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渝
郁奚去住院的那天,刚好《少年犯》网络首播。
前期韩澄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好,尤其几个剪得光影绝佳、节奏紧凑,充满了惊心动魄的悬疑感的预告片,甚至靠着自来水上过热搜。真正的杀人凶手潜藏在暗处,窥视的眼神如同蛇信,最终却败露在少年锋利雪亮的刀尖之下。
孰是孰非,谁才是真正的嫌犯?
第一集 播出的当晚,就有几个热衷于追新剧的博主写了分析长文,并且将剧中一些画面及字幕截图,配在微博底下。
没过半小时,有几个娱乐大号也转发了长文,紧接着轮到所有人的首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是有潜力的剧,在自来水观众和官方的双重推送下,很快就能吸引到大多数人的眼球。
郁奚也没有料到,他一夜之间真正地走红了,甚至超过了他当初男团出道后的巅峰。
晚上睡觉时郁奚突然做了几个在男团练舞的梦,半夜乱踢被子,傅游年起身给他重新盖好,反而被他往胳膊上蹬了一脚,冰凉的脚踝还搭在他手腕上挂着,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傅游年找了双毛袜套在他脚上,然后把他的脚放回被子底下,感觉到郁奚凑过来往他怀里钻,像条光溜溜、很不听话,还乱弹尾巴的鱼。
医生那边已经做好了治疗方案。
初期就是用药,包括一些中药,也可以搭配着调理身体,过段时间开始化疗。
傅游年早上起来,先牵着郁奚出去吃了顿早餐。
“你可以去工作,不用一直在这里陪我。”郁奚嘬了一枚灌汤包,抬头跟傅游年说。
他还没到那种连路都走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的地步,不需要人守着,住医院也是因为这段时间要做的检查和化验太多,在医院更方便一些,其实并不是特别必要的。
傅游年没有去。
如果接戏,一般没有几个月拍不完,他不可能离开郁奚那么久。至于别的,就是一些代言活动,或者杂志拍摄之类,他已经不是缺资源的阶段,而且他自己手头就有一家娱乐公司,虽然表面刚刚起步,其实连同前身的工作室,已经运作了多年。
他不想留郁奚自己在病房里待着,顶多迫不得已时去处理一下公司的事务。
郁奚吃了几天药,其余的不说,食欲倒是又稍微好了一些,早上那一笼灌汤包吃了一半,还喝了碗热腾腾的香芋糯米粥。
打算起身去结账时,傅游年刚拿出卡,忽然又收了回去。
郁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傅游年朝郁奚伸出手,面不改色、无比坦然地说:“我无业游民了,你要请我吃早点。”
“……”郁奚没给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里,挑眉说,“我也无业游民。”
“哦,”傅游年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很幼稚地晃了几下,说,“那我们可怎么办呢?”
这边是家广式早茶店,角落的几桌都有屏风隔开,没有客人注意他俩,但服务员经过,奇怪地朝他俩的方向看了看,毕竟两个男的大清早戴着帽子口罩,还拉着手,实在看着很不对劲。
郁奚到底比不过傅游年脸皮厚,甩开手去结账,帽檐底下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眼尾泛着薄红。
郁奚生病的事,傅游年没有跟叔叔他们说。
那些朋友里,除了杨雀鸣来医院碰到了郁奚之外,就只有罗辰和张斐然知道。
傅游年自己去做了跟郁奚的配型,意料之中失败了。
杨雀鸣他们都去试了试,傅游年挨个去当面道谢,但概率实在太低,没有一个成功。
医院这边骨髓库也没有可以匹配的。
郁家也有人去做了配型,哪怕跟郁奚并不熟,也谈不上有感情,毕竟万一配型成功,难以想象能从郁老爷子那儿拿到多丰厚的回报。只是折腾下来,都是竹篮打水。
唯一最有可能跟郁奚配型成功的人,就是郁言。
但郁奚又咬定了不愿意跟郁言有任何瓜葛。
一拖再拖,最终还是要准备做化疗。
郁奚住在血液科高级VIP病房那边,其实跟普通病房在同一层楼,只是内置不同,又经过郁老爷子安排的重新翻修,里面看起来更像是高档酒店的房间。
傅游年下午抱着郁奚坐在病床上打游戏。
病房外有郁老爷子安排的人,留在这边照看郁奚的情况,顺便盯着傅游年。
郁奚看到了,本来没太在意,后来察觉到他们对傅游年的态度很差,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发火赶走了一波。
还剩几个怎么也不肯走,郁奚就故意总是凑过去找傅游年要亲亲,腻在他怀里搂搂抱抱,像拱着人的手心硬要摸头、撒娇耍赖的猫猫,整个人非要挂在傅游年身上,总之不跟他分开。
郁老爷子看到派去的人拍回来的照片,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早就知道郁奚跟那个明星在一起,刚开始错愕又生气,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傅游年对郁奚好像还不错,郁奚又从来没那么开心过,就随他去了。但心里还是一直觉得都是傅游年骗了他的乖孙子,看傅游年横竖都不顺眼,现在忽然感觉可能是反过来的。
看着照片里傅游年算是温柔忍让的动作,好感+1。
差不多两三天后,那几个人终于走了。
郁奚都黏累了,只想离傅游年远远的,感觉距离才能产生美。
傅游年去按医生开的单子给郁奚买了维生素回来,发现郁奚竟然今天没过来抱他。
“怎么今天不找哥哥要抱?”傅游年站在床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郁奚对傅游年也感到佩服,认为傅游年一定对他是真爱,或者上辈子欠了他的,居然还不嫌他烦。
“只能抱一下。”郁奚勉为其难地凑过去抱抱他。
傅游年眼底泛起点笑意,抱着他掂了掂分量,觉得最近没瘦,就偏过头亲了亲他的鼻尖。
血液科的病人通常容易头晕乏力,显得苍白沉默,傅游年曾经也感受过,整片区域的病房,大部分都气氛沉闷,让人觉得连呼吸都很艰涩。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每次踏上这层楼的台阶,最后一级都迈得无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