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 第249章

作者:耍花枪 标签: 年下 强强 正剧 HE 玄幻灵异

陆旋:“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蒲苇还管得了磐石往哪儿挪?”

班贺:“怎么你就是磐石了?”

陆旋把他往怀里揉了揉:“硬不硬?”

班贺:“……硬。”

陆旋满意地把下巴在他肩头蹭了蹭:“那我是磐石。”

班贺:“……”

只是打个比方,怎么好像被调戏了?

西北兵败,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皇帝站了出来,面对满朝文武下了一份罪己诏。

文华殿内,赵青炜目光从那一众大臣脸上扫过,看着那一张张傲慢、轻视、看戏、漠然的面孔。

他们,都在等他念出那份罪己诏,看皇帝细数自己的罪过。

赵青炜看到人群中的陆旋与班贺,还有身负帝师之名的岑玄同。陆旋神情一如既往无所畏惮,岑玄同与班贺眼中关切担忧,又像是鼓励,给了他一点支撑,让他挺直背脊站在这朝堂之上,面对千夫所指。

“朕仰承先帝托付,在位五载,勤政修业,未敢怠慢……然,天灾频降,庆王、宁王兵变,朕虽未有惠民之时政,亦无害民之暴政,实不知何以至此,唯以凉德自责,下此诏言明罪过,以示悔过躬省,改过正心,以慰上天,安抚民怨。”

他一桩桩说着继位以来所遭遇的难事,似乎都是因老天对他不满所导致。

说完自己的罪过,赵青炜再度扫视堂下大臣,目光陡变,语气郑重几分:“诸位大臣为大兖之栋梁,皆是忠臣良将,当为国竭心尽力,赤胆忠心。若并无大义,自甘卑鄙,大可辞官归乡,切勿尸位素餐,为朕再添一条用人不明的罪过。”

这份所谓的罪己诏,明面上是在陈述皇帝自己的罪过,实则重要的都在这最后一句上。

皇帝是在敲打朝臣,让朝臣安分些。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唯有年轻的皇帝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传朕旨意,敕封陆旋为北境元帅,兼兵部右侍郎职,总督西北,接任淳王执掌兵权。”

陆旋顺从领旨谢恩,从容起身。直到早朝结束,朝臣都还沉浸在皇帝突然的强硬中,听不见一分异议。

延熙五年,九月廿一。

陆旋领了帅印出发,率兵前往西北。

抵达肃州当日,陆旋第一时间前去拜访淳王。见到淳王现如今的模样,陆旋忍不住内心惊诧。

那双颊凹陷,病容尽显的人,当真是那位龙章凤姿的淳王殿下吗?

第313章 接任

淳王接见陆旋的地方,并非王府大堂,而是在他静养的后院。

在淳王亲卫印俭的引导下,陆旋来到淳王卧房前。印俭通报一声,得了应允,怀着微妙的心情,陆旋跨过门槛,进入门内。

门内与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这是淳王私密的住所,旁人不能轻易踏足。那扇象征着防御与戒备的门将外界隔绝在外,只有获得他信任与认可的人方能进入。

在这里与淳王会面,意味着他们并不仅仅是前来完成职责交接的官场同僚,而是有着更为密切的联系,将要对自己的继任者做出更深一步的交付。

淳王似乎刚起身,只披着外衣,两鬓露出缕缕花白的发,因卧床数日索性披散着。外界因他伤病而惊涛骇浪,他面容沉静,只慵懒靠在床头。

两名亲卫正要退出去,印俭眉头先皱了起来:“大夫不是说让殿下卧床,不要随意起身,你们怎么……”

赵靖珩抬起血管毕显枯瘦的手压了压:“是我让他们把我扶起来的。躺着见客太过失礼,只坐这么一会儿,无妨。”

印俭回头对陆旋说道:“陆元帅,咱们长话短说,说不完的话明儿个再来,不在这一两日。”

“印俭,别多嘴了。准备药去。”赵靖珩稍稍提高了声量,以不容拒绝的语气下达了指令。

印俭脸色不好看地闭了嘴,又看了陆旋一眼,眼神示意,随即低头出去,顺手合上了门。

以往每次见到印俭,他都是笑眯眯的,和颜悦色说些放松心情的话。而现在,连他也笑不出来了。

“殿下。”陆旋行了一礼,在赵靖珩的招呼下起身,坐在三步外的椅子上。他眼含关切,“殿下身体如何了?”

