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慕何依
“祁沐？你怎么跟他认识的？”萨德实打实疑惑，他凑近了想看封奚回应，但被躲了过去，“还不给看？”
封奚露出微笑，指了指门外，通讯自动挂断，祁沐又打了一个过来。
“搞什么？刚来送完信就赶我走？”萨德摇头叹气，“老实说，你是不是有点不知所措，被这些事缠得很暴躁？”
“我懂。”他给封奚递了个同情的眼神，“你好好说话，祁沐的脾气没那么好，千万别一上去就质问。”
封奚嘴角抽了抽，他把萨德赶出去分明是为了护住祁沐的面子，这事一看就不是祁沐挑起，他让祁沐走匹配流程，祁沐吃饱了撑得要从帝国入手压他一头。
怎么看都像是他能缓解祁沐精神力暴动的事情泄露后众议院从中作梗。
所以祁沐此时知道的不一定比他更多，正是无措的时候。
如果让萨德看到，上将营造出的冷漠人设得碎个彻底。
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封奚开启投影，想看看祁沐会说些什么。
开口第一句不会还是抱歉吧？
第08章
“你有收到什么奇怪的信息吗？”
竟然是从试探开始。
从通讯投影来看，上将背后的布置严肃且死板，很有军部的风格。封奚看了眼星时，晚上九点还呆在军部，这人是怕是忘了自己来中心星的目的。
疗养半个月，精神域不一定好转，但公务一定没落下。
玻璃落上防窥幕布，封奚将刚收到的函令捞到身前，“这个？刚看着你就打来了，挺及时的。”
三维星图取代了窗外悬浮车的霓虹亮光，星光明灭只映亮他半张侧脸，连情绪都一并吞没。
祁沐指尖不觉摩挲，看不出封奚想法，“里面怎么说？有没有冒犯你？”
“为边缘星系的稳定着想，应放弃中心星生活，前往战场尽义务梳理职责。”函令清晰展示在投影中，封奚问道：“这样算冒犯吗？这里面说的很简单，只是表达了帝国决定将我指派给边缘星首席执行官做专属向导，为了稳定执行官岌岌可危的精神域，我必须时刻陪在这个人身边。”
“也就是行动完全受限的意思。”
“抱歉。”祁沐嘴角绷直，起身暂时离开投影范围。
终于听到预料之中的回答，封奚眼中漫上笑意，指尖敲击的声音顺着通讯传递，“只一句抱歉就能解决吗？”
“你难道这么心急？匹配流程只需要七天，而帝国插手，这个流程被削减到几乎消失，完全没给我考虑的机会。”
纸张抖动的声音出现，代表军部的白色蔷薇攀沿在纸张边角，最终平铺在桌面。
沙沙声音响起，祁沐提笔写下行文字。
这种古董纸被淘汰了几千年，只有记录特别重大的事件时会用到，最终被保存在纸质档案馆供后人查阅。
但在祁沐笔下，这张纸仅用于书写他解除强制匹配的请求，以表示对向导的尊重。
“你要拦下匹配？”封奚好奇观望，帝国推崇的字体多花哨缭乱，但祁沐的字迹端正锋利，但从字体也能一窥其锋芒。
“我的档案并不在匹配库，没有我的同意，陛下无法强制匹配，我会表达我的不满，好解决这次突发事件。”祁沐抬眼，与封奚对上视线，“况且，这件事让你感到冒犯，我想尽快解决，只有最严肃的方式能达到我的期望。”
边缘星系离中心星太过遥远，就算有星网消除文化隔阂，但星际旅行要花费数月的时间，一定程度上削减了帝国的控制力。何况远洋战区有一定的自主权，身为上将，祁沐在军令之外的事上完全能不遵从帝国指挥。
他和封奚一同吃饭时，因为他的疏忽，没能及时发现餐厅内众议院的眼线，让消息泄露了出去，加上他的匹配申请，完全坐实了封奚的特殊，让众议院有了可乘之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对自己精神域的状况尚不着急，但有些人为他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跟他适配度高的人绑过来，好让远洋战区不至于群龙无首，扰到中心星的安稳日子。
祁沐最厌烦中心星眼高于顶的家伙，也料到了让那些人知道后的麻烦，这才一直遮掩。
