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步今行
许陶看向他的伤,不确定道:“你这样还可以上树吗?”
谢宴川把手从他肩上拿下,勉力自己站定,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
就算不行也得行。
许陶明白今晚他们必然得进到山洞内,其他地方更不安全,再犹豫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和体力。
“好,我先上去。”许陶点头。
幸好这树不难爬,许陶用没受伤的手握住上方一枝粗壮的树枝,另一只虚虚握着树干,脚踩上底下的树干。
使力翻上树,在一根树枝上站稳。
这树的一根枝干临近山洞,只要踩上便可以跳到山洞中。
许陶踩上那根枝干,瞄着山洞落脚的地方,轻轻一跃,安稳落到山洞中。
微微站定,许陶俯身看向还站在下面的谢宴川,有些担忧道:“你可以上来吗?
谢宴川点点头:“可以。”
他说着便瞅准可以踩上的树枝,翻身而上,随后踏上那根可以跳进山洞的枝干。
“我接住你。”许陶站在山洞内张开手,对谢宴川道
谢宴川失笑,他轻声无奈道:“不用,等会儿反而可能你还会受伤,你让开,我跳下去就好。”
许陶怕他在上面待得越久越支撑不住,没有跟他争辩,让开身子,留出位置方便谢宴川跳下来。
他一让开,谢宴川便从树干上离开,脚踏着枝干借力跳下。
显然他受了这样的伤跳下来并不简单,落地时身子不稳地半倒在地上。
许陶快步上前扶住他,没让他真的完全倒在地上。
谢宴川强撑爬上树又跳进山洞的力气在此时都几乎被消耗殆尽,他额上冷汗直流,额发都被打湿了大半。
经过他的一番动作,背上的伤口被撕扯得愈发狰狞,本来就没几块好肉的右肩更是惨不忍睹。
许陶扶住他身上的手都沾满了他后背流下的鲜血。
“你的伤太严重了,”许陶皱眉扶着他,把他没受伤的左半边身子靠在山壁上,“我现在帮你处理一下。”
他们走了太长时间,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挂着的月光不足以照明处理伤口。
许陶用光脑手环开启了灯光模式,照亮了山洞。
这山洞并不大,住两个人也可以了,而且但够高,让他们不至于站着的时候碰到头。
许陶帮谢宴川脱下衣服,谢宴川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毁坏得不成样子,穿在里面的衬衣下摆还被他撕下一大块用来包扎许陶手臂的伤。
七零八落不成样的衬衣倒是可以用来做包扎谢宴川伤口的布条。
许陶从自己的军装口袋中摸出所有草药,分类放在两处。
他找了块石头,将乌杞草放在谢宴川脱下的军装上,用力将乌杞草捣碎得差不多,确定可以挥发出药性,才准备敷到谢宴川背上。
谢宴川微微抬起眼,看向他的手臂,哑着声开口:“先处理你的伤,我的伤不急。”
“你的伤更严重,况且这草药是止血的,我的手臂现在也没有出什么血。”许陶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急吗,许陶都怕他下一刻就闭眼倒地了。
“况且我还要捣药,先处理我的伤口的话,等会儿帮你处理好伤口,再处理一次我的伤?”许陶宽慰地对他笑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啦,这样的小伤我还可以忍住。”
谢宴川不知怎的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后点头,同意了许陶的建议。
让许陶先处理他的伤口。
许陶看着谢宴川没几块好肉的背,都觉得有些有些幻痛,简直有些不忍直视了。许陶撕下一块谢宴川的衬衣,他背上没有伤口却沾上鲜血的地方,许陶用衬衣小心擦掉,他细心地不碰到谢宴川的伤口。
谢宴川只觉得他的动作轻柔得过分。
擦掉谢宴川留着的血,许陶用手捧起被捣碎的乌杞草,看着谢宴川道:“对不起,我没有找到止疼的草药,所以会很疼……你忍一忍。”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了,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谢宴川摇摇头。
明明是他对不起许陶,自私地带着他一起上战场。
如果他没有这么自私,许陶也不至于和自己一起沦落到这个鬼地方。
现在因为当初自己的自私和错误决定,不仅让许陶照顾他,还要许陶因为没有找到止血草药而跟他道歉。
简直有些可笑了。
许陶动作轻柔地将捣碎的乌杞草敷上谢宴川的伤口,只有刚碰上伤口时谢宴川的身子颤了一下,之后便没有任何动静。
许陶歪头看了看他的脸,见他咬着牙强忍着,脸上冷汗岑岑,不由开口道:“真的很疼是不是?我动作再轻一些”
“没有,你动作已经很轻了。”谢宴川摇头道。
因为疼痛,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喑哑。
即便谢宴川说了没有关系,许陶还是更加放轻自己的动作,他简直不知道这么严重的伤,谢宴川怎么还能强忍着没有晕过去的。
许陶动作小心翼翼,经过好一番折腾才将止血草药覆盖上他那些流着血的伤处。
在等待止血的过程中,许陶又将玄辛花捣碎,因为谢宴川过重的伤势,许陶采了许多玄辛花,足够谢宴川敷上好几回。
两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山洞内只回响着许陶捣药的声音。
许陶其实手臂还是有些痛的,他又将全部的心神放在手上的动作上。
没有注意到近处谢宴川盯着他捣药的幽深目光。
“好了!”许陶放下手上的石块,手捧起捣好的草药走到谢宴川跟前。
谢宴川收敛起眼瞳内可能会吓到许陶的眼神,对他笑了笑。
