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酸橙
不是宁稚安的他不惦记,可这明明就是他的。宁稚安一跟人吵架,眼睛就不争气的酸胀发红,他气汹汹问:“那个吊坠的磕痕里,是不是有一小块红色的印?!”
当时宁稚安咬完那个玉坠,牙掉了以后就看到里面有一块浅浅的红印,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流血了,伤心地哭了好久。
后来才知道那是玉里面的杂质,掉不下去的。
蒋扬闻言攥紧了玉坠,想也不想地说:“没有!”
剧组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但是看蒋扬之前奇怪的动作,不由得联想到了他当时是不是怕被宁稚安看见,这才宁愿像落汤鸡一样,也不愿意立马去旁边换一身干松的衣服。
刘满江老人精了,一眼就看出来蒋扬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肯定有猫腻。
“小蒋,你那坠子上有吗?你们俩说的都挺有道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如你大大方方让大家伙看一眼,我们也好当个裁判啊。”刘满江笑了下:“你是不是在气头上,看不清楚,要不然我帮你看看?”
*
导演室里,谢闻舟和姗姗来迟的季昭然相对而坐。
谢闻舟的助理陆元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针对剧组的补偿方案,提出的条件很诱人,总的想法还是想保住蒋扬的戏份。
季昭然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这部戏新悦有投资,季昭然有很大的话语权。就算没有投资,季昭然的身份摆在那,他的话本身就举足轻重。
陆秘书说完,导演室安静了片刻。
周唯鱼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季昭然,明白季昭然的意思以后,周唯鱼朝谢闻舟笑了笑:“谢总,咱们也认识好几年了,你给我的戏投过资,我的戏也给你赚过钱,合作一直挺愉快。”
“小蒋我确实挺想留下,但是现在观众已经因为小蒋视频里的话,扬言这戏有蒋扬他们就不看。小蒋嘛,众星捧月惯了,说了几句自己的心里话,但是观众不认同啊,大家都是打工人,都是小蒋笑话的那种普通人,肯定会抵触啊。”
“这一部戏,是大家的心血,是各方的投资,我不能为了保住小蒋,让所有人的投资打水漂啊。”
这种场合,不说话的才是真的有话语权的人,谢闻舟听周唯鱼说完以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抬眸,又看向季昭然:“蒋扬确实是做错了事情,他的观念也不对。所以我才想让他留在这个剧组,在周导和季总的教导下,好好受一点磨砺。至于剧组的损失,我愿意给大家去承担。”
“怎么教他做人是你的事,别人没那个时间和义务。你教不好,总有人会让他栽跟头。”
季昭然深邃而俊美的五官被窗边透来的薄光描上一圈浅浅的金边,他语气平静而从容,眼神却丝毫不让步:“那个蒋€€€€”
周唯鱼头疼地提醒:“蒋扬。”季昭然跟蒋扬的对手戏不多,他精力很大程度的分给了另一个人,到现在连蒋扬的全名都没记住。
“蒋扬,他不可能继续留下来。”季昭然道:“剧组的损失你也承担不了,一部戏会让多少演员心怀希望,这不是用钱衡量的东西。”
谢闻舟笑了笑:“季总家大业大,还要照顾同组演员的前程,真是辛苦。”
季昭然勾唇:“应该的。”
“其实锐意跟新悦不少演员也有合作,”谢闻舟说:“如果季总愿意,新悦的演员待遇在锐意集团会更好。”
季昭然屈指轻扣在桌面,他骨节修长,因为这个动作,薄薄的肌理略微紧绷,更显得分明而好看。
他散漫地和谢闻舟对视,又似乎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蓦地,季昭然笑了:“你能给他们的,你觉得我就给不了?”
导演室隐隐陷入了一种僵持的局面,其实也不算僵持,结果会如何已经很分明。
陆秘书在谢闻舟旁边站着,默默垂下了眼眸。
手机忽然传来了一声震动,陆秘书安静地看了一眼收到的消息,然后弯腰,在谢闻舟身边轻声说:“蒋先生似乎和别人发生了一些矛盾,您要不要去看看?”
谢闻舟眉心微皱,两秒后,他朝季昭然和周唯鱼点了点头:“季总,周导,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
……
谢闻舟走后,周唯鱼叹了口气:“这蒋扬又跟谁起矛盾了,怎么这么能惹事。”
季昭然嗤笑一声。
刚才陆秘书虽然压着声音,但是导演室的人也都能听见。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别让他欺负人。”
周唯鱼问季昭然:“你去不去?”
季昭然反问:“我为什么要去?”
“行吧。”周唯鱼心想这都是身为导演的他惹不起的爷,周唯鱼认命地准备往外走,拿起手机才看到刚才刘满江给他发来的信息。
周唯鱼诧异道:“啊?小宁跟蒋扬吵架了?”
季昭然指骨收紧,站了起来,他颀长而挺拔,一下就挡住了周唯鱼的路。
不过周唯鱼也没注意到,他拿着手机继续惊讶地说:“还把小宁气得要哭了???”
周唯鱼连忙给刘满江发消息,让他护着点小宁,自己马上就到。
等周唯鱼发完消息再抬头时,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偌大的导演室,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他自己。
周唯鱼迷茫地摸了摸脑袋。
“人呢……刚才还在啊。”
第51章 不是我,难道是蒋扬吗?
