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再说
这张彩色照片放在掌心只有一半大小,主人公是两个看起来徘徊在成年边缘的男性,模糊的面容略显青涩,身着校服,红色背景,看样子是在什么照相馆专门拍的证件照。
这两个人,一个看样子是还在念高中的阮希,另一个却长着和自己相似的脸。
照片离今已有些年月,再加上大概经常使用的原因,照片表面已经磨损得不太能看清楚。陆征河只能通过轮廓辨认出照片上二人的长相。
陆征河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黑暗,就像这夜晚的途中一样。
“拿到了就请给我吧?”浴室里传来阮希的声音。
阮希记得刚刚明明看见陆征河手上拿着洗面奶的,没明白怎么这人动作这么慢。
难道是他记岔了,放在背囊外面的兜里了?
“好。”陆征河应答道。
将浴室门开了一条缝,阮希接过陆征河递来的物品。
他屏着呼吸,害怕有一丝酒香从浴室的氤氲雾气中流淌出去。
陆征河一走,阮希靠上了白瓷砖砌成的浴室墙。
他感受着热水激流在背脊上如瀑布般坠落,脚边的水花飞溅起来。
阮希几乎快没力气,缓缓地往地上坐了下去。
他的双眼已经开始泛红,碎发全部抓了个乱。
阮希没能欣赏到镜子中狼狈不堪的自己,也不愿意去看,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这样的情况是如何去度过的了,只是他明显察觉到这一次的波动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猛烈异常。
把手上的水甩干,阮希伸进外套的左边衣兜内摸索。
完了。
他没摸到抑制剂。
“……”
阮希沉默一瞬,又去抓右边的衣兜,把内里翻出来。
也没有。
只有一根针管孤零零地躺在手心里。
难道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提前拿出来放好?
还在行李背囊里?
那刚才陆征河帮自己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吗?
又把外套翻来覆去地找了个遍,阮希确定抑制剂已经不见了,他不是多磨蹭的人,也知道现在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于是他把浴室门悄悄打开一条细缝,顺手将热水拧成冷水,深呼吸一次,再缓缓吐气,努力想让自己那奇怪的信息素味道变淡一些。
还没来得及开口,阮希听见房间里传来陆征河的询问“你在找什么?你的抑制剂吗?”
Beast·10 因为我们相信命运。
第十章
对。
阮希下意识地就想要这么回答。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陆征河只能从阮希的沉默中感受到它。
说实话,他能明白阮希对自己的戒备,所以并没有急着再逼问什么,而是从腰间的武装带边取出一支小装的试管,将其握在掌心里。
门内的雾气仍未散去,整个房间内都安静下来。
陆征河无声无息地走到浴室外,低声道“阮希,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阮希对他仍有戒备。
“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陆征河答,“我提前准备好了。”
阮希陷入沉默。
不接还能有什么办法,临时标记?
