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遥
“可我不敢去找他。”怯懦懦的样子仿佛是一个青涩的高中生。
林云起忽然想起,过往的追求者还真没有直接上门骚扰白辞的,哪怕是闹自杀逼婚的,都是在楼下。
面对白辞,他们似乎有种诡异的‘近乡情怯’。
郑良使一直高举着花,一般人早就累了,他却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气都没喘两下。
林云起确定他昨天不是食物中毒,否则哪里能这么有精力。
郑良使的热情呼唤无疑扰民了,有住户报警,派出所的人很快赶到,这一次郑良使没之前好打发,哪怕民警威胁说要通知家属都没用。
先前两人一直存在高度差,他被从车上强行捞下来时,林云起看见对方眼眶泛青,嘴唇周边发黑,目光中全是狂热。
罗盘七赶到小区时同样瞧见这一幕,郑良使今早从医院逃跑,组长通知自己把人找回去做检查,看还有没有救。
“带去抽个血吧。”
罗盘七还没出示证件和民警交谈把人带走,就听林云起轻飘飘地进行建议。
“这人精神不正常,像是吸食了什么东西。”
理由合情合理。
罗盘七走过去的脚步放缓。
永远不要相信世界上有巧合。
这是昨天聂言说的一句话,套用在林云起身上不为过。
生死簿这种重要的东西,哪怕是个蠢货得到也知道藏好,却在阁楼轻易被人发现。
林云起这时也看到了罗盘七,当对方是为了柳凡的事情过来进行问话。
他的想法某种意义上也成立。
客套两句后,罗盘七状似不经意问起昨天他在阁楼上的事情,是怎么发现的小册子。
“阁楼设计的太矮,我进去时不小心脑袋撞到了天花板,这东西就掉了下来。”
说完林云起主动打听起柳老板的情况。
“调查还在进行当中,”太阳出现,罗盘七走到树底下,“麻烦你详细讲述一下和柳凡认识的过程。”
故事很平淡,核心是助人为乐,林云起帮柳老板卸货,两人因此相识。
更多的也讲不出什么。
“柳老板是个热情的性子,经常请我喝奶茶。”林云起,“后来他关了奶茶店去其他城市发展,不久前我们才重新遇到。”
罗盘七装模作样在小本子上记了几笔:“感谢配合。”
他没有花言巧语让林云起交出小册子,毕竟昨天白辞已经妥协过一次。
既然已经知道下落,剩下的就交给别人头疼。
一番交谈后,雨水早就被初升的太阳蒸发,林云起放弃散步的想法。回去提了捅水下来擦车,顺便检查车头有没有被踩坏。
……也许该去看看柳老板。
林云起边擦车边寻思着,任何时候都不该放弃感化对方。
“柳老板被抬上救护车都还在念叨着香菇,那是厨师的意难平……”心爱的作品没被客人品尝到,心情不可能会好。
林云起嘴角勾起。
“我可以做份香菇带过去,多少能让他宽心。”
擦拭完雨水溅起的泥渍,林云起满意地站在车前,车头有几处微微朝里面凹陷了点,除了影响美观,别的没什么。
三万算是意外之喜。
心满意足去菜店买了新鲜香菇,林云起记忆力极佳,学着柳老板昨天的步骤,开始蒸蒜蓉香菇。
拎着饭盒,一出门便遇到白辞,后者又拎着一根空荡荡的狗链子,在小树林找狗。
他先前一直微微垂着脑袋,此刻像是眼观八方,林云起出现的瞬间便抬起头看过来。
“早上好。”林云起先发制人,抢了问好狂魔的话语主动权。
白辞微微一怔,笑道:“早上好。”
林云起似乎是针对他寡言的一剂良药,白辞继续说下去:“我在找狗。”
“看出来了。”林云起拎起手上的袋子,“我去医院看柳老板,顺便给他做了点香菇。”
白辞点了点头。
懂了,杀人诛心。
林云起打电话给罗盘七,打听医院的位置,得知他去看望病人,还带了香菇,罗盘七和白辞的想法空前一致。
这是去诛心。
病房里,柳老板安静地靠床头坐着,面色对比昨天稍微好了些。
他的柔弱特质使得即便穿着病号服,都比旁人要好看很多。
“你,还好吗?”林云起眼中的关心不似作伪。
自认过往泥潭里的生活早就让心肠都烂透了,面对林云起认真的问候,柳凡久违地生出一丝歉意。
如果早几年遇到,也许真能成为朋友。
林云起已经来到床边,把保温盒拿出来,揭开密封的盖子,浓烈的香菇味扑面而来。
柳凡的脸色起了变化。
