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乖崽竟全是反派 第101章

作者:何所往 标签: 年下 欢喜冤家 仙侠修真 甜文 玄幻灵异

真是气死他了。

对谢独一了解越多,他一个表情谢玄便猜到他在想什么,谢玄咬了咬牙,说道:“在那站着等死呢?等我救你?还不滚过来跟人家道歉!”

那些话毫不客气,不留情面。完全就是父亲教训不懂事孩子时的暴躁语气。

因为修魔而沉寂多年的心口,在此刻,如同蝴蝶破茧般酥动,谢独一眼睫微颤,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心跳过了。

这大概是以前的他能察觉到的,情感最明显,最常见,最不值一提的起伏。

可现如今,只是这样怦然跳动,谢独一便觉得新奇极了。

那张脸是什么样子,对谢独一来说并不重要,生死两隔的日子里,他巴不得谢玄随便夺舍个人回来自己身边。

谢独一怔怔地看着他,连动都忘记动。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晰。

谢玄拽住想要动手的沈如是,有些生气地对谢独一道:“再不过来,爹真不管你了!”

话音落下,沈如是眼睛瞪大,活见鬼一样看向身边的谢玄,这次是真的脚软了下去,要不是谢玄搀着,他差点摔倒在地。

他结结巴巴地指着谢玄:“你……他……”再看向谢独一时,对方已经回过神来,只犹豫了片刻,竟真的听话地朝谢玄走过来。

沈如是想提起剑,又被谢玄挡住,他听到谢玄淡淡道:“跟人家道歉。”

“……”

谢独一和沈如是都沉默了。

谢玄紧抿着唇,铁了心想让他长个教训,好让他日后再也不敢杀人,冷声道:“不道歉就滚回你那魔宫去,要不你杀了我再走也行。”

这话说得决绝,好像吃定了谢独一不会动手。谢独一沉沉看他,顿了好半晌,偏头看向了沈如是。

他们俩平日没少交手,次次打得你死我活,沈如是从前只有单魂,每每都和乔听寒联手,叫他分外麻烦。

跟沈如是道歉?

他从没觉得自己哪错了。

罢了,随便敷衍一下便是。

这样想着,谢独一漫不经心地看着谢玄腰间挂着的那块暖玉,随口道:“对不起。”

“看着人家说,态度端正点。”

谢独一沉默了瞬,偏过头去,看到了已经像尊石像似的呆滞在原地的沈如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一副以为自己没睡醒听错了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沈如是:“对不起。”

沈如是立刻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后好像被阵阵阴风在吹,他抖了抖,抬眼看向谢玄,咽了咽喉咙:“道友,你,你给他吃的什么迷魂药?”

谢玄看向乖巧道歉的谢独一,心头的火气稍稍消去些,叹口气道:“他…他就是我要找的儿子,此事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总之我儿子还是很听我的话的,你大可以放心。”

“什么儿子?”

谢独一忽地笑了声,伸出手,在谢玄腰间的红玉碰了碰。

那红玉像是有所感应般微微放光,他好整以暇地抬起头,敛眸道:“你身上全都是我的气味,你说我是你什么?”

“什么?”谢玄愣了愣,被他问的一顿。

谢独一俯身下来,扯住了谢玄的衣襟,仔细嗅闻,果然闻到独属于他身上的魔族气息,有些惊讶似的低声喃喃:“被舔过一样……”

谢玄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靠这样近,想要后退,却被扣住手腕,逃无可逃。

谢独一恶劣地笑了声:“我爹早已经死了,我不管你是从哪来的,总之,肯定不会是这里。让我猜猜……从一个我送过你玉佩的世界来的?”

“谢玄,在那里,我是你的什么?”