“就如传回朝廷的文书里说的那样,不慎坠马,伤了腰,要不了命。我底下人见识浅薄,这么一点儿小事都沉不住气,让陆元帅见笑了。”赵靖珩语气平和,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陆旋却清楚,淳王手下亲卫都是跟随他南征北战数十年的老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们没有见过?

而眼前人,是无论在多大的风浪中都能屹立不倒的挺拔纛旗。如今这杆纛旗不稳,狂风中摇摇欲坠,一夕折了腰,叫他们如何不如同见到天崩地裂?

“皇帝派你来接手,想必,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赵靖珩道。

陆旋颔首:“下官并非想要从殿下手中接过权柄,只是期盼为国效忠,以身报国,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

赵靖珩平淡道:“你守护了皇帝与皇城,忠诚之心天地可鉴,由你来替我,我便能安心调养身体。这些年你我书信不断,西北局势你应当再清楚不过,用兵应战的能力我相信你十分具备。不过,要想取代我镇守西北,第一道门槛不是外族,反而在眼下。”

陆旋沉吟片刻,说道:“殿下所说的,下官早就考虑过。殿下是皇室血脉,凤子龙孙,而下官不过是草芥出身,多的是世家勋贵子弟不甘屈居于人下,遇到什么样的阻力,下官都做好了准备。”

他抬眼凝视赵靖珩,眼中闪烁着锐不可当的光芒,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毫不柔和,一如周身冷硬气度:“殿下,下官如今站在这里,是靠着一场一场硬仗打来的功勋,虽有贵人相助,但殿下慧眼,岂会放一个庸才入眼?若是连叫手下人服从听命的手段都没有,更何况是关外蛮族?”

听他说出如此笃定的话,赵靖珩眼中有了一丝笑意:“那我便看着陆元帅,如何叫手下人心悦诚服,还要看着陆元帅驱逐蛮夷,守卫大兖疆土。铁羽营,也是时候交还到你手中了。”

听淳王主动提起铁羽营,本就是此行目的之一,陆旋双眼更亮了一度:“多谢殿下苦心栽培!”

赵靖珩道:“铁羽营经过数次充员,如今是五千员额,由袁志代为指挥。听你要来,他早早就准备见你了。”

拿回铁羽营固然令人高兴,但现在需要长话短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陆旋道过谢,正经神色道:“殿下,此次前来,我还带了一个人。”

赵靖珩好奇扬眉:“谁?”

“满赤仑前任大汗之子,”陆旋缓缓吐出那个名字,“诺加。”

赵靖珩记得这个名字,当初陆旋在峦安活捉的战俘,因为王子的身份留了一命,放在京城做了个小官,让他感受朝廷恩惠,以观后效。

当然他也记得,陆旋向他提起过,借兵助诺加夺回汗位一事。

略沉思片刻,赵靖珩问道:“他这些年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觉得,他可信吗?还是要坚持那样做?”

陆旋不置可否:“我是作出过承诺,不过现在还不到那一步。借不借兵,得看那小子接下来的表现。”

当初抓获诺加时,陆旋只觉得他是个在父汗照拂下养得天真的傻小子,到如今,他仍没看出诺加有何长足长进。

为营救阿桃,诺加自愿扮演恶徒,并引以为豪。那时陆旋对他说:“真想象不到,你这样的小子,能做领导北蛮各部的大汗。”

诺加对他说的话没有愤怒,反而强调一般同陆旋说:“这样不是正好吗?我一定会成为满赤仑的汗,这样你和你大兖的皇帝才会心安。再没有谁会像我一样,下官服于你们。我所想要的不是汗位,而是两地子民的安居乐业,我要带领北部安定富足。”

陆旋没有非选诺加不可的理由,只因为他所盼望的,和陆旋所想要见到的一样。只要满足这个条件,那就谁都可以,自然也能是诺加。

话说到此,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印俭敲响了门:“殿下,该吃药了。”

陆旋当即起身:“殿下身负伤痛,还是早日休息为好。下官要在肃州站稳脚跟少不了殿下协助,明日再来叨扰。”

赵靖珩也不挽留,搁在被子外的手小幅度晃了晃:“你去吧。”

太后与皇帝关怀淳王腰伤,派来陆旋的同时,也传信让淳王早日回京养伤,但被赵靖珩以有伤在身,不宜长途跋涉为由暂缓。

他不想立刻离开西北,要亲眼见到陆旋接下来的动作才能放心,因此他会继续留在肃州一段时间。

正好趁此机会,也让他看看,那个诺加到底能不能成为破开北蛮联盟的锋刃。

陆旋走出门外,印俭端着两只瓷碗在门口候着,见他才出来,语气有些埋怨:“不是说了,殿下不能久坐?”

