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三界都以为我俩有一腿 第41章

作者:晏无厌 标签: 沙雕 竹马 甜宠 HE 玄幻灵异

申公豹略一想,道:“你们插手了?”

狄九徽很心虚,“如何见得呢?”

“霞光醉。”他说,“月老酿的酒本该只有天庭才有,我却在凡间喝到过。”

“霞光醉味道很独特,非常好分辨。”姜子牙接话,“我下凡之前曾找过月老饮酒,喝的便是这一味。”

他俩默认了,申公豹又气又庆幸。

难怪他会对姜子牙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原来全是因为红线的缘故,他那些犹豫、纠结、挣扎都是空中楼阁,若是没有这根红线,他和姜子牙就是两条相看两生厌的平行线,断然不会惊起半点波澜。

“如此也好。”姜子牙神色释然,“稍微翻翻那些心思我自己都纳闷,再和师弟不清不楚,时时想起总是心中不安啊。”

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申公豹很不痛快,他冷冷刺了一句:“师兄别是自欺欺人。”

“这话我原封不动地送给师弟。”姜子牙笑道,“数千年来,无论我做什么师弟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时间一长我不由疑惑,师弟是当真厌恶我,还是爱在心里口难开呢?过往种种,师弟难以释怀,于是自我拉扯,但入了轮回没了前尘记忆的妨碍,身上的束缚一扫而空,申寒萧完全是按照师弟的心意本能去行事,眼下还有个红线供师弟推诿,等到下次转世,师弟万一无法遏制住再次动情,到时又要找什么借口呢?”

他一通胡言乱语来得措手不及,偏偏有理有据,狄九徽和闫御齐齐“哦”了声,像撞破什么惊天大秘密,整齐划一地用吃瓜的眼神看他。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脾气本来就不好的申公豹,他脸色顿时黑透了,袖子一甩急声辩驳:“一派胡言!”

姜子牙不慌不忙道:“口说无凭,不然师弟给我证明一下。”

他一犹豫,狄九徽和闫御看他的目光更加耐人寻味了,申公豹心一横,“好,我就同你打个赌,等月老把红线解开,倘若下世我还如申寒萧那般对你纠缠不清,就算你说的是!”

姜子牙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笑起来,“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随后月老匆匆赶来,顶着申公豹凉飕飕的视线,费了好些功夫总算解开姻缘线,犹泛着红光的银丝线打了个结,被月老塞进袖子里。

连接两人魂魄的红线就此断了,申公豹细细感受了一下,没觉得有哪里不一样,而后警告月老一句“下不为例”,姜子牙则与三人告辞。

这事算告一段落了,狄九徽揽住白发如霜的月老的肩膀敲打他:“幸亏他们没跟你计较去找玉帝告状,以后多长点心,少喝点酒。”

“再长心也敌不过故意算计啊。”月老撇嘴。

狄九徽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老朽我呢虽然爱喝点小酒,可究竟执掌三界姻缘数千年,因此误事屈指可数,涉及到下凡转世的神仙,更要万般注意,红线牵错一世也便罢了,再糊涂也不会误将灵魂连上,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就查了查。”

闫御问:“你查出什么了?”

月老捋着胡子轻哼一声,“当日姜子牙来找我喝酒,专门提出要喝霞光醉,霞光醉你们是知道的,就算是我也得醉上一些时日,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他离开了一会儿,后来拿了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晃悠,想必是那时候动了手脚。”

“所以他早就算计好了?”狄九徽错愕地望向姜子牙,后者若有所感,抬头看过来。

姜子牙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食指压在唇上,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嘘……”

狄九徽嘶了声,看着他再去招惹浑然不觉的申公豹,可谓是五味杂陈。

欲擒故纵玩得妙啊。

闫御总结道:“大概这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他对他师弟向来如此。”月老凭空掏出个葫芦,拧开瓶口摇晃了两下,“本来这次历劫只针对申公豹一人,姜子牙非要以身相陪,亲自下来走这一遭。”

第41章 下作

月老瞥了眼两人诧异的表情,灌了口酒,笑道:“这你们都不知道?”

“别卖关子。”狄九徽像在瓜田里乱窜的猹找到了真瓜主,催着他往下说。

提起尘封已久的往事,月老清了清嗓子,手边就差一块惊堂木,说书人那般抑扬顿挫地朗声讲来:“想当年封神之战是如此的惊心动魄,死伤惨重,申公豹作为拥护商纣王暴虐统治的领头人之一,造下的杀孽自然不轻,虽说最后身死抵罪,可也并非是一己之身可以还完恶业的,更遑论姜子牙心软,顾念师门之谊动了恻隐之心,封神台前给了他一官职,不仅复活还成了仙,看官您想,此举对无辜死去的亡灵何其不公?”

