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色羽翼
“关门,我开灯。”那人道。
钟洪砚把门关好,外面一点光都照不进来,这才有人开了灯,室内明亮起来,一个男人穿着居家服站在一堆乐器中间看着他们。
这人面无血色,脸白得吓人,眼睛看人直勾勾的,眼珠好像不会转一般,正是耿复。
耿复说:“不好意思,昨天熬夜写歌,凌晨才睡觉,现在不想见光,就这么录吧。”
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很疲惫。
“好的。”钟洪砚说。
洛槐动了动鼻子,他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循着香气看去,见角落里点着一支很粗很粗的香,看起来得烧好几天才能燃尽。
作者有话要说: 洛槐:看到钟洪砚我觉得好难过啊,要是钟导谈100个恋爱,我是他第101个,我该怎么办?
钟九道:33个鬼我就很头疼了,100个真的管不了,真要是100个,就毁灭吧。
洛槐:……你什么也不懂!
第92章 连子瑜的剧本
大家是第一次见面,洛槐支持的还是自己公司的蒋汾,和耿复有竞争关系,这次来也只是例行公事,根本没打算拉近关系,不存在寒暄和客套,见到房间里布置很奇怪,耿复的生活习惯并不健康,他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对于整个屋子黑乎乎的样子,连子瑜还是很喜欢的。他现在勉强可以在阳光下待一会,却也不喜欢烈阳,要是窗户开着,他会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连子瑜今天还偷偷带了一位朋友过来,他走之前将蒋汾的手机揣上了,蒋汾就躲在这里,打算找合适的机会出来和耿复聊聊。连子瑜不会在阳光下消散,蒋汾却不一样了,若这屋子真的阳光明媚,那连子瑜只能想办法把耿复堵到厕所里再放蒋汾了。
“你们两个也是来录制歌曲的吗?”耿复看向洛槐和钟洪砚。
钟洪砚摇摇头:“我们是经纪人和助理,陪艺人过来的。”
“那就去隔壁房间等着吧,”耿复很冷漠地说,“录音时如果不小心录到你们的声音,还要想办法去除杂音。房间隔音很好,你们在隔壁看枪战片都不会影响到我们。”
连子瑜一听要支开两个电灯泡,自然开心得要死,他立刻将两人推出房间:“快走快走,别打扰我。”
钟洪砚和洛槐不懂音乐,也不知道正式录音时是不是这个流程,但他们看到连子瑜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同时升起一种浓浓的不安感。
“你这个录音室不是那种有个玻璃的,外面房间的人可以看到并随时通过通话设备指导里面唱歌的人的那种吗?”钟洪砚问。
耿复皱眉道:“你们是怕单独相处后我对这位小姐做什么吗?在诋毁我的专业和人品吗?”
钟洪砚、洛槐:“……”
不,他们害怕这位“小姐”对耿复做什么。
耿复叹口气,指着墙壁说:“室内有监控,隔壁房间的电视打开就能连接监控,这样总可以了吧?”
钟洪砚和洛槐这才放下心来,两人来到隔壁房间,打开电视,果然看到监控上连子瑜和耿复在一起商讨着什么。
大概是担心原创歌曲音源泄露,监控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不过这样就足够了,盯住连子瑜,不让他与耿复有太多肢体接触就好。
隔壁房间虽然也拉着遮光窗帘,但是没有工作室那么严密,还透进几缕阳光进来,洛槐觉得白天拉窗帘开灯实在有些气闷,他站在窗边问钟洪砚:“我可以拉开窗帘吗?”
