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氏孙泉
项燕只道:“我们项家没有不讲理的人。小骆也说了, 只要跟你们没关系,就没必要迁怒你们。那周兴风好歹跟他是同学,他心里多少有数。兴文这孩子在我手里都干这么长时间了,什么人品我心里明镜似的。没必要为了那种人耽搁自己。”
此话一出, 周兴文母亲已然泣不成声。此事一出,他们全家都已经做好了日子过不下去的准备。项骆如何报复他们,他们也都想过了。
却怎么也想不到项骆会这样大方的毫不在意,给他们几分公道。
他们当然明白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可他们身为亲戚,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村里人又怎么会相信他们不参与其中?
就算是他们当真无辜,身为一家人,也可能会被迁怒和牵连的。
项骆对他们的这份宽容不仅仅是他自己没有对他们施加压力,更是给了他们在村子里站在阳光下的机会。
项骆这个受害者,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宣判他们的无辜。
这一家三口红了眼眶,第二天周兴文就去上班了。
厂子里其他人当然没有项家那么好的心胸,对周兴文是多有防范的。不过项燕母女俩身为正副经理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自己没事找事。
这慢慢的周兴风彻底稳定了下来,村里也就彻底恢复了原本的秩序。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影响最大的反而是项建国一家。
别人的影响都不大。周兴文一家虽说遭受非议,可人家也没什么损失,工作照有,菌包照养。甚至还养了几只鸭子,日子还在蒸蒸日上。
可项建国这头只能用身败名裂四个字形容了,而且名声败坏了,项骆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他们最后到手里的却是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
工厂恢复生产的第三天,钱书柔顶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前去村委会申请救济粮。
瞧见她俨然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周振华也没难为。不过依旧是按着人头给粮食。而且只有最简单的粗粮。
三口人一个月的口粮,一共也只有四十五斤,一家三口每天一斤半的粮食。没办法饱足,却也饿不死。
就这样半死不活的坚持着。
看着钱书柔费力的扛着粮食的背影,周振华能做的,也仅仅是无奈的叹口气。劝他们养菌包的话到了嘴边也没说出口。
他没少劝。可能听的话,村里也不会有那些靠着救济粮过活的人了。
只是别人家多半是老光棍独居,懒汉一个,混一天是一天。可项建国是两口子,还带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小孙子。
日子依旧这么颓废,外人看着可惜,却也管不了什么。
新一批鸭崽子交货,村子里有一批人领着小鸭子回去。项骆手里有一批鸭子养了两个月。已经适合杀了吃肉了。
所以按照计划每个星期增加一只鸭子销售,这肉的数量翻了一倍,这村里能吃上鸭肉的也就能多一点。
随后不久富商安排的交易的货车又来了。送来了大量的原料,又收购了村里人种出来的干蘑菇,和项骆厂子里生产的菌包。
这一进一出的就是一笔庞大的流水。
而交易队伍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给村里人发放了一张传单,上面有富商能提供的东西。人们选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头写个条子交给他们,他们下次交易的时候会给带上。什么东西什么价格都在传单上说好了。村民们只要保留这张传单,以后这个基本是通用的。
项骆得到的跟村民们不太一样。他们得到的是宣传单,项骆得到的就是报价表了。那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里面的东西却比村民们看见的多太多。里面从日用品到奢侈品一应俱全,当然,价格也并不便宜。
自从知道了当初村口的那些货郎是周兴风的人以后,村里人哪怕在烧热的屋子里也狠狠的打了个冷战。再想想那群货郎有意无意的打听村子里的情况,村里大部分的人都没当回事,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现在想想,这跟递刀子有什么区别?
可没有了货郎,村里人好像又回到了远点。
而富商这一次带来的交易,很好了弥补了村里人对这方面的缺失。
虽说富商给的价格照比货郎那边给的价格高一点,可富商好歹是官方扶持起来的,怎么都要比那群来路不明的货郎靠谱太多。
就在事情发生的半个月后。
连村子里对这件事的讨论都少了很多的时候,项骆接到了官方来电。
周兴风的母亲抓到了!
对,用的是抓这个字眼。发现的时候,周兴风的母亲正在意图往外逃。只可惜周兴风母女的照片在城里四处可见,她在即将逃出城的那一刻被人发现了。
祝炎猜得一点都不错。她确实再婚了,还又生了个小男孩。只是末世后,丈夫感染了丧尸病毒死了,只剩下她跟自己的小儿子相依为命。
事情爆发以后,她受到了周围人的怀疑,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就将小儿子做了简单安置以后就想要逃走。
只可惜天网恢恢。
就算她对周兴风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却也是六年前撞死项骆父母肇事逃逸的凶手之一,她本身就是被作为犯罪嫌疑人羁押。
何等讽刺,害死了两条性命的她,六年来甚至没有离开,就生活在同一个县城里面,重新结婚生子,有了这些年的安逸生活。
项骆得到消息当时就要过去,不过上面的意思是,第二天会派遣警方人员带项骆前去。得到消息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边是在中国的最东方,冬天三四点钟就开始天黑,这时候开车去城里,要是夏天还好说,这大冬天的,项骆又情绪不稳,万一一个控制不住车子栽进雪里可是连救人的人都没有。
项骆心急的很,却也明白晚上出村太过于冒险,就只能等第二天警方来人。
就这样坐立不安的等着。
当天夜里项骆也没什么睡意,甚至衣服都没脱,就坐在床边看着天花板发呆。
祝炎是了解项骆的,趴在被窝里,撑着下巴摆弄着手机,冷不丁问了句:“等不及了?”
“还好,”线路过想一想,又叹气道,“只是想给当初的事情做个了断。”
这是项骆人生改变的一大转折。他很想看看,改变这一切的周兴风的母亲,会如何面对他。
其实在重遇周兴风之前,他对周兴风父母的印象更深。主要还是周兴风自己给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项骆印象里那一对夫妻俩为人和善,处事稳重。其实当年村里也没少人说这样的父母不知道怎么会教出周兴风这样孤僻的孩子。
“那也至少保证明天脑子足够清醒。才能给以后不留遗憾。”祝炎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