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悄
少年似乎也看见了他们,拍了拍泡泡的内※壁,好像在说什么,可€€惜离得太远什么也听不见。
泡泡很有可€€能刚才被蛇鳐吞进€€去,发现€€咬不碎之后又吐了出来。这会儿€€离开了蛇鳐身€€上,滚落进€€池中,在涌动的水流中颠簸。
丧尸大多不会水,且心怀畏惧,麦汀汀也是一样。这个不知道哪儿€€变出来的泡泡阻绝了水流的进€€入,是暴风骤雨中唯一的栖息地。
不过,谁也说不准它可€€能什么时候就破裂,还是先让少年上到岸上来比较重要。
泡泡几番沉浮后已€€经离池边不远了,可€€单凭手臂的长度,还是远远不足。
尼基塔说:“要不让我来?”
戚澄不赞同:“太危险了。”
“那就期待泡泡不会破掉好了。”她随手挽起湿漉漉的长发,“反正哪条路都是通向€€死,选个路好走一点的。”
虽然对她的方式表示怀疑,但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尼基塔选择了膝盖点地、左手抓住岸边栏杆的姿势,最€€大程度地增加摩擦力,以防人没救到自己先滑到水里€€去。
接着,她用右手撩开纱衣,露出腹部那个不轻易示人的大洞€€€€是名副其实的开膛破肚。
然而里€€面并没有腐坏的器官,她屏息凝神,几秒种后,数十根紫色的藤条从腹中钻出!
它们迅速变长的同时长出一根根倒刺,从刺的尖端渗出绛色的液体,与清水接触时滋啦一声€€,仿佛倒进€€了酸,几乎可€€以想象它若是滴在皮肤上会是怎样的惨状。
这些寄生在尼基塔体内的藤枝,既是她从前€€的死因,也是她现€€时的异能,和今后的自保能力。
强酸附着在紫藤上,腐蚀力极强,可€€以在几秒钟内溶解掉人类的肢体,哪怕是金属打造的武器也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尼基塔自己并不受影响。
她是个移动的强酸源,靠着置自己于死地的元凶走到了今天的地位,没有人敢随便招惹她。
藤条的长度可€€以延展到数十米,远远超过手臂可€€以够到的距离。
它们从水面之上飞向€€麦汀汀所在的位置,层层缠上裹住他的泡泡,稍一用力,将其从浮沉的波涛中拽了回来。
哪怕紫藤的尖刺戳进€€去,酸性€€物也滴落在表面,但泡泡仅是受到挤压有些变形,竟然没有任何破损。里€€面的麦汀汀和小人鱼更€€不会受到伤害。
尼基塔回头冲戚澄得意一笑:“怎么样,可€€行吧?”
之前€€发现€€泡泡能完好无损地从蛇鳐的嘴中出来,她就猜到这个泡泡的材质一定相当特殊,连鳐鱼的牙齿都没能碾碎,那么,挡不挡得住强酸的攻击同样可€€以一试。
€€€€她赌对了。
眼看着小麦泡泡马上就能安全抵达池边,变故遽然发生。
蛇鳐的尾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下方,尼基塔紫藤上的强酸顺着尖刺滴落,以蛇尾的面积来说,目标实在太大,很难不命中。
从蛇鳐的视角来看,实在太过分了:睡得好好的忽然有人开始蹦迪就算了,居然还搞小动作€€暗杀,蛇可€€忍鳐不可€€忍!
