿杜教的‘主教大人’。”列昂尼德苦笑道。
“也就是说,你是受制于‘刘’,并非自愿。”
列昂尼德点头,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亮:“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或者瓦莲琼娜做,我愿意帮你说服她,只要你们答应我,让她永远不要回来。”
左宁道:“这个不难,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忙,不止是瓦莲琼娜,还有你,跟我回到金瓯城,一起对付鳞木森林。”左宁将他们在金瓯城以及居绛山的见闻,一一对列昂尼德说了一遍,列昂尼德越听面色越沉重,“这么说,如果不尽快阻止,那东西很快就会危及所有幸存的人类?”
左宁点头,列昂尼德道:“不过我即使离开这里,跟你们回到金瓯城,也没有什么助益,我的异能无法调动,这种毒没有解药。”
“那可未必”,开口的是楚惜,“带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毒吧?”从列昂尼德开始描述那种奇怪的毒~药,楚惜和左宁便同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列昂尼德所描述的“毒~药”,所有的特性都跟“洗骨香”吻合。
列昂尼德却道:“这种药是没有解药的,它是‘刘’自己研制出来的,据说是从‘苏阿杜’,也就是鳞木里提取出来,经过特殊工艺,以自身的提纯的东西来抑制自身引导的‘异能进化’。”
楚惜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洗骨香’?”列昂尼德在金瓯城生活了那么久,没道理不知道“洗骨香”,“洗骨香”虽然在金瓯城的‘高层’里都算得上秘密,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不知道洗骨香具体是什么,但关于“迷~药”的传说并没断过。
列昂尼德吃了一惊,道:“你们也知道‘洗骨香’?金瓯城的确有关于‘迷~药’的传说,不过直到来了这里,我才知道,这东西真的存在,而且是从‘刘’的手里传给涂老大的,甚至有关鳞木的秘密,也是‘刘’最先发现。”
见几人都一时难以消化,列昂尼德笑了笑:“他知道些末世的秘密,既没有积极自救,去拯救世界,也没有趁机统治所有的幸存人类,而是背井离乡,安居一隅,在这里做起了土皇帝,很奇怪吧?”
楚惜点点头,要说这个“主教大人”没有野心,他是不信的。列昂尼德继续道:“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天赋有限,所以即使大量种植鳞木,也没有种出居绛山那种参天大树,我猜想,除了自然条件,也不排除他的人为因素,更重要的是,‘刘’只是个速度异能者,他没有底气像涂承,或者陈子真那样拿实力说话,只能走些歪门邪道,蛊惑人心。”
楚惜忍不住问:“他的异能,不是‘点石成金’、‘滴水为油’吗?”列昂尼德摇摇头,嗤笑道:“‘刘’是速度异能者,他很会变戏法。不过这种表演在萨那城里的异能者数量增多之后,就再也没展示过了。”
列昂尼德站起身来,“如果你们执意去看看那种毒~药,就跟我来吧。”列昂尼德带着几人穿过花园,亲自打开了房门,又提醒道:“不要逗留太久。”几人这才注意到,这栋建筑密封得十分严实,连窗户的缝隙都被封死,以黑色的铝隔条封住。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那股特殊味道便扑鼻而来,楚惜致死也不会忘记这种味道,这就是上辈子被关在白金宫里的洗骨香没错。
只闻了片刻,楚惜、左宁、白恺年便已经有了感觉,尤其是白恺年,他的脸上浮现出种奇怪的表情,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甚至用力地嗅了一口,像是要仔细研究这毒~药会带来怎样的伤害。列昂尼德倒是对失去异能这件事习以为常,又关上了门,列昂尼德问:“是洗骨香吗?”
