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李
吕雅卉跟旅馆的老板是熟人,每次来附近度假都会住在这里。
“等会儿老陈回来了我让他把行李都给你们拿上去,放心吧,一件都少不了。”
“哎,那就麻烦他了。”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你们这么帮我我都还没谢谢你们呢。”老板娘笑呵呵地道,又转向缩在一旁的多金:“对了,多金吃樱桃吗?刚摘下来的,等会儿一块儿给你们拿到房间里。”
“那太好了,只要是吃的,没有这皮猴不爱的!”
傅祈棠想到小时候外婆也总是这么说自己,每次都是一边说一边把塞吃的过来,不由感到十分亲切,转头看了一眼站那个在角落的小孩。
瘦瘦小小,皮肤黝黑,头发剃得只剩下一层乌青的头皮,额头上还有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大概是玩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哪儿了,总之还真像只皮猴儿。
“多金,快过来跟阿姨说谢谢!”见儿子站在原地没动,急脾气的吕雅卉干脆拧着胳膊把人拽过来,“怎么这么没礼貌,真不知道像谁!”
“反正不像我。”吕雅卉的老公笑呵呵地说。
“你什么意思?这倒霉催的样子难道还像我?!”
“我可没这么说。”
见夫妻俩这就瞪起眼睛来,老板娘连忙打圆场,“小孩子不爱说话很正常,长大就好了。你们这一路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会儿,吃饭时咱们再聊。”
吕雅卉点头,继续跟老公互相抱怨着朝电梯走去,中途又狠狠拧了多金一下,后者似乎是想躲,又忍住了。
“你还敢躲,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傻子也该学会了吧!”
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宫紫郡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眸色微沉。
“人到中年,家庭生活水深火热啊。”傅祈棠感慨,用胳膊撞了宫紫郡一下,“看什么呢?”
“没什么。”宫紫郡收回目光,转而若有所思地盯着傅祈棠。
傅祈棠:“?”
“你以后应该不会这样吧。”
“?”
“开个玩笑,”宫紫郡笑了一下,“怎么傻乎乎的。”
傅祈棠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谁傻乎乎的?!
[09:我怎么感觉疯狼有点不对劲啊……]
[54:救命!难道真的是替身剧本??]
……
不出所料,在这个副本里,玩家的身份是一群结伴而来的灵异事件爱好者,而且已经提前一个月在网上订好了房间。
“一共是3间房,202、203两个大床房,还有一个独栋公寓。”老板娘查询完预定信息,从抽屉里找出对应的房卡。
张源锡一脸迷惑,“还有独栋公寓?”
“公寓也是我们家的,就在旁边,我带你们过去。”老板娘道,“还是你们想先看看楼上的两间?”
202、203两间房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客房,只是面积略小,在摆放了必要的家具之后整个房间便显得颇为拥挤。
因为列车要求所有玩家必须轮流住进202号房间,说明202肯定有问题,所以众人很是花了一番功夫进行搜索,然而一无所获。
“没有异常。”作为玩家中最有资格发言的人,宫紫郡摇头道。
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12点23分。
“时间还早,去公寓看看吧。”季涛也道。
公寓和旅馆彼此连通又相互独立,属于一栋楼里的两个单元。
众人跟着老板娘来到公寓。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和三楼各有四间房间,楼顶是露天花园,有烤架和炭火,晚上可以在上面烧烤。”老板娘向众人介绍,顺手把灯打开。
光线涌入,客厅墙壁正中,一幅尺寸巨大的油画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十多个扭曲的人像在画布上一字排开,每个简陋的小人都用双手捧着头,表情扭曲狰狞,脚下的影子拉得细长,一直延伸到画框尽头。
这幅画乍一看像是《呐喊》的加强版——聚众呐喊。
傅祈棠目光一滞,刚迈进客厅的脚步猛然停住。
他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被注视感。
抬头环视,傅祈棠很快反应过来,画里的那些人正充满恶意地看着自己。
目光交汇,仿佛复制粘贴出来的十多张人脸竟然瞬间改变了模样,咧到耳根的嘴角、干瘪的牙床、枯皱的皮肤——是那个干尸列车员!
