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没有良心
言虺已经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想出去?”
“今天有月食。”
“哦,”言虺自然地问,“你要去看吗?”
言知瑾只犹豫了一下,就确认了:“去。阳台就可以。”
虽然现在星际通行早就成为现实,但是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机会进行星际旅行。
况且,星空,与太空,呈现出的是截然不同的视觉感。
言知瑾和言虺坐在阳台,一起看着月亮被漆黑的夜空一点点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疲惫了,在看到月亮的辉光逐渐被吞没的时候,他感觉到的是危险。
就像是有无数只手把他往泥潭里拖的感觉。
他的脑内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之前的梦境。
在梦境里出现的,如蛇一般缠绕着他的黑色雾气。
他就像是那只月亮,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淹没。
但他又很明确地知道,这种暂时的黑暗,并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不舒服吗?”言虺看他出神地盯着夜空,出言询问。
“不。”言知瑾回卧室拿了件外套,“可能是晚上有点冷。”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到红月亮的阶段了。
被吞噬的月亮,以血红色重生。
言虺没在看月亮,凝望着远方,好像在回忆什么。
他的身影和记忆里的黑雾隐约重合起来。
言知瑾心一沉,问:“你能进到人的梦里吗?”
言虺一哂,侧头看他,戏谑地问:“你梦到我了?”
言知瑾脸一烫,抿紧嘴角:“没有。”
“我没进过你梦里,”言虺坦诚地说,“我也不需要借助梦境。”
他的意思是,他想控制人的精神,随时都能做到。
“不过与我接触后确实会做噩梦。这不是我能主观控制的。”
“你为什么不控制我?”言知瑾问。
“为什么要控制你?”言虺莞尔,“听你像那些愚蠢的生物一样唱千篇一律的颂歌吗?我不喜欢。”
你要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你,你可以委曲求全地呆在渺小的人类身边,为他们提供最渴望的奖赏,你要让他们因为你的恩泽对你顶礼膜拜。
言知瑾看着他,怔怔地问:“奈亚拉托提普?”
“你说什么?”言虺神色如常。
言知瑾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犯糊涂了,怎么把沈知瑜说的小说里的人名说出来了。
就算言虺他有自己的名字,也绝对不是人类能念出来的。
“这是名字?你喜欢的人?”言虺追问。
言知瑾:“……”
好想把刚刚那句话从人生里抹掉。
言虺往他那边靠了一点,压低声音说话:“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名字。”
言知瑾又开始严重的耳鸣,但区别是,这次他能艰难地从那一堆乱码出辨识出一些字音。
“D……?”
言虺说了一堆冒星号,最后一句人类语言宛如天籁:“当然,我最希望你能称呼我‘我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唔。”言虺闷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
言知瑾缓缓把电击器揣回兜里,望向夜空,问:“你为什么会跟我回来?”
言虺莞尔:“你想带我回来。”
“你没有拒绝。”
“你邀请我,”言虺说,“我很高兴。”
他暧昧的眼神让言知瑾意识到这是个不明智的问题,就算继续问下去,也得不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所以他换了个话题:“你说你可以变成任何样子,是指任何你见过的事物,还是指以任何方式接触过的事物?”
“都不是。”言虺优雅地摆摆手,“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物,也没有我无法变化的形象。我只是需要你向我描述,你想要哪种躯壳。”
“你所指的世界,是什么概念?”
言虺托着下巴思考:“由时间与空间所构建的秩序,你目之所及的一切。”
这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
但言知瑾觉得自己大概能理解。
“秩序之外是?”
“秩序之外是无序,”言虺顺理成章地说,“但无序其实是更高级的秩序。”
因为无法理解更高级的秩序,所以将它们定论为无序。
就像他们无法分析言虺的DNA序列一样。
“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更高级的秩序。”
言虺却摇了摇头:“也许不是。”
“因为相对于更高级的秩序,我们之间的差距其实没有那么大。”
“大概……是这个意思?”言虺绅士地发出邀请,“你对比我们……比我更高级的秩序,有兴趣吗?”
有。
言知瑾不用思考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
“但我不一定能够得知。”他说。
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他能了解言虺所处世界的百分之一,就很难得了。其他更广阔的概念,是他没有能力接触的。
即使他很想知道。
“这不是问题,我会帮助你,”言虺双眼微阖,“我说过,我会一直帮你,直到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
“你觉得这对于我来说是个问题?”
言知瑾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得格外激烈。
他知道,他心动了。
他不仅想要知晓言虺的秘密,他想要触碰一切他可以触碰的真相。
“你确定想知道吗?”言虺沉静地问。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明显隐瞒了什么。
但言知瑾此时没办法去深究他究竟隐藏了什么,他的大脑被对于未来的美好想象所占据,肾上腺素急速上升,整个人处于亢奋的状态。
他坚定地说:“我想。”
“好。”言虺执起他的一只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眼睛变成漂亮的金色蛇瞳。
他忠诚地许诺:“我会陪伴你,无论狂风骤雨,直到你获得想要的答案。”
言知瑾那股兴奋劲过去了,又冷静下来:“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退缩了?”言虺扬眉。
“不。”言知瑾矢口否认,“我只是想确认,我会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怕他的家人或者身边的朋友因为他遭遇什么不幸。
“探索真理的道路总是布满荆棘,”言虺隐晦地说,“但是只要你能够达到终点,途中被摧残的一切都可以得到复原。”
言知瑾稍微安心。
“那你呢?”
言虺好像没想到他这个问题,顿了顿,才说:“我当然不会有问题。”
他眼底浮起促狭的笑意:“如果你不想打我的话。”
言知瑾忽然想到了他胸口的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曾经做过类似的事?”
言虺瞳孔紧缩。
他坐姿拘谨起来,焦躁不安地用食指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不是做过类似的事,惹到了谁,所以才受那么重的伤?”
言知瑾想得很简单,他将那些秘密泄露给本不应该触及真相的人类,势必会造成秩序的轻微混乱,从而导致其他和他同等级的生物对他的不满。
从他以前的话语来分析,那个人应该是他的上级,或者长辈,总之在能力或者地位上,稍高于他。
言虺愣了一下,明显松了口气,说:“当然没有。”
他揶揄道:“我可没耐心陪人类玩这种游戏。”
他眨眨眼,金色的眼瞳蕴含着无限深情:“但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