“是你儿子,还是你男人?嗯?”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越写越多,本来这章三千,写着写着五千多了(流汗黄豆)

第82章 【一更】永生难除

谢玄呼吸停滞, 忙伸出手慌乱推开他,揉着自己被攥痛的手腕道:“你胡说什么,修魔修得脑子都坏了?”臭小子直觉还挺准。

他已经教出过一个以下犯上的小混账,总不能教出第二个。

而且这里的小混账下手可真是一点不留情, 谢玄手腕被他攥了下, 瞬间留下红彤彤的印子。

大约是还没那么信任他吧。谢玄看着谢独一晦暗不明的眸底, 干咳了声,说道:“我确实是你爹,靠着些法子借尸还魂了而已,你不信我, 可以尽管问我问题。”

谢独一的目光从他脸上每一寸扫过,最终停落在谢玄那双温润的眼睛:“是么?”

“什么是不是,不相信那你问啊。”

谢玄不耐烦地催促他, 语气里半是心虚, 半是着急。

场面一时沉默, 谢独一立在原地, 似乎是在想要问些什么,静静地看过来, 野竹影摇晃在他黑衣袖角,令他整个人隐匿在阴暗角落。

跟谢玄常见的谢独一不同,这里的独一, 仿佛永远都被一层厚重的雾笼罩,叫人猜不透, 看不清, 让人从心底升起不安和无措。

良久, 他缓声道:“这些年, 你想过我吗?”

谢独一抬起头笑了声, 声音很轻很淡,就像是随口一问,并无任何多余的意思。

谢玄先是稍愣,随后很快遵从本心地答道:“每一分,每一刻。”

他答得那样快,那样干脆利落,谢独一禁不住又仔仔细细地看了遍谢玄的眼睛,心脏某处再次传来跳动的声响,轻微地,敲开他的心防。

每一分每一刻。

谢独一敛起笑意:“你以前不会跟我这么说,只会骂我。”

兄弟三个,谢玄只对他打骂,把谢亦寒和谢瓒当眼珠子疼,捏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谢独一常常想,谢玄就是死了,在阴曹地府,应该也只会整日念叨那两个蠢货吧。

不然,他有什么值得谢玄想起?

最不听话,最没教养,最不会撒娇,没有任何讨喜的性子。这样的自己,在谢玄那里应该只是个烫手山芋,麻烦得很。

“我以前也常这么说,只是你听不进去,你只听得到我骂你的话。”谢玄抿了抿唇,“骂你多,也是因为你总气我。”

谢独一神色淡了许多,说道:“所以还是怪我?”

他总是能轻易地把谢玄的火引起来。

“谁说过怪你?我有说过吗?”谢玄语气变得暴躁些,他压下火气,又道:“行了,真没有怪你,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心话,从小到大,爹对你跟弟弟们都是一样的,从没有过讨厌你,你给我记住了,从来没有过,也绝不会有。”

说罢,谢玄抬眼正对上谢独一那若有所思的深沉目光,知道这小混账肯定又在暗自琢磨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有多少可信。干脆扯住谢独一的衣襟,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低声道:“现在还不相信?”

谢独一默了片刻,伸手摁在了谢玄扯住他衣襟的指节上,一把拎开,说道:“谢玄从不会亲我,他不可能会这么做。”

完了,这语气怎么听着是更不相信了。

谢玄啧了声,眉头紧蹙,分外苦恼地说:“你是真不信还是故意想气我?”

“……”谢独一面不改色,沉默以对,鸦羽般细密的眼睫低垂出一片阴翳,盖住他眸中神情。

谢玄知道,恐怕不叫他相信自己身份,他就绝不会老老实实跟自己走,更别提帮忙想办法送他离开这幻术之地。

于是谢玄干脆坐进干草丛里,把腿软的沈如是跟着搁在身边,对谢独一掰着手指说道:“你九岁那年我捡你回家,你浑身被打成重伤破破烂烂,是我给你洗澡,这你总还记得?”

谢独一没说话。

沈如是瞪大眼睛,活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想张嘴说点什么,却也说不出来。

毕竟,谁会相信如今肆无忌惮狠毒阴险的魔帝会是由一个脆弱凡人抚养长大?