“所以啊,有物必有则,一物须有一理,这欠下的债早晚要还,他得坠入尘世,受无边苦海,饱经忧患困厄,直到业障尽消,方可了结因果。”

“这本是他一人之过,去尘世间走上一圈也就罢了,姜子牙却非要与他同担,一同下界共渡劫难,还瞒着他不让人知道,从某种方面来说,姜子牙和妲己怎么不算是一类人呢?”月老啧啧摇头。

幽蓝色的孟婆汤像一捧握在手里的星河,邃密璀璨,姜子牙轻嗅了一下,不管轮回几次,他都记不住这东西的味道,看了看身侧的师弟,他笑吟吟道:“下一世希望师弟可不要再继续缠着我啊。”

申公豹嘴角往下一压,“谁稀罕。”

姜子牙微微一笑。

师弟拜入师门的那一日,师尊便看出他波澜一生的命格,说他将来会误入歧途,屡犯杀生造下罪孽,最终不得好死。

师尊说这是天道所写的命数,谁都无法更改,他看着师弟怯生生又难掩钦慕的澄澈眼神,头一次对师尊的话产生了质疑。

师弟是妖出身,他虽不能切身体会素日苦楚,但也可想而知明里暗里受到过多少人的鄙夷与厌弃,于是他敲打了玉虚宫的弟子,又惩处了几个跳得欢的,只是他那时还太年轻,低估了人的嫉妒心,也低估了师弟的自尊心,未曾想到师弟会信其挑唆,与他疏远。

是有点难过的,但更多的是欣慰,师弟潜心修炼,修为一日千里,天赋果真不弱于他,以后他不在时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他们的关系终于有了些许缓和,可直到那日反商伐纣,师尊在一干弟子中定下了他,师弟面若冰霜,当场甩袖离去。

他私下找过师尊想让师尊收回成命,师弟如今的能力比他还要强上几分,本是最合适的人选,师尊却说师弟心性不定,不久之后将有一大劫,稍有差池魂飞魄散,此事唯有让他去做,才能保住师弟的明日。

他不敢赌,只能答应,师弟却为此与他反目为仇,叛出师门投身于纣王,甚至狠下杀手,多次围剿他。

一切都在朝着师尊最初的预言滚滚而去,他屡次阻止师弟,试图让他回头是岸却徒劳无功,他只能再退一步,封神榜在他手中,倘若他足够强,那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中就会有师弟的一席之地,他便能护住师弟逆天改命了。

他开始结交天南地北的好友,为以后做打算,朝歌城破时,他看出师弟心存死志,他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出手救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应了这不可更改的命数,才能在绝境之后长出鲜花着锦的生路来。

只要有他在,师弟便一直会有退路。

仰头一口饮尽孟婆汤,姜子牙先一步去投胎了,申公豹紧随其后,两个人便如两颗星,将会改头换面在茫茫尘世之中再次相遇。

狄九徽注视着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眼神有片刻茫然,月老打了个酒嗝,道:“你们胆子是真大,擅自干扰天道,意图逆天而行,有几条命够作践的?”

“只是干扰,没有逆天。”狄九徽回神解释。

月老叹道:“今日你为救将死之人出手对抗天劫,这因便种下来了,等来日指不定什么时候那果就会应在你们俩身上。”

狄九徽脸一白,一惊一乍地抱住了旁边的闫御:“你别吓我。”

“救人我不承认,反倒觉得我们俩是拆散主角的恶毒反派,会被读者指着鼻子怒骂一百条。”闫御对自我认知非常清晰,“这大概就是需要承担的果。”

“二百条吧。”狄九徽笑嘻嘻地说,“我把我的一百条给你,好兄弟就该我甘你苦。”

闫御:“……”

闫御无情地从他手里拽回了自己的袖子。

“有个人似乎还欠我的账。”狄九徽朝月老摊开手掌,做了个“拿来”的手势,月老装糊涂,脸朝天猛灌酒,却被夺去酒葫芦,狄九徽随手掂量了几下,说:“轮到你履行承诺了,答应好的浮生若梦呢?”

