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徒弟全叛出师门 第98章

作者:浮丘一 标签: 仙侠修真 打脸 爽文 升级流 玄幻灵异

  刺痛瞬间翻涌上来,胳膊泛起密密麻麻绵绵的疼痛感,冼玉呼吸一滞,但面上没有显露半分脆弱。

  “好一个无力回天。”

  闻翡眼神含冰,“师尊果然得道于身,冷心冷情,不容……一点私心。”

  “自然。”冼玉奋力甩开他的手,冷着脸道:“大道之心,应脱离世俗,不容外物。这句话,我从前应该教过你。”

  “既然如此,那还望您澄明于心,一刻不要忘怀。”闻翡忽然收回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焰,眯起眼,笑意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最疼爱的小徒弟,兜兜转转又回到你身边,也算是……福泽深厚吧?”

  小徒弟?兜兜转转?

  冼玉一震,先是恍然,紧接着是慌乱。闻翡噙着笑观察他眼底错乱的神情,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冼玉没有失态太久,很快就露出了笃定的神色。

  “不可能。”

  他的语气太过坚定,闻翡神情忽然有些微妙,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方净诚秉性与他截然不同。”冼玉冷声道,“容景命中带煞,轮回几世也无法消转,可方净诚八字虽未有出彩的地方,但他为人忠善纯厚,又救过我一命,福泽深远,死后必定会有个好归宿。”

  ……怪不得不问他。

  原来是猜到那个蠢货不会有事。

  “师尊这么确定?”闻翡眯起眼,“投入人道之前,忘川池水会洗去一身罪孽与记忆,来世之人未必会与从前再相同。更何况,他救了您一命……”

  “怎么能确定,这是福泽呢?”

  他语带深意。

  冼玉瞬间抬起头,目光如冰如刀。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沉声问。

第72章 【二更】他日相见,必不……

  月色之下, 冼玉目光如刃,反射进闻翡的眼睛里,多了两分冰冷凉薄。

  闻翡目光落在他眉眼之间, 许久之后, 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太真切的笑容, “……没什么意思。”

  “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方才师尊说福泽深远, 我不服气,所以才胡乱说的。”

  自从见面之后,他的嘴里十句话有八句冼玉听着都不像真的,此刻虽然心底怀疑, 但也没有十足的证据。

  “这么大的人了, 你应该懂得分寸。”

  冼玉说着,转身想走, 闻翡哎了一声, 拦在他前头。

  这次倒没有说什么不讨喜的话, 只是把那壶清酒递了过去。

  “这样好的酒,给徒儿这种饮酒如饮茶的,实在是可惜了。还请师尊看在美酒难得的份上,收下吧。”

  闻翡道。

  从前投在他身上的那笔账,掰扯都掰扯不清,在闻翡看来, 不过一壶酒而已, 连讨欢心都算不上,师尊应当不会拒绝。

  然而冼玉还是摇了摇头。

  “许多年不喝, 每每闻到酒香就如同百爪挠心,甚是想念;可今天尝了一口,突然发现不过如此——你留着罢。”

  冼玉落下这句话, 淡淡然地离开了。

  只留下闻翡一人孤身立于竹林之中,微打斜雨,慢慢沾湿了他的肩。

  “嘎吱——”

  冼玉从窗户里翻进来,落地时悄然无声。刚才隔着老远就看见屋内点起了光,想必是顾容景回来了。

  他做贼一样轻轻把窗户关上,可惜木头框年久失修,一碰就发出咯拉咯拉的响声,像是吱吱叫的老鼠,瞬间引来了猫。

  顾容景快速从堂屋迈进寝室,目光触到冼玉微微湿润、还沾着些许泥泞的鞋底,眉头一点一点地提了起来。

  “去哪儿了?”