但盯着他的人实在太多，还是有人越过他招惹封奚，最终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申请书很好写，祁沐很快停下笔，发现封奚支着下巴盯着他瞧，勉强提了提嘴角，“闹剧结束之后，如果我再次申请匹配，你会同意吗？”
封奚摇头，在对方眼中光芒落下之时，他再次开口：“我想要你手中的申请书，可以吗？”
“什么意思？”纸张在祁沐手下折出了夸张痕迹，所幸纸质极佳才没能破裂。
“我同意你的申请，别折腾了。”封奚撑住下巴，手指在侧脸敲下浅窝，“你是帝国上将，想拒绝匹配就能拒绝，中封可惹不起那些大家伙，我只能忍下一时委屈了。”
“不然，我又要背上连吓走两任匹配者的名声，倒霉得紧。”
祁沐垂眸，遮住眼中歉意，他极轻地嗯了声，“你不用管函令上的要求，不需要时刻担心我的精神域。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边缘星系没被虫族侵扰的地方也很繁华，你可以在那里生活。”
“当然，难道你想让我开飞船去轰炸虫族？”封奚眉眼弯了弯，“期待下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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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网一早热闹起来，各类社交软件一水的讨论，都好奇中封会如何回应。
普通的公司当然引不来这么大的关注，但中封船业事关帝国安全，飞船、飞行器、星舰，哪哪都有中封的身影。往小了看，帝国公民的星际出行所依赖的民用飞船几乎都出自中封，在近百年间，中封的飞行器一直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中封背后的家族也颇具神秘色彩，星盗出身到帝国第一制船公司，任谁都要感叹句眼光深远。
在娱乐版块，封家人独有的灰蓝色眼眸出场率极高，全星际只此一家。
澄清晚宴又选在网民最活跃的时间段，综合种种因素，星网都卡顿了几秒。
躺进虚拟仓登录星网，封奚熟练转换发色与瞳色，在皇室提供的场地转悠。
在帝国存续的千年间，星网中的皇室建筑愈发宏伟，以供帝国传达政令或澄清谣言使用。因为是星网的缘故，在空闲时间，这里的皇宫无限制向公民开放。
这次虽被用作辟谣，但因封奚要求，观众皆可进入内场，无需通过转播观看。
围观的人过多带来很多麻烦，几分钟时间，封奚眼前就发生了数起冲突，几个人座位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你放屁！这里我早就占了，看到没有，这是我的预约凭证，只凭你一张嘴说就是真的了？”
“这晚宴哪用提前预约？人封家都说了无限制，你从哪整的凭证？”
几句话的功夫，几人推搡起来，封奚被挡住去路，站在一旁无语围观。
在他的视角下，这几个人完全是在互相穿模，同时考验星网的流畅度。这地方根本没有疼痛模拟，他不知道有什么打架的必要。
几人推搡不出结果，反倒开始觉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不顺眼，高个子扫视全场，一眼捕捉到站在一旁的封奚，恶声恶气询问：“那边的，你看什么热闹呢？快走！”
封奚：……
他走了这些人才是真没有热闹可看。
高个子在另一波人面前讨不到好，领着朋友朝封奚走来，刚想挑衅，一阵卡顿过后，几人齐齐掉下了线。
智能管理在封奚面前顿了顿，扫描过个人信息后又奔去另外的方向清理闹事的人。
一通连坐过后，现场终于安静，封奚如愿走到前排，看到了缩在角落的萨德。
看到封奚，萨德连忙跑来将人拉到另一个房间，他撒了把赛博汗水，“你一点标准都没有设？这里也太闹腾了！”
封奚到位标志着澄清随时可以开始，早做完早完事，免得星网再承受不必要的压力。
萨德心中极其乐观，他把权限开放给封奚，一边叮嘱，“内场都是中封的人，皇室和众议院在外面看着，暂时没来现场，你就在这里提供证据，就按我们提前商量好的，绝对能洗清谣言。”