蛇尾的鳞片其实非常厚,然而紫藤的酸性€€更€€强,竟然连蛇鳞都能腐蚀。每一根藤条上也许凝出的酸不多,但几十条加在一块儿€€就是个不小的打击,好似牙医的电钻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直直钻进€€坏掉的牙髓上。
巨兽疼得一个激灵,尾巴狠狠甩起来又拍下去,把小麦泡泡毫不留情地按进€€水里€€。
对小美人的营救前€€功尽弃不说,先前€€完全没注意到小小丧尸的蛇鳐这回总算发现€€了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胸鳍涨大,尾巴支撑着立起来,鹰一样朝着岸上的两人俯冲而来。
藤条为了能够着麦汀汀伸得太远,缩回来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蛇鳐的移动。
向€€来老练冷静的尼基塔难得慌了神,自己的酸性€€攻击对丧尸或者差不多体型的动物尚还有效,然而面对差距如此之大的蛇鳐,她实在没把握。
就算坏掉的牙齿被整个拔掉,顶多是疼一阵儿€€,不会有多么大的影响,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就在蛇鳐的胸鳍快要接触到漫长的藤枝时,一道银白的寒光从天而降,手起刀落,快、狠、准斩断了所有紫藤!
剩下那一半收回腹腔的速度就快多了,尼基塔被惯性€€冲击地往后趔趄了几步,幸好戚澄扶住了她。
蛇鳐见自己的目标逃跑了,更€€是怒火冲天,蛇尾高耸,朝他们再次发动攻击。
紫藤是尼基塔身€€体的一部分,虽然砍掉不疼,但总是失了点什么东西。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认、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不知道你的刀到、到底藏在哪儿€€……那么长一把,怎么、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戚澄折回来拖着她:“不知道就对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武器,也有自己的秘密,乱世中不对任何人百分百交心,这才是活下去的不二法则。
尼基塔可€€以理€€解。
但是。
“……万一砍断了再也长不出来怎么办啊!”
“总比你今天就死在它肚子里€€强!”
戚澄抽空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太刀,非常心痛€€€€要知道这可€€是硬度最€€高的金属打造的,在接触到毒液后都有点儿€€卷刃了,可€€见紫藤的攻击力有多强€€€€如果不是对上蛇鳐:“我还没让你赔我的刀呢!”
负一楼的规格和楼上是相同的,场地宽阔,光泳池就有50米。戚澄和尼基塔的速度已€€经远胜于普通丧尸,甚至在活着的人类中也算佼佼者,然而他们再怎么奋力迈动脚步,也不可€€能比得过蛇鳐体型上占据的先天优势。
两人搭档已€€久,颇有默契地同时朝相反方向€€跑去。
巨兽愣了一下,选择了戚澄的方向€€。
另一边尼基塔停下来,惊喜地发现€€小麦泡泡被晃动的水流冲击得离自己不远,正担心地望着他们。
“小麦!”尼基塔喊道,“试试你的能力!”
她不确定自己的音量够不够大,少年原本是跪在泡泡里€€方便保持平衡的,在她说完话€€之后,慢慢站了起来。
能……力?
小丧尸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手指细长,皮肤光滑,没有任何劳作€€后的痕迹
生前€€养尊处优,死后也不曾受过苦,在末世苟活下全靠幸运,没有实力。
他娇气,纤弱,一无是处。连泡泡都是比他更€€弱小的幼崽制造出来的。
曾经能够保护他的同伴,依旧是为了保护他陷入泥潭自顾不暇。
这双手,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
赫特主星,雷阿让湖,皇家警署湖底分局。
墨绿色尾巴的警长游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刻有镭射文字的阔叶水草,从左到右打量这群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三分之二雌性€€,三分之一雄性€€,尽管都立在大厅一字排开等待,却分成相隔甚远的两边,一点儿€€也不愿意接触彼此。
岂止不愿意,根本就是互相厌恶。
“蒋萤,钱芮悦……”他照着文件一个个读过去名字,“是你们,对吧?”
女孩儿€€们没什么犹豫点点头,另一边的男生们踌躇片刻,也老老实实承认。
“好了,说说看吧。”警长将水草背在身€€后,“都干什么了?”
