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丶
但张简不清楚地下封印之事,也不知道之前他们费劲查探的关窍就是刑应烛失落的骸骨,闻言先是一愣,显然心里有许多疑问。
但无数问题在他心里转了一圈,第一个问出来却是“短期内是多久”。
盛钊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准天师还是心怀天下的,自己都扑街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外头的众生呢。
“少说几千年吧。”盛钊含糊道:“反正暂时可以高枕无忧睡大觉了。”
张简:“……”
旁听的胡欢:“……”
怎么回事,张简茫然地想,盛钊是跟着刑应烛一起吃错了什么药,几千年算是哪门子“短期”。
“这中间到底是什么缘由。”张简低声说:“封印因何而起,又因何而生?”
盛钊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刑应烛,然后实话实说道:“这个……具体的不太好说。”
于是张简明白了,他没有强求,而是扯了个笑出来,接受了盛钊的好意。
“不管怎么样,解决就好。”张简诚恳道:“费心了。”
“哪里哪里。”盛钊干笑两声,这句话接得十分心虚。
为了避免这个话题没完没了,盛钊自己扯开了话题。他抹掉了白黎和刑应烛的部分,把白帝山和瞿塘峡附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张简听。
“对了,刘教授就在你楼下那个病房。”盛钊笑着说:“只不过他们都不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了,也是好事儿。”
张简略略颔首,应了声是。
话说到这,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下一刻就该客套两句起身告辞了。盛钊搓了搓手,又回头看了一眼刑应烛。
刑老板似有所觉,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盛钊冲他眨眨眼,示意差不多了。
他俩人的“暗号”实在太过明显,连张简这样感官迟钝的病号都发觉了,他的目光疑惑地在刑应烛和盛钊俩人身上转悠了一圈,不明白这两口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刑应烛略顿了顿,不大情愿地放下手里的杂志,施施然起身向床边走来。
盛钊随手从果篮里摸出一个苹果丢给胡欢,说道:“门外有没有自动售货机,带我去买瓶可乐。”
胡欢眨了眨眼,正想跟他说走廊拐口就有一个,就见盛钊冲他眨了眨眼,向门外偏了偏头。
于是他猛然间反应过来,盛钊这是要把他支走,给刑应烛和张简留个单独说话的地方。
胡欢手里攥着苹果,心里恨不得冒出一万个问号,心说大佬跟张简有什么可聊的。
他一步三挪蹭,很怕刑应烛对张简不利,一边往外走一边忍着害怕冲着张简挤眉弄眼,示意自己就在门口不走远。
张简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他现在金口玉言,能少出声就少出声,胡欢知道他看见了,于是略微松了口气,跟着盛钊一起走了出去。
直到他俩带上了病房门,张简才缓缓道:“刑顾问有什么话跟我说?”
刑应烛单手揣在兜里,一脸不耐烦地摸索了一会儿,才从里面掏出了个巴掌大小的小玩意。
病房外的走廊里,胡欢倚在自动贩售机上,瞪大了眼睛,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小钊哥,你说什么?”胡欢神情迷幻地说:“我幻听了?”
“没有。”盛钊扫完付款码,无奈地说:“没听错。”
胡欢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久久回不过神。
他还以为是盛钊放心不下他俩,所以在回程之前才折到山城来看看情况,却万万没想到,这一趟居然是刑应烛主动要求的。
大佬转了性子了?胡欢费解地想。
但紧接着,他自己就打消了这个怀疑。
不可能,胡欢笃定地想,他实在很了解他小钊哥,这俩人在一块只有盛钊被刑应烛带跑的份儿,怎么也不可能反向操作。
“我觉得他是有什么话要说。”盛钊拧开可乐喝了一口,说道:“只是他也没跟我说,我也不清楚。”
病房里,刑应烛把玩了一下手里的小东西,然后略一扬手,将那玩意扔到了张简床上。
张简右手没法动,只能用完好的左手别扭地捞过那块灰扑扑的漆黑木料。
他用拇指抚掉上面的薄灰,有些意外。
“轮回盘?”张简问。
“我不需要这东西了。”刑应烛淡淡地说:“正好你在,就给你了。”
刑应烛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就往病房外走。
心念电转间,张简从这块轮回盘里窥见了某种言外之意,他皱了皱眉,叫住了刑应烛。
“你做什么了?”张简问。
按刑应烛的脾气,他一般懒得理会这种他认为没用的谈话。但因为这个话题涉及了盛钊,于是他恶劣的占有欲隐隐又有点冒头,以至于他停下脚步,多显摆了一下。
“他是我的了。”刑应烛言简意赅地说:“反正天长日久,龙虎山以后也该习惯多个人打交道。”
张简:“……”
准天师被这句话的信息量震得不轻,下意识道:“可凡人——”
“别人不可以,但是我可以。”刑应烛淡淡道:“张简,我对胡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最好也别把规矩不规矩地挂在嘴上。”
刑应烛说完便拉开病房门,抬脚走了出去。
盛钊正在外头等他,见状笑眯眯地迎过去,捏了捏他的手。
“说完了?”盛钊问。
“嗯。”刑应烛脸色放松了点,随口道:“本来也没什么说的。”
胡欢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刑应烛暂时没工夫看见自己这么个小虾米,于是贴着墙脚步飞快地溜回了病房里。
“你来找张简干什么?”盛钊还是有点好奇,小声问:“有什么后续问题没解决?”