楚惜点头,白恺年道:“这是‘刘’制作的毒~药,所以配方只有他有对不对?”列昂尼德点头:“至少在萨那城是这样。”又转向楚惜:“洗骨香也没听说过有解药,所以……”
左宁用动作回答了他,从空间里取出一只黑色盒子,这只是白金宫里解药的一部分,却应该足够给列昂尼德解毒了,左宁中毒之后,涂承在白金宫里养着的那位酷似楚惜的猫耳少年罗鸿,也不过只给了他三粒,就助他彻底恢复了异能。
左宁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列昂尼德根本没看清他是从哪里变出的东西,列昂尼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盒解药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可他知道这几个人没有动机更没必要千里迢迢来骗他一个已经没了利用价值的异能者。
列昂尼德还在迟疑,楚惜道:“你不用担心,关于我异能的传闻是真的,有我在,你可以放心吃下解药。”
列昂尼德这才接过那一盒药品,按动小小的机关,盒盖便应声弹射而开,药香扑鼻,这还是楚惜第一次仔仔细细闻这解药,混合青草的味道,倒像是中药,有些沁人心脾的舒畅感,一闻就是好东西。
见白恺年也直勾勾地盯着看,楚惜轻声道:“是在涂承的白金宫里搜出来的,大概是他后来研制出的解药,金瓯城人才济济,可不止限于异能者。”
列昂尼德点点头,将药丸放进嘴巴里的动作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做梦也没想到还有一天能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异能,不过,也许是他吸食的解药太多,也许是时间太久,列昂尼德吃了大半盒解药,身体才终于有了反应,可列昂尼德的笑容还没彻底展开,就一口鲜血吐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星期五,看到一句名人名言,心有戚戚,分享给大家:
“我呼唤星期五的频率,古今中外只有鲁滨逊能和我比肩。”
☆、第96章 3.23
左宁等人都是脸色大变, 屋子里的仆人们全部乱作一团,那个伺候列昂尼德的管家也吓得面如土色,大概以为这些异乡人害了列昂尼德,当场就扑过来讨说法,结果被白恺年一堵空间严严实实挡住,眼见着吐血的主人就在一拳之隔, 却怎么也过不去, 不由得更加惊慌失措。
萨那城的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屋子仆人都吓得大惊失色, 嘴里叽叽咕咕不知是在祷告还是单纯因恐惧而碎碎念, 嗡嗡嗡乱成一团。
左宁和白恺年也有些发懵, 这“洗骨香”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碰到,可还没听说过吃了解药会是这种反应的,难道是中毒太深?倒是楚惜最先反应过来, 他一只手搭上列昂尼德的额头,很烫, 这是进阶的预兆。
楚惜当机立断,咬破了自己的手腕, 眼见着列昂尼德要熬不住进阶的异能暴走, 情急之下就要直接去喂, 左宁出手更快,攥~住了楚惜的手腕,楚惜微微一愣,却见左宁从空间掏出一个小碗来, 在楚惜手腕下接着,没有浪费一滴。
一旁的白恺年忽然轻声嗤笑一声,左宁道:“小惜的血有可能刺激进阶中的异能者,令对方咬住不松口,令他失血过多。”左宁倒是认认真真地解释了一番,可越是这样,白恺年却忍不住想说:不想让别人碰你家楚小猫就直说。
可想到左宁的名号,白恺年又生生忍住了,他可不想见到这位无根阎罗恼羞成怒的样子。
列昂尼德能感觉到异能在体内暴走,这种恐怖的感觉他经历过一次,是即将爆体而亡的预兆,强大的异能波动急需找到一个突破口,没有突破口,便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跃跃欲试,试图胀~破每一寸皮肤。
绝望渐渐爬上列昂尼德的大脑皮层,列昂尼德心如死灰地想这一次是他赌错了,不该轻易相信那些外乡人,不过列昂尼德竟然还有些轻松,如果自己死了,妹妹也就不会继续受制于人,被迫放弃了生命,也未必就是坏事。
种种念头过电影一样在列昂尼德的脑海里闪过,突然什么温热的液体触碰到他的唇,那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腥甜味道,带着人类的体温,是人血。
列昂尼德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恶心,此时此刻,楚惜的血仿佛甘甜的醴酪,忍不住想要多喝一点,再多喝一点,体内的异能终于平复下来,走向了正规,七阶异能,是异能者能达到的巅峰状态。
列昂尼德体内的异能不断地积累重组,量变终于引起了质变,此时列昂尼德已经把小碗里的血液喝得精光,却尤嫌不够。
他已经把小碗舔得干干净净,完全没了绅士该有的风度,与清醒时判若两人,不算清明的眼睛热切锁定了不远处的楚惜,里面是满溢出来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