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汀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下,然后催促大家开工干活,众人散开,小六走了两步又回头:“陆哥你可不能进了机械院就不开店了啊。”

陆时汀过去敲了他脑袋一下:“我不开店,我每天接这么多订单,我等着以后挨骂啊。”

小六这才放下心。

陆时汀扫了眼网上的情况,忽有所感的抬起头,对面神迹店内顾威霆目光森森的盯着他,有嫉妒,有不甘,甚至有恨。

他为难自己,真得只是因为老爷子的命令?

看来也并不只是这样。

陆时汀嚣张又挑衅地举起大拇指,慢慢向下。

顾威霆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晚上陆时汀提前下了班,买了菜回家开始做饭,三下五除二做了三菜一汤出来。

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鸡蛋,韭菜炒鸡蛋,紫菜蛋花汤。

不到8点钟陆爷爷就敲响了房门,一见面爷爷就激动地抱住了他,眸中满是喜爱和欣赏,拍着他的手臂:“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行!我果真没有看错人!”

“难道我不行,爷爷当初就不要我了?”

陆时汀在陆爷爷面前有了点小孩的样子,这话说起来分明就是受疼爱的晚辈在向长辈撒娇。

陆爷爷瞪了他一眼:“小没良心的。”

陆时汀倒了一小杯白酒递了过去,他和爷爷的相遇挺普通的,他因为太饿晕倒在了爷爷的车前,送去医院一检查各项指标都显示着他营养不良,爷爷看着病床上皮包骨的少年,哪里还用看检查资料,等他醒来后了解了下他的情况,就开口问他愿不愿意当我的孙子?

所以陆爷爷收养他,从来不是看重他在机械这方面的天赋。

陆时汀那个时候拒绝了,因为在他心里他有爷爷。

陆爷爷也不勉强他,只是每天都来看看他,那段时间他不用担心吃不饱,担心没地方睡觉,陆爷爷每次来都在鼓捣那些机械,他闲着没事就会跟着看,陆爷爷就会和他讲其中的原理,慢慢的他也能说上几句,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说出一个理论时陆爷爷惊喜的眼神。

他说自己是天才,激动的一把抱住了自己。

16岁的陆时汀好久好久没被人抱过了,那拥抱太温暖,陆爷爷的笑声让他红了眼眶。

陆爷爷看着餐桌:“鸡蛋开会啊?”

陆时汀脸不红不白:“鸡蛋有营养,而且炒什么都好吃。”

陆爷爷摇了摇头,夹起一块鸡蛋,还算是给面子的吃了。

然后很不给面子的说道:“这鸡蛋死的冤啊。”

陆时汀:……

他拿这个老顽童真是没办法。

“我还是订外卖吧。”

“订什么外卖,这么多菜不吃多浪费。”

陆爷爷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爷俩聊着聊着,陆爷爷就说到让他回机械院的事。

“爷爷,我现在还没打算回机械院。”陆时汀如实说道。

陆爷爷脸上的笑容一僵,神色并不见埋怨只是真得不解:“时汀,到底是为什么?当年你毕业后原本就是要进机械院的,而且在那之前你已经得到了资格,前途不可限量,可你突然说要去当兵,当时我想着你年轻,志在四方,所以我没说什么,我们也说好了等你回来就进机械院,可你回来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回机械院,这其中总有什么原因吧。”

陆时汀沉默着举起酒杯,辛辣的白酒入口烧灼着肺腑。

当兵参战那几年的日子在脑海里如翻开的书页般快速晃过,他是以机械师的身份参兵,部队内的机械师分为两种,留在基地的机械师和跟着队伍上战场的机械师,他是第二种。

陆时汀又拿出一根烟点烟,被烈酒润过的嗓子哑了一些:“没什么,就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更自在。”

陆爷爷盯着对面早已没了小时模样,变得成熟的人,怎么能看不出来他藏了些什么在心底。

他叹了口气:“算了,吃饭吧。”

他没舍得继续为难陆时汀,这孩子命苦,他这个半道爷爷心疼,他曾不止一次后悔当初应该坚决一些不让他去当兵。

爷俩吃着饭,为了能让气氛好一点,陆爷爷又问道:“还有医院的事,你是真不行了?”

“咳咳——”

陆时汀一口烟吸岔了气,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去摸酒杯,爷爷给他倒了杯水,他咕咚咕咚喝了一杯,黑皮有点泛红,眼神不好意思的闪躲:“没有。”

爷爷摇了摇头:“啧啧,真是嘴比鸡*映啊。”

陆时汀到嘴边的烟停下不抽了,这话倒是无法反驳,他现在的确是这么个情况,浑身上下那最阮。

“我给你找医生看看。”

“没事,没问题。”

“您和那位相亲的阿姨怎么样了?”