“我看你昨天一直惦记着香菇,特意亲手做了些。”林云起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他:“来,尝一口。我问过医生了,可以吃。”
“……”
柳凡眼中罕见的歉意荡然无存,语气冷了下来:“有心了。”
林云起听出对方的不虞,轻轻叹息一声,也许正如老话所说,有的人心是捂不热的。
柳凡面不改色吃着香菇,低头的瞬间,睫毛打下的阴影给他笼罩上一层阴森感,每一次咀嚼都像是在狠狠撕咬林云起的肉,发泄心中的愤懑。
“菇类做好了会有肉的味道,”林云起忽然说,“对了,我们昨天寻找过敏原想帮助你时,意外在钟里发现一根断指。”
柳凡握筷子的手一顿。
“快吃。”林云起散发着温和的笑意,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生出一个念头。
林云起想着的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柳凡则觉得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林云起的感化三部曲:
第一,用爱温暖恶人。
第二,用道理感化恶人。
第三,用行动‘送’走恶人(bushi)
第10章 孤注
趁对方吃饭的功夫,林云起问起门口的状况:“外面椅子上的是你朋友吗?”
“我没朋友。”
林云起看他的目光无声中控诉着‘你怎么把我给忘了。’
柳凡只觉得香菇堵在了嗓子眼,实在难以下咽。
外面的人一直徘徊不去,他隐隐有种预感,是在看守自己。
令人添堵的香菇终于吃完,差不多是在放下饭盒的刹那,柳凡突然目露警惕,林云起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这个天气穿风衣?
男人走过来时带来一阵风,林云起确定没发现他有出汗状况。
风衣材质很特别,十分薄,阳光穿透甚至能看见纹路,就像……就像纸一样。
柳凡脸部的线条紧绷,他的下巴是比美女还要标准的瓜子脸,嘴唇紧抿的时候面相有些凶。
“我叫聂言。”聂言拖着凳子,坐在靠近床边的位置,但自我介绍似乎是对林云起做的:“罗盘七的上司。”
其实他不用介绍旁人也能推断出一些。
有些职业人的气质很好辨认,那股子精气神很不一样。此刻聂言带给林云起的就是这种感受,不是警察就是军人。
林云起能感觉到的柳凡也能感觉的到,一个公职人员出现在自己身边,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他不动声色保持原来的姿势,像是在用目光询问他是谁,为什么来。
“我听过一句话,如果恶魔存在,那么上帝也是存在的,”聂言:“我个人虽不把上帝当回事,但这句话所表达的道理我是认同的。”
聂言笑容讥嘲:“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柳凡沉默许久,突然看向林云起:“你们是一伙的?”
林云起摇了摇头,柳老板脑子大约是不太好了,犯了事必然会引来调查,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聂言没有再开口,办案子讲究保密性,林云起主动收拾好饭盒,提着离开。
他走后,聂言捅破了窗户纸,不再打太极:“你是在哪里发现的生死簿?”
柳凡眼皮掀起:“什么生死簿?”
聂言自始至终用的是审问的语气,从来不回答问题:“捡到这玩意时是不是很激动,觉得否极泰来?”
柳凡面色不变,手指微微屈紧。
他是在垂死之际意外发现的那本册子,上面记载着自己的名字和生平,当时以为是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气愤下他发泄般地用满是血的手掌,抹掉最后的死亡日期。
奇迹发生了。
失血过多的身体重新有了力气,确定不是回光返照后,柳凡首个念头就是报仇,立马去翻郑家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