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色羽翼
傅玥看过这些衣服,评价了一句:“不算任何朝代的服饰,融合了各个朝代的特色和新时代审美,我做的衣服还是差了点,有进步的空间。”
沉迷于专业的傅玥不再暴躁,反而有种专注和偏执美。钟九道见状说:“我拍电影迟早需要大批量的服装,等公司赚钱了,就送你去学习新技术,做出更好的衣服。”
“真的吗?”傅玥眼睛一亮。
“可以省钱的事情,难道还有假?”钟九道开了下自己的玩笑。
紧接着他走遍整个片场,见到有对着拍摄器材好奇的西装男鬼,有对着大型吸尘器指指点点的杨婶,还有即使被粘在墙上依旧坚强地把脑袋往外钻拼命看外面世界的沈乐山。
独独没有群鬼中的女主角,戚晚莲。
钟九道调动法力,感应纸人的下落,这才找到戚晚莲,她在化妆间里,安静地坐在女主角化妆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照不出她身形的镜子。
她与以往的样子有些不同,钟九道直觉她发现了什么:“你是不是感应到邪祟的下落了?”
“那不是邪祟,”戚晚莲轻声说,“那是个孩子,一个没能出生的孩子。”
有戚晚莲提醒,钟九道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找不到婴灵的下落了。一个没能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对自我还没有深刻的认知,身躯当然是没有形状的。正因为它是个孩子,就可以隐藏在剧组任何一个女性演员的体内,躲过之前的天师和钟九道的探查。
“难道它跟着哪个女演员离开了片场?”钟九道问。
“没有,”戚晚莲摇摇头,“它对这个剧组有着莫名的恨意,不毁掉整部剧是不会离开的。”
戚晚莲似乎格外了解这个婴灵,神情也不再像以往那么从容,而是透着深深的忧伤。
“钟导,你叫我一人分饰母女一体的角色时,是怎么想的?”一向谦卑有礼的戚晚莲,此刻的话语却有些生硬。
钟九道沉默了下才说:“我为每个演员打造的角色,都是根据他的特质编写的。你一体双魂,有一道未成形的婴灵始终在你体内。但它太弱小了,而你死前的执念又过于强烈,死后你的怨气吞噬了婴灵,怨气不消,那个无辜的婴灵就永世不得超生。”
戚晚莲的手轻轻搭在平坦的小腹上,淡淡道:“我能听到那个婴灵的声音,它藏在母亲的庇护中,钟导自然看不到它。”
说罢,戚晚莲在女主角的化妆台上翻出一个化妆包,打开化妆包,里面放着一些不值钱的发卡、发绳和一个手工做的丑丑的毛绒小猪。
一见到那毛绒小猪,钟九道本能地画符封印,防止藏在小猪里的婴灵再逃出来。
封住小猪后,钟九道才接过毛绒小猪,却见小猪外表上没有任何怨气,即使被他拿在手上,都能逃脱天眼的审视。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不到三个月大的婴灵藏在与母亲有关的物品或者母体内,在母亲的保护下,谁也看不到。
“未出生的婴灵,尤其是三个月以下的孩子,不该有这么强烈怨气,”钟九道面色凝重,“除非有人刻意炼化婴灵,加深它的怨气,才会变成这样。”
“这好像是天师法门。”戚晚莲问。
正因是天师法门,钟九道才更为愤怒。古往今来,总会有邪道天师役鬼为祸人间。而来到末法时代,更有一些正道天师因为世间厉鬼变少,天师行业日渐衰弱,竟想出将普通灵魂炼成厉鬼的法门,从而加深普罗大众对天师的敬畏之心。
既然婴灵是在女主角梳妆台上找到的,看来婴灵母体正是这部剧的女主角,结合剧组遇到的事情,钟九道很快猜出背后的真相。
这事还是脱离不了利益,应是有剧组的对家公司不希望这部电视剧顺利播出,便使了歪门邪道。
刚好接下这部戏的女主角有孕又流产,她做这事必定是隐秘的,可有心人想查一定能查到。有人得了婴儿骸骨,将其炼化,在剧组拍摄时放出来寻找母亲,从而酿成这无数祸事。
婴灵何其无辜,本就无法降生,又被人这般利用,若真伤了人命,沾了因果,更难投胎。
幸好洛槐适时来到剧组中,因为他吸走了婴灵的大部分恨意,才让双方都避免一场大祸。
“钟导,它已是怨灵了,由于不通世事,执念比寻常鬼怪更深,不可能超度,你要将它打得魂飞魄散吗?”戚晚莲问。
“留在身边多超度些时日,十年八年的怨气总会消散的。”钟九道说。
“让它魂飞魄散,就可令施术者反噬,也能教训一下暗中做乱的天师。”戚晚莲看似在劝钟九道将这婴灵打得魂飞魄散。
“用不着那么麻烦,”钟九道说,“找人打听一下剧组对家公司,再让天师界的人帮忙打探一下最近有谁和那公司有金钱往来,就可以查出是谁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二十一世纪了,有种技术叫做刑侦。”
