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讳疾
到评选花魁的时候了。
众人用足锭的银两去置换花笺,在上面写上姓名。每个价位的花笺都不同,评重也不同,哪位美人收到的花笺价值最多,便是今次花朝节的花魁了。
这虽是个大肆揽金的机会,但秦水城揽金的诚意也十足。最贵要百两银才能兑的君子莲花笺,特意撒了药粉留存香气裁剪形状,还点了金银磨出来的粉末勾勒边角。
各个花楼出的各色美人,也在这时盈盈踏上花楹台,带着香风阵阵,衣香鬓影。
正含羞带怯地望着下面的客人,希望也能激起这群客人的怜惜之情,总不至于空手而归的尴尬。略微言谢俯身,露过面后,又回到了台下……往日他们这个时候,都是在争夺花魁之名花落谁家才对,但既然出了那么个妖孽,便也不如何计较,只取个二、三的名次,也算是长脸了。
谢虚身旁一个同行的美人也没有,连柳玉生都不愿和他走在一处。他经过花楹台时,也安静的莫名,半点不见客人们热情。
料想是先前出差错的缘故。
谢虚微一敛眸,也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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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有那些娇盈盈的美人,那些客人却也当真不解风情,花笺上的名字,几乎都是同一个,让记名的掌事数的都有些麻木。
这些花笺里,哪怕是最最便宜的白盏茶花笺,也是要十两银锭的——这钱花出去,还听不到个响。这般阔绰
的出手,只略微算一算得银之巨,都觉得要晕厥过去了。
等谢虚被知会了结果,也是神色略微吃惊,眼睫颤了颤,眼底都覆上些疑虑神色。
报讯的侍童只以为是谢虚没想到得的花笺数量之巨,哪里知道谢虚是在怀疑他通知错了人——
可若没有错。
便是他当了这花朝节的魁首。
谢虚先是高兴,毕竟离任务又近一步,后来却又觉得有些蹊跷起来。
那君子莲花笺上纹的金银粉末被碾在指尖,花汁的香氛都染出来。
谢虚有些出神,心道这些花笺,可别是旁人为他“刷票”得来的。
可谁又会做这样的事?
客人的花笺,边投边数清算半天才算完。
数目摆在那,只敞开便心中有数,这都是要换做真金白银的,账房记好数目,得的钱财取出四分送往南竹馆,剩下的便留作秦水城的贴己。
谢虚又被唤到花楹台上,只是这时秦水城的管事长了心眼,让人摆了扇屏风,隔着谢虚的身影。只由那鲛灯映出的修长影子,覆在雪白的屏风面上。
可只这影子,却也让那些客人们如饮鸩止渴般迫切。
“多谢诸位。”
谢虚也想不到该说什么,便只留这一句,要往台下走。
那管事拦在阶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谢虚:“?”
掌事无言:“谢公子不再说些什么?”只这样便走,怕是台下有更多客人要闹了。
谢虚:“……”
掌事见他似还在思索,微微提高音调,当着那些客人的面问道:“谢花魁可要纳礼?”
这也是前几届朝花节中挑出的规矩,花魁可挑选一位递花笺的恩客,收下他送出的贺礼,接下来的一月,便归这位客人了。
其他的佳人们虽没了花魁的名头,但也会借着差不多的名目搜刮油水,只是没有花魁这般气氛正好,客人们都似被魇住了般,往往会“送”出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高价——就是将整个花楼买下来也不为过,更别说是一个小小花魁了。
而依着谢虚的样貌……
更是要疯上些。
谢虚还未答,先前只怕要闹上台来的尚书公子却已经站了起来,阔咧咧让人报出一整条名目的贺礼来。其中不仅有令人咂舌的足两黄金,连那些珍贵罕见的药材,或是清雅的孤本,便是连鬼医所制的解毒丸这样万金难见的保命之物,都眼也不眨地往外送。
燕夺盛的目光冷成一团,看不出什么脾气地讽了一句:“看来尚书之家,倒不像御史那样说的清贫。”
尚书公子眯了眯眼,没理。
又见那燕夺盛也让人报贺礼,顿时觉得不屑: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先前拦着他,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存着一样的想法罢了。
燕夺盛背后当着的是皇脉,比起尚书公子的礼都要来的厚重些。可他却是少了一样那难求的解毒丸,落了一步。
一言未发的谢虚:“……”
也不知现在和柳玉生回南竹馆,还来不来得及。
有两人开了头,一下便掀起了热潮来。人人赶着进献奇珍异宝——纵是在财银上略弱,却也都是别出心裁的精巧玩意,说不定就给美人看重了呢?
那些江湖人,身家虽不见得多有钱财,功法丹药却不曾少,甚至还有将家传的武功秘籍献出来的,让人咂舌。
隔间中灯烛灼灼。
陈少爷瞥了一眼安之若素的融城主,忽然间想到,说身家
巨富,怕是谁也抵不过融雪城这样,举世皆知的富可敌国。
但他又想着,融司隐是侠之大者,也不能在这给男倌献好,便小心问道:“融城主,要不要我为您代为……献礼?”
融司隐看了他一眼,却是将手中摩挲的茶杯放下。
陈少爷便这么看着融司隐忽然开口,十分自然地朗声道:“我便献上随身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