“这次会比敷止血药草疼得多,你要不要在嘴上咬块布条,我拿给你。”许陶问他。
“不用,你直接敷就好。”谢宴川摇摇头。
“好,那你忍耐一下。”许陶道。
说着他走到谢宴川身后,先将上面覆着的乌杞草拿下,才又小心翼翼地将玄辛花敷到谢宴川伤口之上。
他耐心又细致地将草药覆盖住谢宴川的每一处伤处。
许陶帮谢宴川敷好草药,将衬衣撕成的布条拿过来,又替谢宴川仔细包扎住伤口,不让草药掉落。
做完这一切,许陶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但他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还是露出笑意对谢宴川道:“好了。”
上药过程,谢宴川一声不吭,许陶还真是有点佩服他。
不愧是S级的omega,联盟鼎鼎有名的上将。
谢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内有些许陶看不懂的神色,他笑了笑对许陶道:“辛苦你了。”
许陶摇摇头。
许陶拆下今天谢宴川帮自己绑好的布条,他的伤口被安全舱尖锐的碎片划过,由于方才赶了好长一段路,又是捣药又是帮谢宴川敷药。
此时伤口早已经渗出血,伤口有些微微发白。
许陶只平静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知道了自己的伤势便收回视线。
他这点伤口也用不着上止血草药,许陶将伤口附近的血痕擦掉,便要单手敷上玄辛花。
“我帮你吧。”谢宴川出声开口道。
闻言,许陶使劲摇摇头:“ 不要不要,你再动等会儿伤口又撕裂了。”
他歪了歪脑袋,对谢宴川开玩笑道:“再撕裂开我帮你上药,你就这么麻烦我么?少折腾点我吧。”
但他这话说完,还是怕谢宴川下次换药时怕麻烦自己,一个人偷偷换了,便又道:“好啦,我没有嫌你麻烦,只是伤口又裂开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好呢?你不痛吗?好好养伤,不要乱动啦。”
许陶真是不知道小七怎么天天说自己不爱惜身体,分明谢宴川才是最作死的那个,都这个情况了还想给自己上药。
听到他的话,谢宴川闭了闭眼,许陶实在太平静了,和他沦落到这里也没有任何的埋怨,反而竭尽全力替他找到疗伤的草药。
谢宴川从生下来那一刻,他显贵的家世就注定了他这一生必然会站在高处。他懂事得极早,方才几岁的时候,一些比他年纪还大上几十倍的人在他面前也和颜悦色到卑躬屈膝的地步,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手握着的权柄。
即使他只有几岁。
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想做的都已经做到,后悔这种懦弱的情绪从来没有出来在他的人生当中。
但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了这种陌生的、怪异的情绪。
大概是许陶明明自己也脸色惨白,脸颊边留着汗还要温柔地照顾他的情绪,让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两个人的曾经。
那时他的精神海暴乱已经到了再不及时找一个高匹配度的人进行精神抚慰,就只剩下几年寿命的严重程度。
在医生诊断过后,谢宴川便让邹平在匹配系统上找到一个和自己高匹配的人。
匹配系统上没有匹配人的照片,谢宴川不知道那个叫许陶的人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比自己小了七岁。
他将许陶在匹配系统的信息发给陈节骁,让他去查许陶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之后便没有再管。
陈节骁将报告发给他时,他也只是匆匆扫过几眼,看到了照片上自己未来结婚对象的样子。
很没有精神,看起来并不怎么开朗。
但也没有多关注,确定了许陶是个可以结婚的对象,他便把事情都交代了杨启思去办。
那天杨启思来告诉他许陶到了的时候,他确实是不太记得这个许陶名字了,需要仔细想想才能想得起来。
毕竟他一天要见的人、需要打交道的人太多了。
许陶第一次帮他做精神抚慰是出乎意料地温柔,和他了无生气的外表不同,他做精神抚慰时专注且尽力,似乎替他做精神抚慰是最重要的事情。
谢宴川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不介意把自己的东西同时分享给许陶。
毕竟他和许陶是伴侣关系。
他对许陶关注、在意,他觉得可能是出于他的掌控欲,许陶替他做精神抚慰的那一刻,他把许陶划归为自己需要分出心神照顾的人、是自己的所有物。
他游刃有余,毫不吝啬地给予,可是许陶想要的实在是太少了,不过他也不是很介意。
他给了就够了,许陶想不想要就随便他吧。
对于许陶,谢宴川这时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总是高高在上的,这种高高在上刻在他的骨子里,对许陶虽然有所收敛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来。
直到此刻,他突然知道了,那天晚上他问许陶想不想去中央研究院,许陶为何拒绝为何不吃晚饭了。
看着许陶温和的笑,一股陌生的情绪像毒蛇般缠住他,他难得地感觉到后悔的情绪,他有些艰涩地开口:“许陶,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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