身份上而言,印俭身上有武职有功勋,又是淳王亲卫,平日遇上事了,对寻常官员武将硬气一些也无伤大雅,但对手持帅印与皇帝敕封文书的陆旋这样说话,无疑是以下犯上了。

与从前身份迥异的陆旋并不因身份提高而自视高人一等,待印俭态度还如当初一般恭敬,垂首道了声抱歉。目光落到印俭手中,有了些迟疑。

鼻翼翕动轻轻嗅了嗅,陆旋闻出一些不寻常来,其中一碗是刚熬好的药,而另一碗色泽微黄的清液传来一股酒气。

众所周知,淳王殿下是不沾酒的。

陆旋指着那碗酒,问道:“这是?”

印俭低头,笑容里掺杂些许苦涩意味:“是酒。殿下难以入眠,有一段时间了,喝点酒就能安睡一会儿。陆元帅,我先把药给殿下送过去了。”

陆旋不再追问,侧身让开了路。

走出王府,门外何承慕在候着,陆旋一路沉默上了马车,兀自沉思。

何承慕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将军,淳王情况真有那么糟糕?”

陆旋回神,唔了声:“殿下受了些腰伤,需要静养,但也没有到糟糕的地步。”

何承慕大喘气:“那就好,我见将军脸色不好,还以为……呸呸,当我什么都没说。”

身边人是如此敏锐,细枝末节的情绪都能被察觉,更何况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半点松懈不能。

陆旋打起精神来,说道:“小何,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话音刚落,帘外钻了个脑袋进来,何承慕满眼期待:“终于有我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陆旋沉声道:“我要你跟着诺加,前去满赤仑。”

何承慕挠了挠头:“将军是准备与满赤仑开战了?”

“不,还没有到开战的时候。你带几个人跟着诺加,去见他的舅舅。”陆旋说出自己的谋划,“若诺加能够得到舅舅的支持,满赤仑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这是正式开战前的试探,做好了,胜局便定下一半。做得不好……”

“做得不好会怎么样?”何承慕紧张起来,连忙追问。

“做得不好,就会打草惊蛇,我们就得另做打算,想办法从别处入手。”陆旋说道,“倒也不是多严重的后果,只是一个事半功倍,一个事倍功半,办砸了我也不会怪你就是了。”

听起来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何承慕咽了口唾沫,将军最后那句话说不会怪他,可要真办砸了,他自己就得先怪罪自己。

想了想,何承慕脸一变,嘿嘿一笑:“我跟着将军在都城,都没有机会立大功,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好机会,一定不能让别人抢了这个功劳。将军,我去!”

陆旋嘴角一翘,那就这么说定了。

今天还不能歇下来,他肩负重任,可不是在这里听从别人的指挥就好,因此陆旋接下来还要接见当地文武官员,接手一切事物。

权力让渡不是一句话的事,想要掌控全局,接下来有得忙了。

见过一圈各个衙门官署的人,陆旋歇下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何承慕转动酸痛的胳膊,一路跟随陆旋回到行辕,两条腿也跟灌了铅似的。他们千里迢迢赶过来,还没歇一会儿就到处跑,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忽然前边的人停下脚步,何承慕登时警觉起来。

正前方是元帅住所,此时却亮着灯,似有人声传来。何承慕大惊:“元帅,里边有人!”

陆旋还未说话,他已经拔刀冲了进去:“这是元帅行馆,什么人擅闯!”

俨然一副草木皆兵的架势。

厅堂内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叫骂声:“姓何的,这么久不见,你就是拿刀尖招呼我的?”

随后是“当啷”一声刀落地的声音,何承慕欣喜若狂地叫出一个名字:“袁志!”

陆旋紧走几步,厅堂内等候的,正是不久前从关外巡视回来,前来送旗的袁志。

他被西北风沙磨砺得又黑又糙,身体瞧着比之前还要壮实不少。熟悉的面容展露出从未在那张脸上见过的成熟,隐隐有些狠辣,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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