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叶菩提
宴凛察觉到动静,给他擦了擦额头冷汗,接着点亮油灯端过来碗热水:“又做噩梦了?”
楚宥点点头,接过热水喝了好几口,心底的不安稍稍被压制。
宴凛目光担忧:“最近怎么老是做噩梦,明日我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没事,做个噩梦而已,应该是我想太多了,不用请大夫。”请大夫要花不少银子,他们不是什么富贵家庭,银子得省着点花。
宴凛知道他是怕花钱,又担心楚宥身体有问题,一时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一道黑影从窗边快速闪过。
“有人在外面。”宴凛立刻警惕起来:“你找地方藏好,我出去看看。”
楚宥手托着硕大的腹部往里缩了缩,紧张点点头:“你小心点。”
宴凛拿起放在床边的镰刀轻手轻脚往外走。镰刀被绑在结实的木棍上,挥舞起来很有威慑力,是他们用来防身的。
房门推开,宴凛发现外边站了几十个人。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人,平时挺和睦,此刻却冷着脸,身上杀气腾腾,散发着无尽的恶意。
“滚出去!”人群中传来一声阴冷怒吼。
这声音像冰水滴入油锅,周围人纷纷恼怒至极地威逼附和。
“滚出村子!”
“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给我们滚,不然杀了你们!”
“杀!杀!杀!!!”
“……”
怒吼声越来越大,村民们面无表情、动作僵硬,不似活人,更像被什么操纵的提线木偶,手里或是扛着锄头或是拎着菜刀,齐声威胁高呼时,场景看起来森冷诡异之极。
宴凛神经绷紧,守在门口以免他们闯进去吓到楚宥。
“村长,陈婶,这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一直住在村里,为什么突然赶我们走?”
“我娘子马上要生了,经不起长途奔波,就算要走,能不能多等几日?”
无论宴凛怎么说,村民们口中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而且因为他们迟迟不动身,周围弥漫的杀气越来越浓烈。
宴凛不知如何是好,正头疼着,身后忽然响起惊呼声。
他回过头,见一个村民从窗户钻了进来,正要去拽楚宥的脚。
楚宥铆足劲蹬那只手,对方抓不住他,已经开始往床上爬。
宴凛怒火中烧,冲过去将其一把掀开,在对方又一次冲过来时,狠狠一脚将他踹飞。
村民被踹翻在地,半天没爬起来,与其同时,守在门外的其他村民也突然蜂拥而上,挤进来想把他们强行拖出去。
屋内不算宽敞,几十个村民挤进来后瞬间变得拥挤。
他们高举手中武器,凶神恶煞将两人围堵在床上,几个体型健壮的壮汉更伸长手臂去够他们。
楚宥又惊又怕,被宴凛严严实实护在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待会跟紧我。”宴凛忽然侧头低声道:“我让你跑,你就赶紧跑。”
楚宥双手捧着肚子,下意识选择相信他,点头道了声好。
宴凛目光冰冷,从前面几个魁梧的壮汉身上掠过。
下一秒,他猛地挥动镰刀,逼得几个壮汉迅速后退。见旁边留出条通道,连忙冲楚宥喊:“跑!”
楚宥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听见身后宴凛和村民殴打在一起的声音,也不敢停下脚步。
村民人那么多,个个带着武器,宴凛一个人怎么会是对手?
楚宥满心焦灼,既担心夫君又怨自己帮不了他,只能让他独自面对那些坏人。
他一直往前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停下脚步时竟跑出了村子,面前是一座长长的掩在雾气中的吊桥,神秘而危险。
楚宥看着吊桥心生恐惧,下意识想往后退。
刚退了一步,手忽然被人拽住。
他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来人正是宴凛。
宴凛手里还攥着镰刀,浑身染满鲜血,身上也出现了几道伤口。
他扔掉镰刀,牵着楚宥的手,认真道:“阿宥,跟我一起离开这儿吧。”
他都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会突然在这。
眼前这座吊桥与整个村子格格不入,更是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所以他怀疑,只要带楚宥走过吊桥,便能将他带出心魔幻境。
哪知楚宥一听要过吊桥,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能去吊桥那边。”
“为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去哪又有什么关系?”