戚晚莲笑了笑:“是妾身过时了。钟导,你把那婴灵给我吧,我吸收它的怨气,即可增强实力,又能助它往生,这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们厉鬼做起来比天师熟练。”
钟九道将婴灵小猪交给戚晚莲,戚晚莲摸了摸小猪脑袋,鼻子轻轻贴在猪鼻子上。
一道可怕的怨气没入戚晚莲体内,钟九道见她姣好的面容青筋暴起,血管下涌动着黑色的怨气,面容变得极为可怖。
吸收怨气并没有戚晚莲说的那么简单,恶鬼之间的吞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戚晚莲想护住婴灵又抽离怨气是件难事,稍有不慎就会被婴灵反噬。
钟九道举起桃木剑,剑尖点在小猪玩偶上,婴灵的反抗被他镇压下来,戚晚莲顺利吸收怨气。
她惨白的皮肤下像是涌动着无数黑蛇,让她面容变得无比痛苦,好在体内有天师血肉,最是镇邪,帮她成功地压制住婴灵怨气。
过了一会,戚晚莲睁开眼,眼前幽光一闪,显是变得更强大了。钟九道观她道行,察觉到这厉鬼日后就算在日间行走都能像个活人,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钟导,超度婴灵前,我想送它见见它的母亲。”戚晚莲拿着小猪说。
“可以。”钟九道收起桃木剑,片场外的阵法也随之消散,同时三十二张纸人被灵气带动,飞到钟九道身边。
钟九道照例把他的便携公司塞进钱夹里,带着戚晚莲来到洛槐所住的酒店。
戚晚莲手中的小猪自有指引,能带着她找到母亲的房间。她嗖地一下隐身消失,留下钟九道一个人站在电梯前。
没在酒店办入住就没办法乘电梯上楼,钟九道可不能让戚晚莲一个厉鬼在酒店里乱跑,忙给洛槐打电话,说自己已经退房搬过来了。
正准备入睡的洛槐披上一件衣服就下楼接钟导,他现在没有名气,根本没有狗仔偷拍,行动十分自由。
他开开心心地带着钟九道上楼:“我住宿条件可好了,他们按照之前那位男演员的标准给我安排的房间。是一个套间,里面是大床,外面有个小床,到时候钟导你住里面,我住外面。”
洛槐与女主角住在同一楼层,方便监控戚晚莲的行动,钟九道没怎么抗拒就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九道没怎么抗拒就答应和洛槐住在一间房。
翻译:拮据的钟导听说不用付房费就可以住行政套房,非常开心地从了洛槐。
第27章 电影送审
“你先休息,我去找导演聊点事情。”进了房间,钟九道放下手提包说。
“好的,导演们的房间在15楼,和我们不是一个楼层,房卡给你。”洛槐说。
给钟九道房卡是担心他没有房卡无法乘坐电梯,洛槐只有一张房卡,钟九道带走后,洛槐就暂时不能离开房间了。
“谢谢。”钟九道说。
“客气什么呀,早点回来休息。”洛槐开开心心地说。
钟九道并没有去导演的房间,而是循着纸人的阴气,来到和洛槐同楼层的1401房间,站在门外时刻监视戚晚莲。
他施展通感之术,可与自己控制的鬼仆五感相连,但这样做,钟九道自己的五感就暂时不能用了,于是他靠在门边闭目而立。
五感连接到纸人身上,钟九道见到的并不是室内休息的女主角,而是一个虚幻的梦境,看来戚晚莲不想暴露鬼怪的身份,想用入梦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这样做既能让婴灵见到母亲,又避免了暴露恶鬼身份,是两全其美之法,可不是戚晚莲的作风。
他们别墅的鬼,一个个皆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当初戚晚莲附身庞心浩时哪里想过隐藏身份,拍戏时更是开口闭口你们人类如何如何,我们活着的时候怎样怎样,巴不得剧组里的人知道他们是鬼,被吓到心神失守,一身生气成了厉鬼的盘中餐。
若不是当时人类演员把他们的举动话语当成入戏,钟九道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压制,这些鬼可忍不了这么久。
此刻戚晚莲明明有机会暴露身份却选择了更柔和的入梦方式,显然不是她的风格。
再联想戚晚莲一体双魂,钟九道隐约猜到她是怎么死的了。
梦中戚晚莲怀中抱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婴儿走向女主角计盼,场景像是计盼的卧室,她坐在桌子前,对着教程正一点点地手工DIY一个粉红小猪。
计盼动作笨拙,显然完全没有做手工的经验,也不知为什么突发奇想做怎么一个丑丑的玩偶。
戚晚莲抱着孩子站在计盼身后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为什么要做这个?”