“怎么了?”宫紫郡也停住,拍了他一下。
压力顿时消失。
闭了闭眼,再睁开,画面恢复正常。
但傅祈棠很确定刚才不是幻觉。
“……有东西在盯着我,”傅祈棠深吸一口气,发现其他人都神色正常,显然只有自己被盯上了,“从那幅画里。”
宫紫郡歪着头看向壁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概察觉到你是新人,所以专门吓唬你的。” 他伸手把傅祈棠拉到自己身边,“离我近点。”
“鬼也欺软怕硬?”傅祈棠有些无语。
“所以让你狐假虎威啊。”宫紫郡开玩笑道。
“有道理。”傅祈棠点头,决定从现在开始要和宫紫郡做高中女生般的好朋友,最好上厕所都要拉着手一起去的那种。
老板娘离开后,玩家对整个公寓进行搜索。
在三楼的一间储藏室里,几个人小心地翻找着。
张源锡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一下,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
“都是一些旧家具,不知道为什么没处理,反而一直堆在这儿。”季涛拎起一个水壶看了两眼,随后放到一边,“筱蓝,一鸣,你们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聂筱蓝摇头。
谢一鸣正要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色彩。
他背过身去,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中拿出一台型号老旧的照相机,接着故作惊讶地道:“我发现一个相机,而且好像还有电。”
季涛闻言一愣,“怎么可能还有电?”
从整个房间的积灰程度来看,这里应该有几个月没有人进来过了,就算这种老式相机的电池再怎么耐用,也不可能撑这么久。
除非相机是最近才被人放进来的。
一想到这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突破口,季涛连忙催促:“快打开看看,里面有照片吗?”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相机竟然真的开机了。
谢一鸣很是熟练地操作了一会儿,接着便遗憾地道:“空的,照片都被删除了。”
“袁飞,你来看看。”季涛道。
袁飞是几个玩家中比较擅长侦查的,闻言走过来正要接过相机,谢一鸣突然道:“能开机,应该就还能用吧——嘿!傅大明星!”
“干嘛?”听到有人叫自己,原本还在翻找东西的傅祈棠本能地抬头。
咔嚓——
傅祈棠愣了愣,“你拍我干嘛?”
“试试相机性能啊,而且你应该很习惯被拍吧,毕竟是大明星。”谢一鸣咧着嘴,笑容里夹杂着嘲弄,“就是这像素真不行,连明星都拍成这样。”
傅祈棠一头雾水,但他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谢一鸣这样有点奇怪,但只是拍张照片而已,好像也不要紧?
傅祈棠说不清楚,便用四个字高度概括:“你有病吧。”
“是啊,你有药吗?”谢一鸣得意地笑着。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原本站在门边的宫紫郡突然暴起发难,以一种常人视线难以捕捉的速度,在拥挤的空间里绕过众人,逼近谢一鸣后直接抬脚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
直到谢一鸣的身体落到几米之外,沿途撞翻了一个书架和无数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后狠狠砸到墙面上,胸口传来的剧痛才后知后觉地袭来。
“怎么回事?!”
袁飞吓了一跳,宫紫郡身边的极端低压让他连头也不敢回,只能懵逼且战栗地朝谢一鸣望去。
接着他就发现谢一鸣的胸口竟然明显地塌陷下去,大口大口的鲜血正从嘴里涌出来,还隐隐混杂着一些细碎血肉,谢一鸣双目圆睁,脸色惨白,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
眼前的弹幕骤然增多。
[01:疯狼终于狂化了,这才是我熟悉的样子嘛]
[44:我最期待的环节总算来了!]
[29:但是一开局就杀队友不太好吧?虽然我讨厌谢一鸣]
[30:看到现在才敢确定这是疯狼本疯……啊不,本狼,放心了]
[57:不是,楼上都是假粉吗?疯狼虽然真的疯,但以前也没杀过队友吧?就我一个人觉得谢一鸣有问题?]
[08:+1]
[26:……]
“你想杀他……”袁飞的声音都颤抖了,他连连后退,想离这个疯子远一点,“你真的疯了!”
季涛回过神来,表情严肃,“我需要一个解释。”
宫紫郡淡定地收回腿,甚至还轻轻拍去了裤脚沾上的灰:“我杀他,与你何关?”
“我们是队友,哪怕是暂时的。”季涛冷静地说,“我要知道原因,确保你接下来不会杀了我。否则我会反抗,虽然杀不了你,但至少能让你受伤。”
听到季涛对自己战斗力的评价是“能让宫紫郡受伤”,傅祈棠觉得他真是太客观且清醒了。
实际上傅祈棠到现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那么一下,谢一鸣就被杀了?
被宫紫郡?
宫紫郡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傅祈棠一眼,后者浑身都往外散发着懵逼的气息。
“好吧。”宫紫郡说,他从一片杂乱中走到还剩最后一口气的谢一鸣身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相机,沉声问,“这真的是从这里找出来的相机?”
听到这话,被恨意和恐惧挤满了大脑的谢一鸣猛然清醒过来,因为痛楚而扭曲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张了张嘴,艰难地辩解:“当、当然……”
“你看我像傻逼吗?我在车上三年,经历过上百个副本,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一件特殊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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