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usty G
阮玉京仍坐在沙发上,手肘压着膝盖,手里捧着水杯,他眼睫轻轻垂着,遮住了眼底的目光,让宫明决无法分辨他此时的真实状态€€€€在看地毯的纹路吗?还是在思考些什么?在思考些什么呢?
宫明决转了转面前的水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出声打破身周这片沉寂,“听说你快升职了。恭喜啊。”
阮玉京循声朝他望过来,顿了顿,“你消息挺灵通。确切来说是年后。不过,谢了。”
“不用。AMZ这边呢?你走了之后,AMZ怎么办?全权交给驰安去负责吗?”
“嗯。现阶段是这么计划的。”
“驰安愿意接手吗?他那个性格……请他吃个饭都要三催四请,他没跟你抱怨吗?申请加薪什么的吗?”
“你还挺了解他。消息刚出来就开始抱怨了。不过抱怨归抱怨,该他接手的工作,他还挺认真的。”
“是吗?他这回竟然这么好说话?”
“嗯。因为我答应给他涨薪水。我还跟他保证,姚叔叔一年之内不会催他结婚。”
“明白了。”宫明决笑起来,“抓住了核心痛点。”
阮玉京跟着也笑了一下€€€€但也只笑了一下€€€€很快他收起笑,朝宫明决看来。他的眼神很认真,神色却莫名显得紧绷。
他跟宫明决对视了不到三秒钟就把视线移开了,紧接着又移回来。
宫明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嘴唇有些发干,他抿了抿唇,听见阮玉京对他说:“宫明决……”
宫明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等忽然攀升的心跳恢复平稳,放下水杯,“嗯?”
阮玉京低下头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像是下定某个重大的决心一般,抬头望来,“我可以……”
这句话还没说完,玄关的方向传来门铃声,一声之后又是一声。宫明决将视线从阮玉京的脸上移开,朝墙上的那只挂钟看去。
15点30分。
到约定的时间了。
宫明决把视线移回来,说:“应该是我小姑姑来了。”
阮玉京也朝那只挂钟看去,片刻后他抿抿唇,把头低下去。低下头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水杯似的。因为太用力,掌心都变形了。
他把水杯放回茶几上,搓了搓手,点点头,“那就先开门吧,先说正事。”
宫明决坐着没立刻动弹,比起门外的人,此时此刻他明显对阮玉京接下来想说的话更感兴趣。可是宫微雨是个急性子,从第一声门铃响开始,到现在几乎没停过,“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简直像警铃一样。
她接下来估计就要给宫明决打电话了,电话如果打不通她可能就要拍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适合聊那些过于私人的森€€晚€€事情。
那就先说正事吧,等说完正事……
宫明决朝阮玉京看去,阮玉京正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也像在调整情绪。他头很低,宫明决看不见他的脸,不确定方才那令宫明决心跳忽然加速的紧张和在意还在不在,如果它们还在……
宫明决舔了舔唇,随即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起身朝屋门口走去。
门口除了宫微雨,还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女性Beta€€€€许淳,阮玉京前些天通电话时朝他提过这个人。听说她是邢慕青的私人医生,最先发现邢慕青的药有问题的正是她,文件里那些专业的鉴定和分析也是她做的。
“许医生。”宫明决抬起手和她握了握,侧身将她请进屋,“你跟宫警官在哪里遇到的?门口吗?”
“是啊。我上楼,她也上楼,还碰巧走到了同一扇房门口。”宫微雨明显已经不是第一回来这里,对公寓的空间布局十分熟悉,她似乎经过刚才那几分钟的相处,跟许淳交换了不少消息,“听小许说,小京已经提前到了,看你半天不开门,还以为你们又打起来了,差点直接踹门。”
“……”宫明决看着许淳换好鞋,抬手朝她示意了一下起居室的方向,有点无奈地对宫微雨道:“半分钟都嫌久,是不是每次你敲门,别人都要飞奔来开门才行?我跟小京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打架?”
“那可说不好,霏念那么文静孩子都跟人打架,别说你们两个了。”
“我们俩怎么了?”
