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菁筝
贵?
……买?
江馁喃喃自语着,他似乎想要踉跄着伸手上前,可下一秒,他眉心一皱——
“……!”
腹腔内突如其来涌上难以形容的恶心跟厌恶感,江馁控制不住地干呕了几下——
眼底泛上生理泪水,猩红的红血丝顿时弥漫上来。
…………
他控制不了自己,接连后退,这样反常的动作吓到了很多路人,不少人都停住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无数视线就跟针扎一般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江馁仓皇低头,避开所有人都视线,颤抖着按住自己另外一只战栗不止的手——
他好像摔倒了,江馁狼狈地想。
物品被撞倒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碰倒了很多东西。
混乱中匆匆看了一眼,是几个闲置的路障。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有人在拉他,江馁面色惨白地抬起头,发现居然是刚刚举着手机的那个女生跟她的朋友,面露焦急,嘴唇不断动着,似乎在呼喊他,“……先生 !先生!”
她的声音就像是石沉大海,从清晰逐渐像被深海淹没,闷闷的,沉到听不清。
不。
沉入深海的,被淹没的,是他才对。
他被人群围着,连一点光也照不到,就像是被层层缠绕的海草拽住他的脚腕,不断往深渊拖拽,没有一点希望。
水泡咕噜噜往上翻涌,嘈杂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道哽咽着哭泣的女声,突兀,很突兀,与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腰腹一重,有一双手奋力把他往外推。
“快走……”
“……”因为惯性,江馁感觉自己被迫后退了好几步,可那个看不清脸的姑娘却又死死抱住他,像是抱紧在乱世浮萍里唯一的牵挂。
将离却舍不得离,眼泪湿润了他的肩膀。
她说:“我,我好害怕……”
“别丢下我,哥哥……”说着,细细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泄了出来。
但她还是松手了,那张模糊的五官里,只有那浓重到如同海水一般的悲伤淹没了他。
江馁不断后退着,双手抓不到靠力点,他慌张,彷徨着,忽然,脚下忽然踩空,突入其来的滞空跟失重感陡然传来——
“……!!”
再次坠入咸湿的海水的感觉不好受。
闷、沉、暗,江馁一不小心,呛了好几口水到了呼吸管,挣扎几次无果后,他渐渐放弃。
瞳孔逐渐涣散,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道被层层隔绝的海水面上照射的日光,触及不到,感受不了。
段…………
江馁一张口就是无数的气泡涌出,把他的话挤回了喉管。
段裴景。
救我。
我好难受啊……
“……江馁!”
“……”
“江馁……”
江馁竭力抬起头,那个高大的身影既恳切又急迫,声音也越来越大,就像是忽然冲破水面的一束光——
透过层层叠叠的雾霾,划破了长夜跟深渊,抓住了他。
他奋力从水面挣脱出来,所有的不堪回首的往事跟血肉模糊的经历都在这一刻短暂地消失殆尽。
“……”
第43章 你想做什么
他的脸色白的像张纸,狼狈地倒在地铁口旁的一堆废弃路障旁。
撑住地的手微微发着抖,汗湿的额发贴在额头上,一语不发。
段裴景也不顾及灰尘,半跪在江馁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用虎口托住他的下巴,慢慢抬起。
尽量让他近乎涣散的瞳孔对视自己,用一种轻柔到几乎哄的语气说:
“哥来了,不要怕。”
“……”江馁抓住段裴景的袖口,用一种快要把布料抓烂的力度,死死拽紧,“段裴景?”
“嗯,是我。”段裴景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同学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了?怪可怜的。”
江馁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我们不玩了,回家。”
段裴景轻轻拍了拍他,就着这个动作把他抱起,一只手拖着他的半边身体,让江馁环抱着自己的脖子;
一只手把他身上沾染的树叶子拍落,朝周围的人歉意一笑,“吓到各位了,我弟弟他……胆子比较小,为表歉意,大家可以去前面品悦大厦领一份小蛋糕,我请客。”
周遭的人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是啊,是啊。”
……
段裴景轻轻地把omega放在了副驾驶上,扣好了安全带。
江馁安静到有点反常,一路都不发一言,埋着头,任凭他摆弄,还死死咬着下唇不松口。
“……别咬了,都破皮了。”段裴景伸手拨弄他的嘴唇,叫江馁松口。
动作虽然轻柔,但却不容置喙,渐渐的,江馁松开了。
果不其然,下唇早就被他一通啃咬弄得血肉模糊,但只持续了片刻,不一会儿就自愈合拢。
段裴景盯着他痊愈如新的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正当他准备起身之际,衣袖却被人拽住了。
段裴景说:“嗯?”
“……”江馁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要透过alpha的头骨看清楚里面的构造,洞悉他在想什么。
两人维持这个动作好一会儿,半晌后,他嘴唇翕动,“……你想做什么?”
段裴景真觉得这话应该他来说,他指指自己被扯到变形的衣袖,反问:“你想做什么?”
江馁并没有如他所愿松开手,反而更加用力了些。
……我靠!
段裴景没设防,猛地被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到他身上,勉强撑住一旁的扶手才稳住身体。
两人的距离顿时只差两三厘米,呼吸交错间,江馁再次询问:“你想要什么?”
“……江小宝,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呢。”段裴景无奈撑住,也不敢强行站起身,怕一不小心把江馁给摔了。
他耐心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再这样下去,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垂涎你哥我的肉体……嘶!”
头皮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段裴景看着那几根在空中飘荡落下的碎发,大怒:“江馁!我刚做的头发!”
下一秒,视线颠倒,座椅陡然被放平,而段裴景则直直摔着躺了下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颈处就传来了窒息的感觉。
腰部一重,江馁半跨坐在他身上,膝盖顶着他的胯骨,压弯背脊,一只手死死卡住他的脖颈。
虽然没用什么力气,却是个能让他动弹不了的挟制姿势。
段裴景顿时僵住,空闲的两只手也僵在半空,不知道放在哪里。
但马上,他摸着座椅的侧面,好像发现了什么。
座椅下的零件被江馁给拆了。
段裴景:“……”
我说怎么副驾一下就倒了呢。
“我再问一遍。”江馁完全不知道他五彩斑斓的内心活动,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烧钱的事儿,自顾自的压在他身上。
背脊绷直,白皙的脖颈脆弱地暴露在视线里,看着那流畅的弧线滑进了衣领。
恰巧,只听到“咔哒”一声轻响,车门被拉上,空间更加封闭。
他将五指弯曲,不轻不重地掐住了段裴景的脖子,语气像是质问,又不像。
“你想做什么。”
“……”
你问我?性命垂危的是我才对吧!什么时候这个主次不论的坏习惯能改改!
段裴景微微缩小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一万句暴怒之下的吐槽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在这不合时宜的情景下,段裴景就跟脑子抽了似的,忽然冒出个更不合常理的猜测。
他好像挺难过的。
没有泪痕,段裴景就是觉得,江馁看着应该挺难过的。
空间被迫缩小,车内的暖气似乎开的有点大,以至于相隔间,让人感觉到了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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