  他质问。

  “……没去哪儿,就透了透气。”

  冼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理不直气不壮地想爬回被窝装病,两只手还没搭上被褥呢,就被顾容景一把拉了回来。

  正正巧,撞进了他的怀里。

  瘦得有些突出的骨骼撞在对方胸口上,冼玉惊得吭了一声,刚想让他放手,下一刻顾容景已经低下头,鼻尖凑近他的发,轻轻嗅了嗅。

  吐出的鼻息从他的下颌线轻轻飘过,带着一股暖人的温度。偏偏顾容景并不自知,冼玉只能僵硬地往后躲了躲。

  “你干什么……”他撑手推开顾容景的胸膛,满脸不自在,“有完没完。”

  顾容景皱着眉,说话底气比他足多了,“你刚醒就去喝酒?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发了一夜的高烧,差点醒不过来。药王仙还说第二次药浴在七日之后,不能推迟,所以现在需要好好疗养。偏偏你还不注意身体,是真不想要命了吗?”

  劈头盖脸地把人骂了一顿,他心里还不解气,但看到冼玉红着耳朵、无地自容的模样,那些狠话又暂时说不出口了。

  他只能问:“……喝了多少?”

  原来是当他出去‘偷腥’了。

  冼玉微微松了口气,但脸上还是那副被当场抓包的尴尬表情,揉了揉手腕,“只喝了一点点……这不是疼吗?喝点酒会好一些。”

  ‘疼’字一出口,顾容景就哑口无言了。

  “你看,你把我的手都抓疼了,留了印子。”

  冼玉见缝插针,把微红的手腕递到他面前。

  其实顾容景拉他的时候没用力,这道痕迹是刚才闻翡没注意力道时留下的,他这波属于是恶人先告状了。

  好在顾容景关心则乱,根本没注意是不是自己动的手。他跟个木桩似的站着,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服了软,“疼怎么不早和我说呢,药王仙之前配的止疼药丹你还没吃,等会儿用几颗看看有没有疗效。倘若吃了还是疼,也只能忍忍了。”

  冼玉点点头,“知道了。”

  顾容景踌躇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把他那只‘伤手’抬起来,对着烛光仔细辨认,好在只是一点点红,没有肿胀。

  他刚才……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顾容景有些郁闷,但也来不及细想。他呵了呵手掌,用带着暖气的掌心贴在冼玉的手腕上,一边揉,一边抬头问:“怎么样,这样还疼不疼?”

  其实没有那么痛了。

  但是冼玉刚才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又吹了风,这会儿心神难定、有些疲惫,索性借着这个理由靠在了床边,“你再帮我揉一会儿吧。”

  师尊开了口,顾容景自然没有不应允的。

  他从前也没有学过这些推拿之术,全靠自己对穴位的了解来发挥,也不敢下重手,怕给冼玉按得更疼。就这么像羽毛似的捏了两刻钟,顾容景手还没酸,但冼玉的胳膊反而被揉得更红了。

  “……”

  他停了手,不知所措地呆了一会儿,刚要问冼玉还痛不痛,垂下眼睑时才发现,师尊已经靠着床头又睡着了。

  冼玉长着一张冷情寡性的脸,但不说话乖乖睡觉的时候,就自然地褪去了上位者的傲气。他的头发和睫毛都细软,红烛把他的五官照得宛若暖玉,凑近时,能看到脸上毛绒绒的,很可爱。

  个子小小的,胳膊也不长,就连手掌的大小都比顾容景的矮了一截。就好像,张开双手就能把他圈进怀里一样。

  为了方便按摩,冼玉的袖子都被捞到了胳膊肘上面,在顾容景掌心里留下半截洁白如玉的手臂。粗糙的拇指在上面轻轻滑了两下,还是担心露在外面会着凉,最后恋恋不舍地送进了被窝,又扶着他睡了下来。

  大约是真的累了,冼玉这一睡半点动静都没有,顾容景摆弄他的脑袋也没有惊醒。

  顾容景静静陪着他,直到红烛的托盘上攒了一团冷固的蜡油,窗外天色渐渐泛亮,他才慢吞吞地走到堂屋,把剩菜剩饭都包圆了,再去厨房里做些新的吃食。

  这回师尊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或许是下一刻,又或许是几日之后。顾容景想到他受了这么一遭罪,再不吃些好吃的,只怕心情会更加不爽。得到药王仙的同意后,他索性按正常一日两餐来做饭,师尊醒了最好,倘若不醒,就自己热了吃掉。