封奚用权限查看内场名单，看到贾尔斯落座的角落，他导入文件。
外场已经在展示佐证的资料，网民不关心这些被传遍了的证据，兴致勃勃等封奚出场。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流程，他该就今日的舆论道歉，并推出几个叛徒表示是中封内部的人传播谣言，再决定追究后续传播流言的责任。
封奚走到摄像旁，与贾尔斯视线交汇，微笑致意后翻起虚拟的文件。
“中封近日占据过多星网资源，并一定程度影响公众正常生活，我们对此感到抱歉。”
“经查实，此次流言源头来自公司内部，具体如下。”
网民对这死板的流程有些厌烦，有些已经开始陆续离开。
“卫化，高级飞船设计师，于中封任职三十年。相部，高级总管，任职三十一年，……”
念了一串名单，封奚扫视内场，见贾尔斯神情虽有意外，却毫不担忧，他叹了口气，证据一条条列举，当场将这些人辞退。
萨德完全没料到事情展开的方向，他冲到封奚身边，“你疯了？这些高级工程师可是中封的骨干，没了他们比舆论影响更严重！”
“说好的按计划进行呢？”
封奚：“大致流程没问题，怎么不算按照计划进行？”
他继续念下去，“最后一位，贾尔斯，涉嫌非法组织特种人人体实验，证据如下……”
多年来搜集的证据像利剑般插在这些人身上，从莫斯那里得来的关键线索更是直接宣判了贾尔斯死刑。
帝国对人体实验管控严格，稍有牵扯便是重罪重罚。这次星网直播同时在场的人数太多，就算是贾尔斯也很难封锁消息。
封奚再次对上贾尔斯视线，从中看到了暴怒，还有少许的恐惧。
严格来说，他手中的证据不够全面，至少不能一次扳倒这么多人，但一旦猜疑出现，顺着这些人向下查，总能查出些东西。
最重要的，利用舆论掩盖另一场舆论，本来就是贾尔斯他们的打算，他只是倒转了对象，让贾尔斯站在了漩涡中心。
现场再度陷入拥挤，智能管家被卡在模型中间，完全没有清退人的机会。
“什么什么？刚刚说了什么？早知道我就不下线了，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一直在场的人指了指内场的人，一脸迷茫，“好像是把这些人的料都爆了出去？还涉及了违法实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指控的人愿意坐在中间，这不是当众矢之的吗？
“希望以上流言就此结束，中封将会继续研究全面的安全系统，保证用户安全，同时将投入研制更多适合边缘星系使用的飞船。”
封奚没有展示自己的匹配关系。
直到澄清结束，现场积累的人都没有减少，闹哄哄挤作一团。
内场关闭，封奚与走近的贾尔斯对上视线。
微胖的老年男人眼神凶狠，看向封奚，“这就是你反击的手段？都是些什么小把戏？”
“这些没有根据的推测，你说是就是吗？就算有人调查，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甚至能告你污蔑。”
贾尔斯意有所指：“听说你又换了个匹配对象？是比乔森好一些，你想让他帮你吗？还是说，只是强制匹配？”
封奚神色平静：“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呵。只要你到边缘星系，就有无数个出事的理由，虫族、战乱、流弹。就算你不想说，以为我不知道和祁上将是强制匹配？他会护着你吗？还是说让你自生自灭？”
贾尔斯神色逐渐阴森，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数百个让人死亡的意外，“就算你的信息素能安抚祁沐，他知道你恶劣的共情与疏导能力后还会不会这么想？被你梳理同样会带来噬人的巨痛……”
贾尔斯还想继续，他的肩头却压过让人不安的重量，他皱眉回头，被一股大力朝后掀翻。
“好巧啊！”副官憨笑着站在原地，右手随意把贾尔斯抛掷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