见他不答,谢玄也不在乎,事无巨细地跟他继续掰扯:“三年里,我先后养了娇娇和猫猫,养娇娇时你气得不轻,非要我把他赶出去,后来我好说歹说把娇娇才留下来。你又说如果再有第二个,你就把房顶给掀了,带猫猫回家的那个夏天,咱家一家四口住在漏雨的破茅草屋里,夜里冻得直打哆嗦,就因为你气不过把瓦片全揭了。我也因此吓得没敢再养第三个。”

蛮横无理,独断专行,还真是从小就初见这混账性子。

谢独一似乎很轻的笑了声,在谢玄抬眼时,没能看到他眼底半点笑意,如同那只是他的错觉。

这种事情,要真说起来能说三天三夜,谢玄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每天晚上我都要跟你讲故事哄你睡觉,虽然你从来都不爱听,觉得我是把你当傻子哄,但是我给娇娇和猫猫讲时,你每次又会偷偷听。我想,你大概也是爱听的,所以每次都故意讲大声些,结果你听到不喜欢的情节就怼我说我吵到你睡觉,口是心非的小混账。”

沈如是惊愕地听着,完全无法把谢玄话里那个谢独一和眼前这凶煞阴戾的魔头联系到一起。杀人如麻的魔帝幼时喜欢在爹爹身边听睡前故事,这怎么可能?未免太离谱了点!

“还要听?”谢玄试探着问了声,谢独一的神色让谢玄少见地猜不透他心里想法,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说:“你十二岁那年,我想着让你们心存向善,给你们兄弟三个一人发了本书读,要你们仔细背过。其实那本小人书只是看你每天实在闲得无聊随手挑来打发打发你,结果我没想到你却真的把狸猫吃鱼的故事全部背过了,就因为我说背过的人会奖励亲亲,还有你弟离家出走的时候,你跟弟弟打架被罚顶水碗的时候……”

谢玄还想再说些什么,谢独一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淡声道:“去妖界做什么,你要找谢亦寒?”

他话头转变得太快,谢玄怔了怔,很快便明白过来他是已经相信了自己,不由得喜上眉梢道:“你信我就是你爹了?我得去龙宫里,找一条蛇。”

那条该死的水蛇害他陷入幻术,如果在这里能再找到那条蛇说不准就能出去。

谢独一轻描淡写地“嗯”了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谢玄高兴地从地上扶起沈如是便要一起去龙宫,走了两步,却没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时,谢独一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有些困惑地道:“走啊,你不跟我一起去么?”

谢独一靠在树边,懒散抬眼:“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谢玄:……

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谢玄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独一,从未想过谢独一知道他是谢玄后不会选择帮他。

就好像,这句话绝对不会从谢独一口中说出来一样。

在谢玄心里,谢独一的确总是无条件地陪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

谢玄哑了嗓子,不知如何开口,耳畔传来沈如是有些挣扎的声音:“道友,我早跟你说过他是魔头,以他如今修为,早已经失了人性,方才你说的那些过往趣事连我听了都会动容,可他却毫无反应,你醒醒吧,他早就不是之前的谢独一了!”

“不可能……”谢玄喃喃道,“你到底跟不跟我走?我去找娇娇你也不拦我?”

夜色朦胧,果真如同沈如是所说那般下起了淅沥小雨,谢独一远远立着,眉眼被模糊在雨丝间。

他静静说:“我为什么要拦你?你跟我如今还有什么关系?”

谢玄见鬼一样,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开始怀疑自己以前身边黏人得要命的那个谢独一究竟是谁。

谢独一却轻嗤了声,指腹拂过长刀的刀身,眼底倒映出雪白的冷色,低低道:“有一点,这蠢货说的很对,我确实不是什么谢独一了。你爱找谁便找谁,权当我听过故事给你的奖赏,今日不杀你们两个。”

说完,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踏着泥泞的草丛离开,没有回头再看谢玄一眼。

雨水打湿肩头,染得那墨衣颜色更深。

都没什么。

他告诉自己。

既然选择忘记的事情就没必要再想起来,否则就像牵连在身上的腐肉,断得不够干净,只会徒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