  苏染原先怎么看他都不爽,不过这两日顾容景衣不解带地照顾冼玉,有时候细致地旁人想都想不到,用苏染的原话是‘伺候自己的爹都没有这样尽心’,又看到他饮食照做,就是为了让冼玉吃到新鲜的饭菜,心情顿时很复杂。

  就连郑盛凌也说:“你这样下去,可是要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你以后可别想我这么伺候你啊,养老送终差不多就得了。”

  顾容景却觉得,无法无天还不行,得让师尊再也离不开他、事事都要依靠他才好。最好是……做师尊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什么闻翡、谭盛文、方净诚,还有苏染,都远远不及他的位置。

  有一种欲望,是越得到越想要更多,从前他无依无靠,并没有希望有人能做他的家人;后来冼玉来了,他便只希望做一对普通的师徒;再后来,师尊允诺他,说这一世只会有他一个弟子——唯一的弟子。

  于是,他开始想要永恒。

  但所谓的‘永恒’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永恒的‘变化’。顾容景很明白,自己在被一层层的欲望拖着往下坠。或许这一世不是洗剑池中预料的结局,但那又如何呢?

  他是在清醒的沉沦。

  冼玉又睡了一晚,早上起来时虽然还腰酸背痛,但是比起昨天跟瘫痪一样的状态,还是好了不少,也能出去散散步了。

  趁着闲暇的空余时间,冼玉支开顾容景,把苏染叫到了房中。

  “道君,您找我有事啊?”苏染趴在门框上探头探脑的,看了半天就是不敢进来,想来是上次被顾容景给吓出阴影了。

  “你坐吧。”冼玉早就沏好了茶,喊了两遍还是不见苏染过来,只好道,“他不在。”

  话音落下,苏染立马跟个兔子一样蹦了进来,还带着一声欢脱的:“哎!”

  “……”

  落座后,冼玉把茶盏放到她面前,看着苏染喝了一口,正仔细品味时,才不紧不慢道:“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闻翡的事。”

  一口热茶含在口中,顿时不知该咽还是不该咽。

  刚才还活泼兴奋的少女脸色顿时冷淡严肃下来,她合上杯盖,“他来找您了?”

  她脸上满是不喜与厌恶,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冼玉沉默片刻,还是选择了说谎。

  “没有。”他道,“只是整理旧物的时候发现了他的东西,突然想起他来,不知现在过得如何。”

  过得如何?他好着呢!

  不仅当了为祸世间的北溟魔君,有了分神期的修为,便更加肆意妄为。四百年前瘴气围攻玄武城、又逢大河决堤,害得数百万民众感染时疫;四百年后,还是用一样的手段围攻了药王谷,若不是药王仙和他谈了条件,只怕这繁花谷地早已变成废墟。

  更何况,若不是他的阻拦,她怎么会……

  苏染攥紧拳头,硬生生地把那口怒气咽了回去,说起了另外一桩事,“您还不知道吧,如意门离散之后,我与郑师兄曾经见过一面,这才了解到,当日他们在无人之境寻您,三年之后谭师兄率先提出放弃,但方师兄和郑师兄都不肯,谭师兄便想作罢……”

  “是闻翡。”苏染冷声道,“是他同意了谭师兄的说辞,等入夜后,带着东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无人之境,随后谭盛文才跟着离开。方师兄想让郑师兄去追回闻翡,自己留在原地等待,可是这几人都没有再回来。”

  当日,他们已经失去了师尊,谁都知道闻翡会是下一任掌门继承人,郑毅和方净诚才商量着要把他寻回来。可是在找人的路途中,郑毅受到一群魔修的攻击,险些命丧敌手,这才与方净诚彻底失散。

  而当时那群魔修之中,为首的一人头戴斗篷身穿黑衣,明明是熟悉的身影,可眼底已经染上了红色的魔修印迹。

  这些虽然只是她后来从几人口中拼凑得知的真相,但之后郑毅遍寻方净诚不得,方师兄抱憾离世,再到冼玉时隔五百年重见天日……此间种种,虽天不如人意,但也却是闻翡一手造成,焉然能叫她心中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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