谢闻舟抵达片场的时候,刘满江已经把这里疏散的差不多了,毕竟剧组里起争执,他这个副导演不能无动于衷的让一群人围观着。但他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把人全轰走,现场还留了几个人。
见到矛盾中心的两人后,谢闻舟怔了一下。
“怎么回事?”谢闻舟低声问。
他走到蒋扬身边,看到地下被摔碎的玉坠,眉心紧紧拧了一下。
“没事,跟同事发生了一点儿小误会。我同事把我这个坠子,错认成了他以前丢的,然后在气头上说了两句。”
事到如此,蒋扬没有退路,只能一口咬死那是自己的东西。看着地下被摔得粉碎的玉坠,蒋扬稍微安心了一些。
“这坠子一看就是量产的,全国有这个坠子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认错了也能理解。就是可惜,刚才不小心摔碎了。”
谢闻舟眉头紧蹙,视线从碎掉的坠子和蒋扬身上移开,缓慢落在了宁稚安身上,带着一种隐约的审视。
宁稚安太恼火了,简直是火冒三丈,气得脑袋直发懵。
玉坠被蒋扬摔碎了是原因是一,还有就是被蒋扬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的!
现在看蒋扬的靠山过来了,像是要给蒋扬撑腰,宁稚安脸色苍白,又透着一种倔强。
他下巴一扬,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毫不闪躲,问:“既然是我认错了,那你为什么要把坠子摔碎了!?”
蒋扬露出一点害怕的表情:“我以为你要抢,一着急才失手掉到了地上。这个坠子虽然不值钱,但是对我很珍贵的。”
刘满江看不下去,站在宁稚安旁边,直言不讳道:“小宁离你那么远,你都能预测到他要抢,还先发夺人直接把东西摔碎了,你可真是睿智。”
谢闻舟闻言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是因为刘满江的嘲讽,还是对蒋扬的行为不满。
蒋扬装作听不见,红着眼眶看向谢闻舟,嗓音微微有些发哑:“这个坠子跟我小时候那么多的玩具都放在一起的,你都亲眼见过的呀,我宝贝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故意摔碎。”
双方气氛僵持,似乎谁也不能说服谁。
因为非常多的原因,谢闻舟没有对这个坠子到底是不是蒋扬的产生怀疑。
看到宁稚安气汹汹的样子,谢闻舟放缓了声音,说:“蒋扬脾气不好,你多见谅,过两天我会让人送几个成色更好的玉件,权当蒋扬给你赔罪。”
这番话虽然说的客气周到,还点明了是蒋扬的错,但是话里话外,还是认定了那个玉坠就是蒋扬的。
宁稚安根本不想再跟他们说话,他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但是坠子该碎还是碎了。
他瞪着地下的碎片,薄而柔软的嘴唇倔强绷成一条直线。快走了两步,宁稚安站到了两人跟前,语气不怎么好地说:“起开!”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颐指气使地跟谢闻舟这么说话了。
放在以往,他可能会用自己方式,让对方明白他的唐突。
但是看着宁稚安苍白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谢闻舟还是鬼使神差地退后了一步。
宁稚安不顾别人的目光蹲了下去,细白清瘦的手指落在地面,认真地把吊坠一片一片拼凑了起来。
淡金色的薄光落在宁稚安脸上,阳光下他有种坚韧的漂亮。
这玉坠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现在碎的不像样子,连拼都拼不上。
宁稚安指尖沾了一点灰黑色的尘土,愈发显得手指白皙洁净。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人单膝支地,蹲到了宁稚安身边。
一只骨节修长而分明的手帮他捡起了最后一枚碎片。
然后那只手伸向了宁稚安,熟悉的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起来。”
青灰的水泥路面忽然坠下一滴水渍。
宁稚安眼底酸胀,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抓住季昭然的手,跟他一起站了起来。
季昭然站在宁稚安跟前,冷漠地环视一圈,淡淡地问:“怎么回事?”
蒋扬又想开口重复€€€€
“我不听你说。”季昭然冷然打断,目光落在刘满江身上:“你说。”
蒋扬眼底闪过一丝错乱,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刘满江早就按耐不住,把事情经过又一五一十重复了一遍。
“这坠子到底是谁的还没出结论,就已经被你摔了。”季昭然长眸微敛,看向蒋扬:“这要是宁稚安的,你拿什么赔?”
谢闻舟刚才并不知道事情原委,现在听刘满江说完,他眼皮猛地一跳。
谢闻舟狭长的眼眸定定看着宁稚安,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你丢的那个玉坠上,正好有一个被咬过的缺口?”
蒋扬并不清楚坠子上牙印的由来和时间,现在听谢闻舟咬重声音又问了一遍,他脑中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面色忽然煞白!
怕谢闻舟继续问下去,蒋扬忽然喊道:“他是看到我的坠子,才这么胡编的!”
但是谢闻舟并没有再看他,而是在安静的,沉默的等宁稚安答复。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面对蒋扬和谢闻舟,宁稚安情绪紧紧绷着,像一只胀满的气球。
但是现在季昭然来了,有人站到他这边了,宁稚安的情绪反而像是破了一个口子。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又觉得自己好像更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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