“当然没问题,最好把窗户打开,通通风,这屋子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打扫了,总有一股什么东西捂坏了的发霉味道。”钟洪砚这时已经在房间内找到纸笔,一边画空间建模图,一边回答洛槐。
他总觉得这房子结构不舒服,但若真是聚煞阵,他就算法力再差,也不至于连这都感觉不到。
钟洪砚是个细心且有些强迫症的人,剪辑视频时往往一帧一帧磨细节。他这种毛病在数字上尤其严重,不算清楚心里是不舒服的。
洛槐拉开窗帘,拽了半天才打开窗户,窗户应该是太久没有打开,有点紧,还弄坏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尽管是9.9斤的公司logo,洛槐还是很心疼。
屋子里透气不少,可是并没有舒适的感觉,胸口反倒更闷了。
洛槐并没在意这种不适,毕竟自从暗恋钟导开始,他的心时不时就会闷一下,又时不时开心一下,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由于钟洪砚在认真写算着什么,没时间关注监控,洛槐便不错眼地看着视频。
他看到耿复教了连子瑜一会,连子瑜自己也戴上耳机听了几遍歌,又对着歌谱练习一会,随后对耿复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试唱一下。
室内监控不是无死角的,洛槐发现角落里那炷香就不在监控范围内。但两人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在监控下活动的,有一两个死角也没什么大碍。
从连子瑜试唱开始,视频中的耿复就明显不对劲了。
他之前是冷漠且疏离的,应该是知道九道影视娱乐公司想换掉他,对这些人并不友好。但连子瑜一唱歌,耿复眼中就露出狂热的神情,开始在连子瑜周围来回踱步,不断靠近连子瑜,和他贴近着研究歌曲。
洛槐皱眉看着视频,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进去阻止。
因为耿复此刻的表现很像是见到了知音,非常欣赏连子瑜的歌声,这倒也正常。
洛槐不知道的是,连子瑜之所以能当海王不翻车,很大一个因素就是他的歌声。他生前是名角,吸引顾客自然是靠歌曲和表演。他的歌声能动撼动人心中的一部分感情,凡是在网上听到他唱歌的,就没有不为他痴狂的。
这也是连子瑜主动与蒋汾交好的原因。
连子瑜当年毕竟是名角,几十年前也是看过电影这种新表演形式的。只是那时流传到国内的电影大多是默片,和传统曲艺表演相比没有声音的优势,连子瑜对电影是有些不屑一顾的。
等钟九道来别墅,给这群旧社会没见识的鬼看了新时代电影后,连子瑜最先意识到这个社会流行的音乐已经换了一种风格,电影也变得更加多元化,他的戏曲变成小众,没办法打动更多的人。
这让连子瑜时刻处在危机感中,直到蒋汾的到来。他主动与蒋汾示好,向他学习新时代的歌曲,别看连子瑜一天蔫坏蔫坏的,其实勤奋刻苦得很,就算红皮的时候也没放弃学习。
就这么没日没夜的练习,不到一年,他连五线谱都会看了,和耿复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再加上他取悦听众的本事和能够打动人心的歌声,才一开嗓,耿复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完全移不开眼睛。
“你是第一个唱出我这首歌中藏着的感情的人。”耿复盯着连子瑜说。
连子瑜羞涩低头,谦虚笑道:“是耿老师教得好,多亏您先告诉我这首歌的创作理念。”
“但就连我自己,也没办法唱得这么好。”耿复的手指探向连子瑜的声带,眼中充满羡慕和痴迷。
连子瑜果断侧了个身,用身体挡住监控,这样在洛槐的视角中,只能看到连子瑜背对监控站着,看不到耿复抚摸他声带的样子。
室内气氛有些暧昧了,连子瑜现在毕竟是女装,他羞涩地低头,怯生生地倒退一步,但同时又用眼睛勾了耿复一下。表达出“我也很欣赏你,但你这就动手动脚,是不是太猴急了”的意思。
耿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当,他看了眼监控,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一会练习低音部分。”
他离开后,连子瑜拿出手机对蒋汾说:“差不多要到手了。”
蒋汾是在最佳位置围观的,总算是见到了连子瑜的段位,歌声打动人心这一手实在太强了,蒋汾本鬼都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了。
幸好连子瑜从来没有对蒋汾表现出恋爱的意图,否则蒋汾觉得自己也会沦陷。
而且是那种“他唱歌这么好听,就算多几个红颜蓝颜知己又怎么样呢?只要我还是其中一个就行了”的想法,连子瑜真的很可怕。
他与戚晚莲不同,戚晚莲的生气吸收是纯身体关系,一点感情也不谈,就是各取所需,而且生气提供者必须是男性,且是一次性道具。
连子瑜却用不到太多肉体,是纯粹灵魂层面的交流,这也是他能够一次性牵扯几十上百个痴男怨女的原因之一。他会让人觉得,这么好听的歌声,应该多一些人欣赏,而不是只有我来占有。
“我给你机会报仇,”连子瑜说,“监控拍不到你,一会你就找机会去吓唬他,吓得他向你保证他要公开道歉。然后我伺机去安慰他,哄他说出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我愿意陪他一起面对。”
这样一来,耿复情绪激动之时,冲动之下会做出两件事,第一,公开道歉,第二,和连子瑜官宣。
完成这两件事后,他的名气一定会一落千丈,万人喊打。这时连子瑜再温言安慰,告诉他用实力获胜,这次电影配乐一定是他的,将耿复所有希望全部压在这部电影上。
到时候耿复败给蒋汾,连子瑜再说两句冷酷无情的话,告诉耿复,他就是实力不行,自己更爱蒋汾的谱曲,失去最后希望和引为知音的连子瑜,耿复定会一蹶不振,再起不能。
按照连子瑜的剧本,蒋汾报仇成功,他吸收到耿复粉丝的怨气,最后还能收割一波耿复怨气,真是妙计啊!