宫微雨没直接回答,给了他一样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宫明决:“……”
“我想宫警官可能是想夸我们两个精力充沛吧。”阮玉京站在沙发旁,身边的玻璃杯空一大半,杯子旁边反扣一本传记类小说。
宫微雨和许淳进屋之前,他似乎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茶几上的那本传记类小说。他没有跟宫明决【起冲突】,更加没有跟宫明决【打架】。
宫微雨笑起来,“唉……还是小京会说话啊,明决,多学学,知道吗?”
宫明决朝阮玉京看去,后者和他触上视线却像是被火灼伤了一般,立刻将视线移开。宫明决只好先将脸转回来,他抬手示意许淳在沙发旁落座,对宫微雨说:“你们俩想喝点什么吗?橙汁、椰汁、苏打水还是纯净水?”
“啤酒就算了啊,”赶在宫微雨开口之前,他补充道:“等会还得谈事情。”
宫微雨悻悻地耸了耸肩膀,“那我就橙汁吧,小许,你喝什么?”
许淳有些拘谨,说:“那我也橙汁吧。橙汁就可以了。谢谢。”
宫明决笑着说了一声不用谢,朝岛台走去。他一走,阮玉京就自在多了。阮玉京也认识宫霏念,笑着对宫微雨说:“霏念不是才刚出国念书吗?好好的,怎么突然跟人打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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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书里的农场
宫微雨是从谷钰那里得到的消息,并且她也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观念,见阮玉京好奇,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了。
“霏念有一个华人朋友被一个白人小孩欺负了,她看不过去,就跟那个白人小孩动手了。那个白人小孩据说叫什么罗德€€威尔逊,家里在当地挺有影响力的。学校就要求霏念给那个小孩道歉,不然就要开除什么的……”
阮玉京听宫微雨和宫明决聊天的语气,知道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并且解决的结果相对合他们的心意,继续用闲聊一样的语气,追问说:“后来呢?”
“后来我二叔来我家找我父亲帮忙,”宫明决端着果汁回到起居室,把两杯饮料送到两位女士跟前,他弯腰在阮玉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我父亲觉得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犯不上兴师动众,就让我二叔回家继续给念念打电话。”
“……你二叔打了?”
“嗯。他还亲自飞过去一趟。”
“霏念道歉了?”
“那倒没有。”
“……”阮玉京已经有所预料,点点头,评价说:“她还挺倔。”
宫明决看了他一眼,似乎只是平铺直叙,又似乎意有所指,“嗯。我们家人好像都有一点。”
“……后来呢?”
“还记得科尔吗?”
“科尔……”阮玉京很快回想起什么,“科尔€€威尔逊?”
“嗯。是他。”
阮玉京差不多弄明白,事情是如何解决的了。
科尔€€威尔逊是宫明决在斯坦福上学时的同学兼室友,两人家世相当,性格也投契。在学校时关系很不错。而据阮玉京对那位科尔€€威尔逊的了解,他在家族里的地位,应该远高于那位叫罗德的威尔逊。
阮玉京同时也回想起一些,自己与那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在阮玉京21岁那年。冬天。那时距离阮玉京被邢慕青接出看守所,再流放到国外,已经过了两年之久。
独自外出求学的日子让阮玉京倍感自由,同时也感到几分孤单,平时还好€€€€学校里人很多,不管身处何方,他的身边总有人来来去去€€€€到了假日期间便会倍感明确。
尤其走在寂寂无声的校园,听见远方传来悠远钟声的时候。
他其实也想过回去€€€€有几次还特别强烈,想看看邢慕青,找找过去那些熟悉的人,或许再偷偷看一眼宫明决。
但自始至终,他都缺乏足够的勇气。
因为邢慕青告诉他时机还没有成熟,大家还没淡忘那件事情,也因为他觉得宫明决可能也不太想看见他。
于是那漫长的几百个日夜,阮玉京始终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上课,再一个人回到公寓。
