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遥
罗盘七正在安抚被骗者父母的情绪,乍一抬头,所有安慰的话堵在嘴边。
孙管家也在,冲他们微微一点头,林云起明白暗示,没有插入这场谈话,直接和白辞上二楼。
不过几分钟,罗盘七跟着上来:“你怎么在这里?”
知道白辞不会搭理自己,这话明显是对林云起说的。
“兼职。”
“……”真是毫不意外。
意想不到的是今天白辞居然主动说话,缓缓吐出三个字:“七仙女。”
罗盘七险些被送走,嘴皮子一时都在颤抖。
一旁林云起同样愣了下:“你是七仙女?”
罗盘七瞪圆眼睛:“你知道?”
“是我呀!”林云起就像是到了大型认亲现场:“我,云烟溪雪。”
“……”日了。
在听到林云起的网名后,白辞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林云起:“你怎么搞到头像的?”
事已至此,罗盘七如实交待:“审讯室的录像里抠得图。”
林云起恍然大悟,之前他们去做过几次笔录:“难怪,像素很低。”
罗盘七绞尽脑汁转移话题,注意到他手上握着的树枝,连忙问:“拿根柳条做什么?”
林云起:“打鬼。”
“……”
白辞淡淡道:“夜晚阴气重,我在一本古籍中看过记载,柳条能鞭打鬼魂。”
罗盘七张了张嘴,不可置信望向林云起:“你信了?”
林云起摇头:“他是一番好意。”
“……”
罗盘七日常说话很注意,生怕让对方产生不好的联想,到头来被冠上一个神神叨叨的评价。而白辞又是送柳条,又是普及灵异知识,却被当做是一番好意。
这都是什么世道?
被看护的对象姓周,叫周梓元,这会儿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在乎林云起等人在说什么。
林云起看罗盘七的样子,今晚似乎也准备留下。
“出警至少得两个人,你一个顾得过来?”白辞忽然问。
罗盘七‘嗯’了一声,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面色微变,跑到楼下打电话。
林云起拿着生死簿对账,看有哪笔理财快到期,透过窗户看到楼下草坪罗盘七的身影,纳闷:“打个电话,至于跑出去?”
白辞:“反正他一向都挺神叨的。”
林云起表示认同。
罗盘七是在花园打得电话,他可不觉得白辞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潜台词很明显:这件事的性质比自己预想中要严重不少。
聂言亲自来了一趟。
他一向沉稳,来的时候也不免生出了和罗盘七类似的想法:怎么哪里都有这两个人?尤其是林云起,都快成了诡异兼职的代言人。
九点一过,外面的天色暗黑如墨。
周梓元突然躁动起来,罗盘七去问孙管家要手机。
“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对破案有利。”
阁楼内没有开灯,周梓元躺在凌乱的床上,有了手机后,他整个人要安静很多。一动不动盯着屏幕,林云起等人则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比起周梓元本人,他们更希望诈骗犯发来消息,这样才有破案的希望。
伴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子里静得可怕。
阁楼的收纳柜被当做摆台,上面放了不少花瓶,五颜六色的花朵还很鲜活。罗盘七受不了太浓郁的芳香,一阵夜风吹来,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无奈道:“这么多人守着,精神病院最危险的病人都没有这种待遇。”
说罢叹了口气,问林云起:“我现在和看护有什么区别?”
林云起:“有的,看护有工资。”
“你在这里一天能赚多少?”
话一问出口,罗盘七就有些后悔,何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林云起:“一千三。”
“……”果然让人心绞痛。
时间一晃来到零点,林云起有了些睡意,靠在墙上半阖着眼皮。白辞下楼帮他拿了一个垫子:“靠在背后,墙凉。”
林云起迟疑了一秒,才接过说:“谢谢。”
安静的环境总能让人看清很多事情,罗盘七也在靠着墙打呵欠,白辞下楼一趟,却只拿上来一个靠垫,明显是在区别对待。
林云起还在琢磨这件事的时候,周梓元突然从床上下来,见状他起身跟上。
周梓元怒目瞪着他:“我肚子疼,你也要跟着?”
卫生间里的尖锐物品早就被收起来,林云起让他把手机放下,周梓元很不情愿,但还是依言照做。
每隔三分钟,林云起就敲一次门,确定人还在。
第五次敲时,周梓元爆发了:“还让不让人上了?你再敲,我把头塞进马桶里,溺死自己。”
“……”你赢了。
又过去一刻钟,林云起:“他是不是去的时间有点久?”
罗盘七皱眉,用力敲门:“周梓元,周梓元……”
连续叫了好几次,都无人应答。
门是反锁的,推拉门不适合踹,聂言下楼问管家要来电锯,直接锯开。里面空无一人,跟上来的管家差点没跌过去。
白辞给林云起指了个方向。
厕所有扇小窗户,如今是大开着的,一条绳子挂在那里。
林云起走近看了下:“嚯,还是消防绳。”
看来蓄谋已久。
孙管家:“找,赶紧找啊!”
电锯的声音惊醒了周梓元的父母,得知人不见了,两人立马要开车出去找。
聂言摇头:“夜晚凉,他穿着单薄,连鞋子都没有,应该清楚自己跑不了多远。”
为了方便从消防绳上爬下去,周梓元的拖鞋都留在厕所。
周梓元的父亲忙问:“你是说,我儿子可能还在这里?”
聂言点头:“分头找找吧。”
白天林云起感叹过宅子的面积宽广,现在意识到太大了也并非好事。这栋房子里还建了地窖和电影院等,草率地搜一遍,也得二十分钟。
孙管家和周梓元的父母已经急匆匆开始下楼找人,白辞主动提出跟林云起走一路。
罗盘七不禁说:“资源浪费了吧……”
赤手空拳打起架,林云起绝对是这里面数一数二的,白辞就更不用说。
白辞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周梓元精神不稳定。”他望着林云起:“一对一,我不是他的对手。”
林云起站在窗边,主屋后还建有一个小红房子,周父周母正踩着草坪往那边走,看来是认为周梓元去小房子的可能性大。
听到白辞的话,他侧过身点头:“可以,那我们从最底下往上找。”
临出门前,林云起还不忘带上放在桌上的柳枝。
罗盘七着实没眼看,趁机对聂言说:“白辞发现我用他的头像钓鱼了。”
聂言点头:“我知道,他昨晚打过电话。”
罗盘七近乎窒息:“为什么不告诉我?”
聂言:“告诉你,你会快乐么?”
“……”
宅子里有电梯,林云起仍旧决定走楼梯,一路下到地下一层,这里天花板都是明黄色的,还安装了通风扇,两侧有绿植,丝毫不显得压抑。
“宽敞明亮。”
林云起正在赞美装潢,猛然间四周一片漆黑。
“白辞?”
这停电停得蹊跷,林云起第一反应是去找白辞。
手突然被握住:“我在。”
据说牵手之所以能感觉到心悸,是因为对方身体的温度。白辞的手太过冰凉,林云起压根忽略了这个动作本身带有的亲密感。
他压低声音:“别用手机,尽量别出声。”
这个时候稍微有点动静,他们都容易沦为靶子。
“我知道。”白辞让他放心。
地下不比地上,上面好歹有窗户,哪怕停电了,借助月光还是依稀能看清一点东西,但这里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林云起走在前面,他不了解这里的结构,步伐迈得很慢,一只手还得在前面摸索着。没过多久,摸到了某个古怪的东西。
很柔软的触觉,还很有弹性,但不舒服的触感从林云起的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
“怎么了?”白辞声音为很轻。
林云起摸了下轮廓:“好像是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