“计划真不错,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个情形有点熟悉?”蒋汾说。
他隐约记得,连子瑜计划吸食钟洪砚血肉破解鬼纹的时候,也是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剧本,然后被钟导踹门而入,从此一蹶不振。
“怕什么,钟导今天不在。”连子瑜说,“我向倩倩打听过了,他们是真的有要事去办,绝对不会有事的。”
连子瑜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仿佛已经看到成千上万的怨气向自己涌来,之后拳打傅玥脚踹钟导的美好日子就要来了!
蒋汾:“可是洛槐在啊,我是没在钱包里待过,不知道你们和洛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你们好像都挺怕洛槐的。”
连子瑜:“洛槐不过是有点邪门的运气罢了,我就不信他的运气能跟着他一辈子。”
正谋划着,耿复从洗手间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连子瑜。
连子瑜放下手机说:“在你工作室自拍了两张照片,你介意我发到社交平台上吗?介意的话,我这就删除。”
“不介意,这里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知道为什么耿复的嗓音愈发沙哑了。
“谢谢耿老师。”连子瑜浅笑道。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烧个香。”耿复忽然说,“这是我的习惯,每次烧香之后,发挥就会特别好。”
“好的。”连子瑜顺着耿复的方向看去,见到那炷高大的香,角落里的佛龛上没有供奉任何神怪和牌位,只有一个像收音机一样的东西,旁边还放着两个无线耳机,耿复戴上无线耳机,闭上眼睛,似乎在听着什么声音。
因连子瑜是鬼,他对香火格外在意,他看着那炷香,又看到佛龛下堆着的香灰,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隔壁房间已经算了七八遍的钟洪砚崩溃地抓抓头:“这不对啊,怎么算都是聚煞阵,但是煞气呢?”
“你在说什么?”洛槐站在窗边问。
他一直盯着视频眼睛有点累了,见耿复离开监控范围,镜头前只有连子瑜一个人美美地对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什么,可能是在录视频。
既然两个人没在一起,洛槐暂时放松放松,看向远方缓解视疲劳。
“没什么,你不懂。”钟洪砚脚边满是画面图的纸,他又拿起一张,准备算第九次。
“你算了这么久不累吗?”洛槐说,“要不看看窗外放松一下吧,对面楼的玻璃安装的好有趣,我第一次看见这种玻璃。”
“不累,我算不出来心里……”钟洪砚礼貌性地抬起头看了眼洛槐的方向,顿时呆住了。
他丢下手里的纸,看着窗外的玻璃。
正对着他们这个房间的方向,有个楼的窗户十分不协调,玻璃是不规则的,有些是黑色玻璃,有些是白色玻璃。
远远望去,这些不规则的窗户刚好是个圆形。
“我们的玻璃是什么样子的?”钟洪砚忽然问道。
洛槐向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看了看说:“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我们的窗户和对面的一层楼好像刚好可以拼上。”
钟洪砚一拍大腿:“这两栋楼的圆形玻璃拼在一起,是个反向的太极图啊!”
聚煞阵加上太极图,把煞气汇聚在某个点,这才让人感觉不到不适。但由于刚才洛槐打开了一扇黑色的玻璃,让整个煞气流动的一环泄漏了一部分,一些煞气没有汇聚到布阵者计划中的点上,而是流动到这个房间中。
所以明明洛槐打开了窗户,却没感觉到通透,反而胸口更闷。
钟洪砚再次拿起笔来算,这一次他算得飞快,口中念念有词:“这样一来,煞气汇聚的点就在隔壁房间的……”
他抬起头看视频:“就在那个监控的死角!耿复在哪里?他怎么不在监控内?”
洛槐说:“大概在洗手间或者那炷香前面吧,我一进门就看到角落里烧着一炷香。”
“香……”
两人正说着,就见耿复手里拿着三根细细的香,向连子瑜走过去。
这三根细香是普通商店就能买到的,但耿复点燃它们,是借了房间内大香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