滚烫的水雾变作热气,争先恐后地爬上阮希的后脖颈。
在这种无法自控的情况下,他感受到那块敏感无比的地方尝到一种异样的黏稠,就像有人正在身后低下头细细地舔舐。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热汗一滴又一滴地淌下脸颊。
阮希甩甩脑袋,想把里面的黏稠感甩出去。
“阮希。”
陆征河见没有动静,担忧着又喊一声,“还是说你想……”
门缝边出现一只湿漉漉的手。
这只手白净、有力,肌肉线条适中,几乎看不到被苦力折磨过的痕迹。
在传闻中被捧得恨天高的阮希真不是吹的,光看一只手,旁人都能大致想象出他的大概形象。
也不需要专心去闻,陆征河已经在鼻尖轻嗅到了一丝酒味。
这个味道对他来说依旧有点上头。
像一口酒闷下去不少之后,酒精在胃里融化了,五脏六腑有些轻微的烧灼感,不疼不痒,却暖得很舒服。
这是阮希。
这是命运择配予他的oga。
他可以随时标记他,强迫他,没有人会有意见,也没有人敢有意见。他是强者,是全陆地最强盛地区的下一任领袖。
陆征河在忍耐。
他深呼吸一口气,耐住alha想要无条件去征服的天性。鼻尖又钻入那股味道。
除了味道之外,阮希的警戒心让陆征河觉得对方有事在瞒自己。
紧接着,阮希没有犹豫,接过了他递来的抑制剂,又快速关上了浴室的门。
“谢谢。”
阮希的身影在浴室门上逐渐模糊成一个形状,花洒里的水还在哗啦啦地流。
陆征河再次试探他“你别用了,我知道你是oga。”
听陆征河这么直白地将想要隐藏的秘密讲出来,阮希不由得动作一顿,冷静道“与你无关。”
因为不想被看清楚在做什么,阮希选择了背对着门,只留下一个宽肩窄腰的影。
他知道是自己马虎,倒也没再嘴硬说别的什么话,而是紧紧拽着外套的领口,把衣服拎得高高的,像在渴求什么一般,找塞进衣兜最深处的针管。
随后,他捏着针管,再将抑制剂倒入针管里。
由于慌慌张张,阮希的动作在发抖,抑制剂洒了三分之一出来,顺着瓶口一点一点地流到了手腕。他也不去擦,坐起身一歪头,将针头对准侧脖颈的地方就扎了进去。
“呃……”
浴室内回荡起阮希由于疼痛而发出的难耐声。
这种声音和平时他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更像是情人之间有些亲密的呢喃,又带了些隐忍。
时间又悄悄流走一些。
阮希的喘息声,陆征河不想去听,但不得不让它直直钻入耳朵。
头脑里的理智与冲动小人互相打完一架后,他喘了一口气,霍然起身,走到窗户边想把玻璃打开透气。
阮希是我的oga——
脑海之中,有霸道而狂妄的人声在不断地嘶吼。
天阴,beast城的雨声大得出奇,像海水颠倒在了天穹,硬生生盖过一切。时间在静悄悄地流走。
可惜……
阮希的声音太过于抓耳,他还没想出合适的办法转移注意力。
陆征河眼睛尖、视力好,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了树屋窗户的玻璃上,因为那里好像多了新添的爪印。
警惕性极高的他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
不需要太多的犹豫,陆征河以战时速度飞快地把上衣穿好,举着枪,用枪托撞了撞浴室门,“你的衣服穿好没有?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走了。”
“陆征河,外面有兽人吗?”阮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得不正常。
“有。”想起窗户外的爪印,陆征河皱了皱眉。
“你……”
还没等阮希话说完,陆征河感觉到了不对劲,没管什么阮希穿没穿衣服,选择了用肩膀狠狠撞开浴室的门。
“哗啦——”
他一声破门而入。
眼前,阮希双腿无力,正歪歪斜斜地靠在门边。
他的侧脸下方被兽爪划开了一条骇人的、狭长的血印,像是被什么尖锐之物划破了表面。
浴室内的白炽灯还亮着,而排气窗已经破了一个大窟窿。
水流未停,雾气也未散去。
在阮希的腿边,仰躺着一个浑身长满毛发的男性兽人,他已经晕厥过去,脖颈处插着一根针管,大腿被碎掉的玻璃片划伤。
浴室内四处是闷声搏斗过的痕迹与飞溅的血液。
“阮希,你过来。”陆征河叫他。
阮希的抑制剂都没打完,还有一半剩在针管里,但力气已经小了不少。
一听陆征河这么说,他好像来了点力气,深呼吸一次,攒了劲儿拖着被兽人压得麻木的腿,抽身而出,一瘸一拐地扑到陆征河身上。
“你站出去。”陆征河把他往浴室外推,用胳膊将他搂住。
阮希只感觉双眼上一热,是陆征河用手掌心捂好了。
“砰!”
耳畔陡然炸开一声低沉的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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