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色白如墨
“我说了不用看!”
“……”
银止川顿在原地。
他看着面色不善的白衣人,慢慢地,脸上嬉笑的神色也收起来了。
“你不觉得你最近很奇怪吗?”
银止川蹙眉说。
“……”
西淮手心捏着左手手肘,微微握紧了。他手臂横在了胸口前,是一种下意识防卫和自保的姿势。
“我脾气不是很好的,西淮。”
银止川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是在你面前,才显得很好。”
他的视线在西淮脸上扫过,似在思虑着什么。半晌,说:“这半个月以来,你同我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处处躲着我——我走到哪里,你就从哪里绕过去。我做错什么惹着你了,啊?”
“我给你买的吃的玩的你都不要,上回我从你房前路过,摸了一把小番茄脑袋,你把它赶到我院子里三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你叫你这样讨厌我——连我碰过的东西你都嫌弃……!”
银止川忍气道:“西淮……你不觉得,你很无理取闹吗?”
然而西淮依然不吭声。
“觉得我无理取闹,你可以不来找我。”
良久,他干涩说。
“好啊。”
银止川立刻说:“那太好了!”
“——你也不要来找我,你以为我离不开你吗?西淮,我他娘的在遇到你之前也不知道过得多舒服,自从遇到你才变得整天都不对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我都快被你弄疯了!……”
西淮:“……”
银止川重重吐出口气,微微喘息着。
他的这些话也不知道怎么竟一下全说了出来。
在从前,银止川其实也就在心里默默地想过而已。
想西淮为什么对他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没有照顾到他的心情,或是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以及他走前那个表情,又没有和他说再见,是不是代表生气的意思……
但银府万人追捧的银少将军,何曾有过这样患得患失,小心讨好的时候。
从来都是别人想着怎么讨他的欢心的。
第一次,他好像把心交到了别人的手上,任别人捏圆搓扁,任丢任玩。
他的喜怒哀乐全掌控在了西淮的手里,西淮在他的心脏上系了一根绳子:
他的喜怒随着西淮的喜怒而变动,他被西淮禁锢着,又害怕失去这种禁锢——如果失去这种禁锢也意味着失去西淮的话。
这种感觉叫银止川欣喜又痛苦。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情绪是乘以千万倍放大的,喜悦的时候是从前一千倍的喜悦;痛苦时,也是从前一千倍的痛苦。
尤其是西淮还态度反复,若即若离,那种忽冷忽热的感受简直要把银止川折磨疯。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
良久,银止川哑声说:“如果我以前喜欢一个人。那我只会这样。”
蓦然间,他倏然毫无征兆地拉住西淮的手,将他猛地按在小案上——
案上的托盘、瓷壶、茶盏登时全部碰到地上,“刺啦!”一声摔得粉碎。
银止川就在这瓷器碎裂的声音中,扼着西淮的咽喉,如撕咬般咬上他的唇。
他们俩气息交缠,却毫无温情,分明是亲吻,却凶恶得好像要将彼此撕得粉碎。
银止川同时手捏住西淮下颌,用力地往下掰,让他闷哼着蹙紧眉头张开口来,任自己侵略进去攻城略地。
他只需要顾自己亲得舒爽,得到想得到的一切,而不必顾忌西淮。
西淮被他这种来势汹汹的吻势压迫得发起抖来,他想换气,却推不开银止川。
身体在窒息的恐惧下细细颤抖,银止川却全然不在乎他的死活。
他只是一个器具,一个玩物,一个物体,供银止川满足他的愿望。
这种认知让西淮极感屈辱和无助,面孔苍白到极致却眼尾绯红,甚至在生理性的刺激下从眼尾落下泪水。
“……知道了吗。”
良久,在最后西淮身体都软了下去的时候,银止川才蓦然从他身上起身。
他微微喘着气,却狠狠抹了一把从西淮口中吮过来的涎液,像一匹咬破猎物喉管后吮血了的狼,神情恶劣地盯着西淮:
“如果我没有喜欢你……我待你,就是这样的。”
西淮已经全无反应了,眼瞳失神地看着上方,只有胸腔在微微的急促起伏着。
他唇仍然是张着的,上头沾着一点亮晶晶的津液,因为银止川吻法恶劣的缘故,西淮甚至被咬破的唇角。
银止川离开他半晌,西淮都未能起身,只如被撕扯的半死的鹿一样仰躺在那里。
良久,才闭了一下眼,慢慢蹙着眉头从桌案上起身。
“所以……不要对我玩花样。”
银止川咬牙说:“你以为你在欲拒还迎么,嗯?”
他在西淮发白的脸颊上拍了拍,漠漠然说:
“好好同小爷在一起,别自讨苦吃。”
而后,银止川便大步踏了出去,只将西淮一人留在厅堂中。
有轻如蝉翼的帷纱在过堂处,轻轻地飘荡。
外头的阳光依然白的刺眼,简直如刀剑一般向银止川刺了过来。
银止川走出屋子,停在台阶前。
他想到西淮刚才难受蹙眉的样子,他大概是弄疼他了。
银止川微微握了一下拳。
但是他已经不理他很久了。
银止川又想。
……他为什么总是若即若离地对待他,因为他召之即来挥之即走吗?
所以他的心意和热忱都显得不再珍贵了起来,想得到的时候都拿到的太轻易了。
银止川仰头看着这刺眼的白晃晃日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没由来地发酸。
半晌少年将军才半分负气又半分难过地说:
“操。”
……
银止川和西淮开始冷战了。
主要表现在银止川方面。
因为西淮那态度,他冷不冷战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银止川对西淮这若即若离的态度表达了极大的不满,觉得西淮要么告诉他自己心里都在想什么,要么他过来亲他一下。主动道歉。
总归他是不会再接受西淮这忽冷忽热的态度了。
西淮却觉得这样很好,他在房内轻轻抚摸过银止川送给他的那张房契,然后收进了最偏僻的抽屉里——
是的,就这样,离我远一些吧。
我也不应当产生动摇,而你原本也不是良善之辈。
既然是镇国公府的公子,就不要装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说什么“我失势时,你就自顾自走吧”。
——当初在沧澜城,也没见你的父兄有如此觉悟啊?
西淮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
陪银止川玩这一场你爱我我也爱你的游戏,竟险些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有时候在府中不小心碰到,银止川冷冷地看着他,西淮却若无其事,只好似和从前一样——
礼数周道又无比疏离地说:“七公子好。”
“……”
银止川不想理他,目不斜视走过,西淮也任由他这么走过。
神情平静至极,没有丝毫波澜。
银止川这么被他无视了几次,终于忍无可忍,使出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手锏——
他招妓了。
第115章 双更合一
现在星野之都翻天覆地,赴云楼、秋水阁都歇业许久。
达官贵人们惧毒物不敢出门,寻常百姓在购买解药上耗尽家财。
对用青春和美貌来谋求生活的姑娘们来说,每耽误一天,就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银止川这个时候来招妓,简直供远远大于求。
他派镇国公府的轿子去烟柳巷子里,接回数十名美姬。
款款的轿子摇着,走过星野之都的街道弄巷,留下一阵香风。
“今夜,所有伺候得好的姑娘,都能从府里带走一整盒金株,锦缎罗衣任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