“浮生若梦?什么浮生若梦?从来没听说过。”月老一秒从眼神清醒转变为醉眼迷离,他拄着拐杖不胜酒力地按着脑门,含含糊糊地说:“我醉了,我是个醉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出尔反尔不肯给,又是装无赖又是撒酒疯,大庭广众之下不顾面子,连嚎带跳丢人现眼,路过的鬼魂看了都得感叹一句“鬼鬼”。

狄九徽扶住发癫的月老,眉眼一弯对他笑了笑,然后当着他的面一把捏碎了酒葫芦,微凉的酒液甚至溅在了月老花白的胡须上,他和善道:“下一个就是你。”

月老一激灵,缩着肩膀哀声道:“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算计,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啊,就算是我让你去凡间干扰他们的姻缘,先不说拆散失败,你不就扮成个女子勾搭他吗?没有技术含量,成本几乎为零,你也许只是失去了一些时间,我可是差点失去了一条命啊!”

他一边狡辩,背在身后的手一边悄悄搞着小动作想跑,闫御忽然叫了他一声,示意他往东南方看,月老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坐在那里的只有二十米开外的孟婆,见他望过来,厌弃地一努鼻子。

闫御用四周鬼都能听到的音量淡淡地说:“你不是想见孟婆么,她就在那边。”

月老愣了愣没转过弯来,周围的鬼秒懂,顿时开始起哄,一时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受尽cp粉荼毒的孟婆赫然震怒,拍案而起破口大骂。

月老没料到他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结巴道:“不是,你别胡说……”

狄九徽心有灵犀,配合闫御持续倒油:“是啊,你说思念孟婆许久,连赵公明都不香了,他听后萎靡许久呢。”

月老:“……”

舆论哗然,一个孟婆一个财神,月老不仅男女通吃,还朝秦暮楚脚踏两条船,当真厚颜无耻至极!

“难怪我最近的财运下降了!都没人给我烧纸钱了!”吊死鬼找到了源头,忿忿不平。

水鬼默默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清明节还没到呢?”

讨伐声一阵阵愈演愈烈,月老哆嗦着手指着他俩:“你们……”

有胆大的鬼凑上去安慰孟婆,字里行间全是怜悯,孟婆怒火冲天地掰开他的嘴灌了碗孟婆汤,瓷碗又猛地往地上一摔,撸起袖子冲过来要和月老干架。

月老又急又慌,怒瞪了狄九徽和闫御一眼,留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匆匆变作一团红云落荒而逃。

“有点惨。”狄九徽纵目眺望着云。

“他应得的。”闫御眼皮往下一耷拉,倦意逐渐漫了出来,“我困了。”

在凡间十年如一日地待了几十年,而天界不过才过去几十天,莹白的玉兰花林淡香依旧,狄九徽折了一枝拿去喂鱼。

那尾锦鲤生了灵智,许久不见他们口吐人言问去哪儿了。

“往凡间跑了一趟。”狄九徽摘下花瓣慢悠悠地抛入水中,“闫御长时间外出不在家很罕见吧。”

锦鲤咽着花瓣摆了摆锦绣似的尾巴,划出一道流畅漂亮的水纹,“也不是,之前有过。”

狄九徽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不在啊。”锦鲤吐了几个透明泡泡,“你去闭关了,他整天不在这里,偶尔回来一次也很快就会出去,有只鹤天天来烦我他都不管,我想问他去哪儿了,可当时我还不会说话。”

这事从来没听闫御提起过,难道是他一个人待着无聊,于是背着他去找别人了?

狄九徽有种被人绿了的诡异感,他摇摇头试图将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出脑海,可还是不免受到影响,忍不住审视着闫御的一举一动。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寂寞的时候总会想找一个伴,闫御虽然喜欢独处,难保不会有孤独泛滥的时刻,但是他居然主动去找那个人?平日喊他出门都要三催四请!

即使想找个说话搭子,为什么不告诉他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怕他误会还是怕他生气?出去那么多次,但是一次都不跟他说,什么意思啊?

他越想怨气越重,闫御若有所感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想冷笑又恼火的目光,顿了下,“你的眼神很奇怪。”

“好像你不奇怪似的。”狄九徽手底下一用力,“吧嗒”一声掰断了琉璃香炉的耳朵。

闫御看着碎成渣的琉璃几秒,缓缓问道:“你没事吧?”

狄九徽扬起笑:“我很好啊,你不会认为我生气了吧?真好笑,我为什么会生气,你也太自作多情了,还是说你心虚啊?”

闫御:“?”

更奇怪了。

他一声不吭地铺好了床,两个枕头一张被子,和往常一样,然后打了个困倦的哈欠钻上床,躺在靠里面的位置等狄九徽过来。

狄九徽一动不动,抱着胳膊冷眼旁观:“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会让人误会?”

闫御:“?”

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现在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第42章 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