他当然没有让自己闲下来,会尝试各种各样新鲜的事情,把空闲的时间都填满。
那年的冬天便是如此。
那年的冬天东海岸特别冷,阮玉京窝在独居的公寓里读了三天的米尔€€沃,对书里的一家农场产生浓厚兴趣。脑子一热,他收拾好行囊赶过去。
到了地方,他才发现书中金黄一片的麦田早就消失不见,视线所及,只有破落和衰败。询问过农场主,他才知道农场经营不善,在月初转手他人。
现在快要过年了,等年过完,新主人就会来接手,农场主一家到时候也会搬走。
农场主原本跟阮玉京说完话就想叫他离开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看阮玉京年纪小€€€€跟西方人相比,东方人同样的年纪会显得更加小。阮玉京那年都21了,农场主后来跟他聊天,坦言那时候他以为阮玉京只有十五六岁。至多十八,不能更多了。他说€€€€却背着那么大一个背包,赶了那么久的路,满身都是尘土,农场距离最近的城镇少说十多英里,也可能因为新年临近了、麻烦脱手了……总而言之,吝啬的农场主难得发一次善心,答应阮玉京留宿一晚。
在农场主的介绍里,新主人至少过完年才会过来,之后这片农场便会被改造成马场和射击场,成为一帮富家子弟玩乐的地方。
没想到当天傍晚,阮玉京刚跟一匹老马熟悉起来,远处尘土飞扬,一辆黑色库里南朝着他的方向疾速而来。
阮玉京骑着马走近几步,看见车身停稳后,车门被推开,两个身材高大的Alpha相继走下车。前面的金发碧眼,笑容灿烂,后面的黑发黑眸,神色平静。
阮玉京的目光扫过前者,在后者的脸上定格几个瞬间,然后他掉转马头回到马厩。栓好马,他沿着房屋侧面的楼梯,走上阁楼。
晚餐阮玉京是在房间里用的,为此他多支付了农场主一笔钱。木质房屋的隔音效果却不尽如人意,阮玉京坐在远离地面的阁楼里享用晚餐,却仿佛置身楼下热热闹闹的聊天环境一般。
那些他想听不想听的字眼,一字不漏地钻进他的耳朵,刻入他脑海。
那个有着一头金黄头发,碧蓝眼眸的男性Alpha名叫科尔€€威尔逊,是这个农场的新主人,也是他身边那位Alpha的同学兼室友。两人同为学校赛艇俱乐部的成员。
科尔原本的确计划年后再来农场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赛艇俱乐部的比赛在附近举办,他赢得比赛的同时,听说这位新认识的朋友,对一间曾被米尔€€沃写进书里的农场十分有兴趣。
这不是巧了么?
赶在农场的改造工作还没开始,原主人还没离开,科尔热情洋溢地把这位新朋友带来农场参观,像小朋友炫耀新到手的积木玩具一般。
很快晚餐结束了,楼下的交谈声渐渐停歇,阮玉京把餐具送到门口,通知农场主夫妇来收,走进卫生间去洗澡。
澡还没洗完,他听见汽车的引擎声,关掉水,他走到窗边,在漆黑一片的夜幕里,看见那辆越野车渐渐驶远。宫明决走了。
科尔那位好朋友似乎没有察觉阮玉京的到来,又或者察觉了但是不愿意相见,于是吃完晚饭便匆匆离开。
阮玉京说不上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空,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还有一点疼,像遇到寒冷的刺激紧紧皱缩成一团的某种肉块似的。
他擦干净身上的水走回房间,坐在床边默默发起呆来。没有呆太久,他让自己回过神,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盘起腿,慢慢翻看。
正专心看着,外侧的木质楼梯被人踩响,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不一会儿便消失了,敲门声紧接着传来。
从脚步声和敲门声的节奏,阮玉京判断来人不是农场主,亦或农场主的妻子和孩子,可是这座房子里除了他和农场主一家,不应该还有其他人存在。
难道那个人其实还没走?
难道走的只是他朋友?
阮玉京的心跳因为这个猜想而微微跳快几分,很快他又因为那些联想而陷入自我厌弃的情绪之中,不至于,他想,只是敲门声和脚步声而已……不至于。
一边这么想着,他合上手边的书,走到门边。
拉开门,他心里的谜题在下一刻得到解答。
阁楼的屋顶是倾斜的,阮玉京只有走在最中间的位置和坐在床上的时候,可以直起身体,其他时候他都要低下头,甚至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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