他长着一张方脸,轮廓很深,看起来颇为可€€靠,讲话€€时也有威严。
赫特星作€€为伽玛象限人鱼族最€€大的聚集地,原本所有公共场所都在海洋和湖泊中;近年来,接受改造后的主居民陆续搬到陆地,但并没有撤掉全部水里€€的设施。
比如一些皇宫的一部分,比如绝密科研基地,比如部分旅游胜地。
也比如警※局、法※院、监※狱这样的国€€※家※暴※力※机※关,依旧留在水域。
犯罪和罪犯不需要伪装,要以最€€真实的面目示予同胞,这是人鱼族千百年来的共识。
半小时前€€,钱芮悦在咖啡店的格斗技巧惊艳了一圈人,也顺利惊动了警署。
这几日€€是母星大典,全球欢庆,是最€€需要和平的时期,结果他们竟然公然打架€€€€要知道,载着陛下和其他皇家成员、各领域代表的飞行车才离开主街道不久!
这就是为什么好好的假期,一群人不去庆祝,反而被抓来这里€€。
蒋萤看了看那边窃窃私语、谁也不肯先开口的孩子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象牙塔中稚嫩的愤世嫉俗€€€€包括自家这个还在读研的闺蜜€€€€学生仔的世界仍旧单纯,非黑即白。
看来还是得由自己这个唯一被社会摔打过的社畜来说。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事情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
警长眯起眼睛:“你能保证你所言内容的真实性€€吗?”
蒋萤点点头。
姑娘看起来的确比其他人更€€成熟、也更€€沉稳。警长转向€€那个脸上红印至今没有褪去的男生:“你看起来最€€惨,你告诉我,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男生刚想说什么,瞟了眼手在身€€后握成拳的钱芮悦,身€€上重新隐隐作€€痛起来,于是低下头:“……都是真的,先生。”
警长甩了甩尾巴,绕着众人游了一圈,然后回到面前€€。
他问€€:“你们€€€€除了最€€先说话€€的这个小姑娘,你们其他人,是不是都是凯勒斯学院的学生?”
几人面面相觑,包括钱芮悦,都没想到竟然彼此是校友。
警长见他们默认,脸上除了审判,多了些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们看看,帝国€€最€€好的学校之一,培养出你们,就是为了在人家店里€€打架?”
那几个男生小声€€嘀咕:“就是。”
警长高声€€喝道:“还好意思指责别人!你们侮辱别人在先,还有理€€了?这样的素质好意思玷污学院的名声€€吗?要不要我把你们说的话€€挨个发给€€导师看看?”
混小子们不吱声€€了。
事实上凯勒斯高等学院对性€€别偏见和言语羞辱的管理€€非常严格,如果情节足够恶劣,开除也不是不能使用的处罚手段。
警长捏了捏鼻梁:“你们自己决定,要和解吗?”
学生们互相瞅了瞅,达成共识,声€€音也跟着低下来:“……要。”
“那就道歉吧。”警长说,“骂人的先来。”
那几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被打得最€€惨的那个被同伴们推出来,环视一圈眼中依旧有怒意的姑娘们:“对不起,我错了。”
包括钱芮悦在内,女孩儿€€们都不太满意他的态度,可€€男生觉得自己已€€经让步了,双方僵持不下。
警长并不打算干预商议和解的过程,倚在红珊瑚上。
这时候,有着草绿色尾巴的警官也游过来。
他的模样和警长有些相像,就是年轻许多。
蒋萤猜他俩应当有些什么亲缘关系,比如父子之类的。
警官脸上还带着涉世未深的稚气,悄悄问€€看起来置身€€事外的蒋萤:“是哪个直播间啊?我也挺想看看。”
虽然已€€经讲得很小声€€了,但还是被老辣的警长捕捉到。
他把阔叶水草卷成一个桶,不怎么留情地在年轻的那一个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看,看,看,就知道看!我培养你去警校是为了让你出来看直播的?这么喜欢看直播,要不我把你送去弃星好了!你看个够!”
小警官似乎经常被这么教训,卑微地垂下脑袋:“对不起,先生。”
警长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一次表现€€得更€€加明显,要是留胡子,在水下都该气得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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