聊起这个陆爷爷那是可能聊了,聊了一个多小时,陆时汀让他在自己这儿住一晚,老人家却是拒绝了:“回去还要和你高奶奶通话,在你这儿不方便。”

陆时汀就没再坚持,不过他坚持着把爷爷送回了家里。

再回到家已经快12点了,陆时汀洗漱过后脑海里翻涌着很多的情绪,打开Xy老师的私信。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比想象的还要麻烦。】

【也有件比较幸运的事,那位给我看病的医生很有趣。】

【不止有趣。】

想起徐图之,陆时汀的脸上就出现了笑容。

【看着挺聪明的,但人其实有点笨蛋。】

【披了个马甲忽悠我,不过他不知道已经被我发现了,于是我将计就计,故意没有拆穿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当时的反应很可爱。】

【我还给他听了老师你的配音。】

提起这个陆时汀又想起件事,那天在车里让徐图之重复Xy老师的台词时他其实录音了,于是他找出,点开,徐图之的声音就冒了出来,重复着那部仙侠剧里的台词,

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以至于他做了个梦。

梦到徐图之像是仙侠剧那样穿上了飘飘的白衣,不过只穿了一层,白色的薄纱恍惚如月华,他如神邸般坐在高台上的寒冰椅上。

门下弟子一阶阶跪在两侧,从最底下一层直至最上一层,最底层的弟子穿得最为严实,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修为高的人才有资格少穿衣服。

他梦见自己穿着一身黑色衣袍,手持玄月长剑,带着一身滔天杀气一阶阶向高台上走去,每踏一步脚下都是尸山血海,那白玉的台阶被他染红,那些弟子瑟瑟发抖却是不敢动弹。

他直直的望着高台上的徐图之,经年不见,他还是一点没变,曼妙身姿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曾经的师徒,后来却是走向了不同的路。

如今他们再次相逢,静静的遥望着彼此,很久之后,陆时汀继续向台阶上走去,视线却始终未从徐图之身上移开。

“师尊。”

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念出这两个字了。

师尊的狐狸眼淡淡的瞧着他:“仰视本尊,你才会看到更多的美景。”

陆时汀带着一身魔气单膝蹲下,台阶上众弟子惊讶,没想到他有如今的地位居然还真得会跪下。

陆时汀台头。

“看到什么了?”徐图之问着,在这部剧里他是为师尊攻配音,清冷孤高,得世人仰望。

陆时汀本该是剧里的徒弟受,他应该注意到的是师尊惊人的击。

可他并没有。

他的视线落在小雪上。

哪怕他走过这世界各处见过无数美景,也不及眼前这一幕。

“美景。”他回。

徐图之悠哉的喝了杯仙露:“哦,那你对这美景可还满意?”露水自他唇角滑落,他向陆时汀投去了属于上位者掌控一切的眼神,高傲又冰冷。

“美景要身临其境才知满不满意。”陆时汀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这个回答很新奇,让习惯被奉承的徐图之盯着眼前长相凶狠,别样英俊的男人:“这次回来你和以往不大一样。”

“所以师尊的回答是?”

徐图之勾唇笑了下,矜贵无比又傲气十足:“撑过一个回合,我这次就破例收你为关门弟子。”

他直起身,白玉般的击等待着陆时汀的到来。

陆时汀缓缓站起身,一步两步来到徐图之身前,俯视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仙尊大人。

“师尊。”

他伸手向徐图之吹弹可破的脸颊摸去,而后错开落在他身后的椅背上,目光缱绻。

“把我丢去魔域你后悔了吗?”

徐图之皱眉:“我不喜欢话多的弟子,你最好学会安静讨我欢心。”

回应他的是陆时汀挑起的薄唇,笑容中透着狠劲。

“好,好,好。”

三个好字之后魔气自陆时汀手中出现,如绳如鞭,几乎是瞬间就绑住了徐图之的手脚,将他缠绕住。

徐图之震惊的瞪大瞳孔。

台阶上众弟子惊呼:“他入魔了!他居然入魔了!”

徐图之试图凝结灵力震碎魔气,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那张精致的面孔出现裂缝,望向一脸冷酷笑意的陆时汀。

“逆徒!”

“师尊骂早了。”

陆时汀说着,修长手指随意一挑,缠绕在徐图之脚踝的魔气就向上一扯。

修仙之人就是阮,一字马不在话下。

“怎么办?他要弑师不成?”

“魔物!放了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