因为是梦境,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意外,计盼停下来,手掌不自觉地搭在小腹上,长长地叹口气:“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怀孕后总是多愁善感吧。”
在梦里,她不用掩饰,可以说出自己心中的秘密。
“我今年25岁,正是事业上升期,还刚刚接了这部大投资的仙侠剧,真的不能停下来。”计盼说,“而且我和这孩子的父亲也没什么感情,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它……来得不是时候。”
戚晚莲坐在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出言宽慰道:“我明白的,谈不上爱,也谈不上恨,只是没有缘分。”
“道理我都懂,可是最近耳边总是响起孩子的哭声,也总听到有人问我为什么不要他,我心里很难受。”计盼缓缓流下眼泪。
“小孩子被坏人利用了罢了。”戚晚莲把孩子放在计盼怀里,“你亲口问问他,他怪你吗?”
计盼笨拙地抱过孩子,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蛋。
这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握住计盼的手指,睁开眼对她笑了笑。
计盼心中酸涩难以描述,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说不上是悔恨还是什么。
孩子伸出手,擦掉计盼一滴眼泪。
“你们缘分已尽,我要带他走了。”戚晚莲抱回孩子。
计盼不自觉地向孩子伸出手,被戚晚莲一掌拍了回去。
“如果你真的留恋这份感情,就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做出生命的承诺,然后在正确的时间,最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再来牵起这段缘分。如果他还愿意等你,到时会来找你的。”戚晚莲对计盼说。
“另外,他很喜欢这个玩偶,你可以送给他吗?”戚晚莲指指桌上那个丑丑的小猪玩偶。
“这就是我一边想着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一边做的,如果他能喜欢,那就太好了。”计盼拿起小猪玩偶,将它放到孩子的襁褓中。
“足够了。”戚晚莲说。
见她转身要走,计盼忙问:“你是什么人?谢谢你带他来见我。”
“我?一个平时狠毒,偶尔发善心的鬼。”戚晚莲笑笑,带着孩子离开了计盼的梦境。
钟九道立刻切断和纸人的通感,他猛地睁眼,见洛槐那个临时助理正盯着他。
钟九道:“……”
助理:“……”
一个说好了今晚要住在其他酒店的人,忽然出现在他们酒店,还像偷听一样闭眼靠在人家女演员的房门外,这是洛槐十分崇拜喜欢的钟导?还、还是个导演系毕业的学生?助理觉得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钟九道僵着脸,从地上捡起一个纸人和一个小猪玩偶,面无表情地对助理点点头,转身走向洛槐的房间,用房卡打开门。
助理:“……”
不是吧,钟九道今晚难道要住洛槐房间吗?
助理低头看了眼手里拿着的床单被罩,刚才洛槐给他发信息,让他送来一套新的床单被罩。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助理,以前也跟过不少艺人,知道艺人挑剔,很多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洛槐搬进酒店的时候,助理就准备了几套不同床上用品四件套,也是担心洛槐嫌弃酒店的床单被罩。
洛槐没那么讲究,不过有新床单用当然最好,就随便挑了一套换上。今天钟九道也住在酒店,洛槐自然而然地想道给他换个新的床单,反正助理那里还有剩的。
助理愣了一会,等洛槐房门关上一会儿,才走过去敲门。
是洛槐开的门,助理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听见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视线不由飘了过去。
洛槐坦然地说:“是钟导,我请他来这里住的,正好我这里两张床,免得他自己再花钱定一间房嘛。”
“哦。”助理梦游一样帮洛槐换好床单,见洛槐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傻甜样子,终于忍不住说,“他刚才……”
“他刚才去楼上找导演了,你是看到他了吗?”洛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