楚宥仍是摇头,身体表现得极为抗拒。
宴凛不得不断绝他最后的退路:“我刚才杀了很多人,他们的尸体现在还躺在房间里。阿宥,我们在这留不下去了,跟我走吧。”
楚宥纠结不安,满是恐惧道:“可是过了吊桥,我们都会死的。”
宴凛不解。
楚宥眼底的恐惧不断扩散,他抬手指着吊桥那一头,声音发抖道:“吊桥那边有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他一直在追杀我,要剥了我的皮。我逃了很久才找到这个村子,这里他不敢进来,可我要是出去,我们都会被他杀死的。”
他显然怕极了那人,越说越着急,嗓音都有些哽咽。
宴凛不知道吊桥那头是否有个穿黑斗篷的人,也不知道走过吊桥他们会不会被杀。
但他知道,继续留在村子里,他们就再也没办法离开了。
“我们必须过去。”
宴凛松开牵着楚宥的手,站在他面前,双手扶着他肩膀,无比认真道:“阿宥,你相信我,无论对面有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他深深看着楚宥,像是要将对方印进眼底,随后低下头,虔诚吻了吻他额头。
“所以跟我走,好吗?”
楚宥愣愣看着他,对方像是有什么魔力,一瞬驱散了他心底大半的恐惧。
他眨了眨眼,终于下定决心道:“好。”
夫君待他极好,他相信对方说的话,哪怕真的会被穿黑斗篷的人杀死,能和夫君死在一块,他也心甘情愿。
宴凛笑了笑,重新牵住楚宥的手,拉着他踏上了吊桥。
吊桥晃晃悠悠的,底下一片漆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往前走了段路,楚宥回过头,发现村子竟不知为何消失了。除了眼前的吊桥,周围一切都掩在黑暗中,阴森森的分外诡谲。
“别看。”宴凛捏捏楚宥掌心,犹豫了下,又抬手将他揽住,嗓音低沉道:“跟着我就是。”
楚宥小声道了句“好”,不再到处乱看。
吊桥很长很长,两人往前走了很久,总算看到尽头。那是一片开满鲜花的田野,天穹点缀着几颗星星,给黑夜带来微弱的光亮。
宴凛牵着楚宥踏上这片田野,明显感觉对方神情戒备紧张起来。
穿黑斗篷的人并未出现,楚宥先发现自己身体变得透明起来。
“夫君。”他害怕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宴凛没说话,他身体也在逐渐变透明。
在两人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忽然上前吻了下楚宥的唇,含着笑意道:“再占你点便宜,毕竟之后怕是很难再有了。”
楚宥一脸茫然,下一瞬身体完全消失。
宴凛想着楚宥一脸的迷茫,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很期待再次见到楚宥对方会是什么表情。
宴凛安然等着自己消失,却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瞥见遍地花开的田野中央,正站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
他一直以为楚宥提及黑斗篷的人只是心魔作祟,哪知道还真有其人。
那人察觉到他的注视,微微抬起了头。
黑色斗篷遮住了他双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冷峻的下颌。
宴凛微蹙眉,总觉得那人极其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可没等他探个究竟,自己便彻底消失了。
*
寝殿内,一缕晨光映进来,驱散黑暗的同时也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楚宥缓缓睁开眼,运转了下周身灵力,感觉修为又精进不少,已经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心魔幻境内的记忆就一股脑涌进脑海。
他笑容凝固,想到自己大着肚子喊宴凛“夫君”,还向对方求.欢,立刻羞耻得浑身都在充血。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太丢脸了,他还怎么面对宴凛啊。
楚宥睁着眼怀疑了会人生,瞥见宴凛在屏风后打坐,并没察觉到他醒来,一个念头立刻浮现出来。
他轻手轻脚走下床,出了寝殿后,去偏殿将睡得正香的两个小孩叫醒了。
辛与和皓皓本是一直在寝殿守着的,后来实在撑不住睡着了,才被叶雪从送来偏殿歇息。
他们睁眼看到爹爹,神情一喜,瞬间清醒过来。
“爹爹,你没事啦?”
“太好了,爹爹,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和弟弟都快吓死了。”
“魔尊没骗人,他真的救了爹爹!”
“魔尊好像也没那么坏,说一定会带爹爹回来,就真的把爹爹带回来了。”
两个小孩叽叽喳喳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因为宴凛不顾危险救了爹爹的事,对他印象大为改观。
楚宥自然知道宴凛为救他冒了很大险,他感激对方,但该溜还得溜。
“爹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楚宥把小乖塞皓皓怀里,牵着两个小孩往外走,边道:“你们先跟爹爹走,这些之后再说。”
辛与和皓皓点点头,也没多问什么,反正爹爹去哪他们就去哪。
上一篇:剑尊不太对劲
下一篇:天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