他问得很矜持,但满脸都写着“你快告诉我”,简直像个好奇宝宝。
刑应烛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想知道?”
盛钊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不告诉你。”刑应烛幽幽地说。
盛钊:“……”
又来了!
盛钊愤愤地咬了咬牙,做贼似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飞速地凑上去亲了刑应烛一口。
刑老板果然对此非常满意,微微眯起眼睛,捏着他的下巴捻了一下。
“给你上个户口。”刑应烛说。
盛钊懵了:“啊?”
然而刑应烛看起来没有多解释的意思了——也或许是盛钊那一点“报酬”不足以支付深层解说。总之刑应烛似笑非笑地看了盛钊一眼,施施然迈步向电梯间走去,半个字儿都没多说。
盛钊下意识三步两步跟上他,习惯性地问道:“现在去哪?”
“回家。”刑应烛说。
第144章 啥爱好啊,就喜欢看人秀恩爱吗?
盛钊从长期员工改成常驻员工这件事,在楼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熊向松一万个不明白,他盛兄弟到底是怎么每次出门又回来,都能把刑应烛的好感度刷高一大条的。
他只是跟着刑应烛出了两次差,结果就从短期变长期,长期变常驻,从一个普通凡人脱胎换骨,变成了楼里的正式工。
“登天梯也没这么快吧!”熊向松百般不解:“外头到底有啥玩意啊,龙潭虎穴还是活死人墓啊。”
刁乐语:“……”
“哥。”陆行诚恳道:“多读书——你这三句话的逻辑关系没一句搭边的。”
熊向松:“……”
“这不重要。”熊向松一摆手,说道:“意会,意会就行了。”
“没有活死人墓,也没有龙潭虎穴。”盛钊从办公室内间探出半拉脑袋,施施然摇头晃脑道:“只有我如狼似虎的一颗真心。”
熊向松差点被他说出一身鸡皮疙瘩。
刁乐语也被他恶心得够呛,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抓起一粒瓜子壳丢过去。
盛钊敏捷地一缩脑袋,躲过了这片瓜子壳攻击,然后拍了拍手里的东西,从里屋拿出来一个新的记事本。
“以后就在这本上写吧。”盛钊把新的打卡本放在桌上,随口道:“之前那本写满的我一会儿拿上去给应烛——倒是小刁,你不准备找新工作了?我看记录你都十六天没出过楼了。”
“哎呀,再说吧。”刁乐语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人生苦短,反对996,让我安安心心地再当一年咸鱼——反正我可以修炼不吃饭,只要交得起房租就行了。”
“而且你不要转移话题。”刁乐语敲了敲桌面,一本正经地说:“老实交代,刚才的话茬还没说完呢。”
盛钊当然不可能跟他们说起龙骨的事情,那事儿于刑老板颜面形象有损,盛钊比他自己还在乎。
好在楼里这些妖怪道行不足,眼力也不行,单能闻见他身上有刑应烛的味道,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十分好忽悠。
“反正也就那么回事。”盛钊搬了个杀手锏出来,理直气壮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不然你们去问应烛好了。”
熊向松:“……”
陆行:“……”
“小钊哥,你学坏了。”刁乐语痛心疾首地说。
盛钊嘿嘿一乐,大言不惭地说:“多谢夸奖。”
刁乐语试图对他这种打不过就搬救兵的行为报以谴责,然而还没等摆开架势大战三百回合,就听见外头有人按响了门铃。
盛钊探着脑袋往外一瞅,才发现外面站着个快递员。
于是他暂歇了插科打诨打嘴仗的心思,放下打卡本出去取快递。
那快递是个加急件,薄薄的一张文件袋,收件人写了刑应烛和他俩人的名字,寄件人写得是张简,但寄件处却是从龙虎山来的。
盛钊谢过了快递员,拿着快递往回走,心里犯着嘀咕,心说这才几天的功夫,张简居然能下床了?
这快递袋上还写着刑老板的大名,盛钊捏了捏,只捏到了一张薄薄的纸页轮廓。他不敢擅自打开,一边按了电梯,一边掏出手机给胡欢发了条微信,问他这是寄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