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步今行
谢宴川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有开门声,以为许陶已经上床睡觉了, 毕竟刚才许陶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 谢宴川从没见过面色这么差的许陶。
原本就没有什么活力的眼神中也全是麻木。
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上来找许陶。
许士城和许陶的关系, 在陈节骁发来的报告中也有提及。许陶一直很听这个父亲的话, 而许士城不过是一个能力一般,他寄希望于两个儿子能够出人头地,为此汲汲营营。
可惜许陶并没有争权夺利的志向, 许越虽然上了首都军校, 毕业后顺利留在首都星军团,能力还行,不过他脾气暴躁, 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除非军功卓越到掩盖掉性格的缺陷,否则注定无法站在高位。
这些信息都在陈节骁的调查报告中, 那时候他还没有见过许陶, 对他们这些家庭关系只是简单扫过一眼。
而他一开始不过是把许陶当作一个精神海抚慰的工具,许陶的家人如何他并不关心。因此杨启思第一次跟他说许士城要见他时, 他果断拒绝了, 他可以给许士城提供一些便利, 可见面就没必要了。
这种眼高手低的人见了也只是浪费他的时间。
之后他有重新翻阅过调查报告。
调查来的信息着重描述的是事件, 极少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作出评价。
不过从调查来的事件看,许士城对许陶人生的掌控可见一斑, 连许陶大学报名的专业,许士城都想要掌控,许陶在那个家庭中活必然不会那么开心。
连带着许越,谢宴川也不喜欢。
谢宴川在许陶门口站了良久,就在谢宴川以为许陶真的已经睡着的时候,门才被缓缓打开。
门口的灯光倾泻到许陶头顶,他掀起眼皮看了谢宴川一眼:“你们谈完了?”
“嗯,为什么没有开灯?”谢宴川望了一眼许陶身后黑漆漆的房间。
许陶身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头发也和刚才那样没有任何变化,显然并不是在睡觉。
“可以开灯吗?”谢宴川手指摸到门边的灯座开关,轻声询问许陶。
“嗯。”许陶垂下眼,走到床边坐下。
他呆滞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有什么事吗?”
谢宴川在他跟前蹲下,抬头望着许陶木然的眼睛:“你爸跟你说了什么?”
许陶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远处的地板上,平静而缓慢道:“他说他不应该生下我,他应该很后悔有我这个儿子,或许他是对的。”
谢宴川皱眉,摸着许陶的脸,对上他的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爸更不配当一个父亲,许陶,你没有任何错。”
“你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许陶突然问道。
谢宴川摇头。
“她生下我和许越后就产后抑郁了,怀两个孩子太辛苦了,可能没有我,她也不会死。”许陶扣弄自己的手指,缓声道。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母亲还活着,她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想。她一定很爱你,才会愿意生下两个孩子。”谢宴川抓住许陶的手,许陶的指甲被他扣出了血丝。
许陶扯了扯嘴角:“她看到我一无是处,肯定不会再喜欢我了。”
就和许士城一样,许士城小时候也明明也很喜欢他的。
“不会的,她怎么会不喜欢你。”谢宴川抱住许陶,“很多人喜欢你 ,你母亲肯定也是。你爸已经被权势迷了心,他不喜欢任何人,只喜欢权势地位。你只需要遵循你的想法而活,不要活在你爸的希望里。”
许陶摇摇头,喃喃道:“我妈肯定也不会喜欢我的……”
他这么软弱,又一事无成,连许士城希望办一个婚礼他都不愿意,他妈妈可能也觉得他是一个白眼狼……
“或许我们应该办婚礼。”许陶挣脱开谢宴川的怀抱,盯着谢宴川突然道。
谢宴川皱眉,许士城到底还对许陶说了什么,让许陶竟然退步到愿意办婚礼,他眸中厉色闪过,又被许陶麻木的语调细细密密扎了好几针。
“你对你父亲妥协得够多了,你不欠他什么。”谢宴川轻轻拍着许陶纤瘦的脊背,“你和我结婚也是因为他,是不是?你已经把婚姻的决定权交到他手上,足够了。”
“我太自私了,是不是?”许陶痛苦地看着谢宴川,他应该遵循许士城的想法,努力往上爬的,可是他对权力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无法想象自己一生都为此而活会变成什么样。
谢宴川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你如果真的自私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许陶,你应该自私一点,多爱自己一点。”
“谢宴川……”许陶突然扑到谢宴川怀中,断断续续地抽泣声从谢宴川的胸膛处传来。
谢宴川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衬衣被他的泪水打湿,在最靠近他心脏的地方。
连带着他的心脏也被许陶的泪水淹没。
谢宴川搂紧许陶,轻柔地亲了亲他的发旋:“宝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永远爱你。”
许陶哭了很久,直至哭累了才在谢宴川怀里睡了过去。
谢宴川将他抱上床,替他脱下鞋子,擦掉脸上斑驳的泪痕。
他亲了亲许陶的额头:“做个美梦,宝宝。”
走出许陶的卧室,谢宴川给陈节骁发了条简讯:【把许士城带到千崇。】
凌晨一点钟的时刻,也不知道陈节骁正在干嘛,谢宴川简讯刚发出几分钟,他立即回道:【现在吗?】
谢宴川:【。】
陈节骁:【收到。】
谢宴川回到卧室换了一件衣服,换下的衣服被他折叠放在床头,他看着上面沾着许陶泪水的湿润处,眼神暗了暗。
许士城……真是该死。
首都星的住址,是许士城自己选的,他的房子选在一处富贵之所,周围无不是有钱之人,许士城每天从公司回到家,想到附近住的人都非富即贵,心情都不禁更加愉悦轻快。
来到首都星这大半年,几乎许士城每次回家都是面带悦色,佣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士城这样阴沉着脸,大晚上回到家,家里刚摆上的摆件就被他气恼地砸了大半。
许士城几乎是被押着回到家的,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谢宴川这么着急送客。
难道他说得不对吗?
既然谢宴川也想办婚礼,许陶本来就容易心软,他们两个说几句软话还怕许陶不答应?
就算许陶不答应,只要谢宴川点头,许陶还有反抗的机会吗?
然而砸完东西,他又突然冷静下来,谢宴川这么说一不二的人,他现在对许陶还有点喜欢,要是哪一天不喜欢了,回想起现在许陶不愿意办婚礼的事。不仅是许陶,他也要遭殃,他在首都星的生意全都得仰赖谢宴川。
许陶……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直到躺在床上,许士城也在冥思苦想如何跟谢宴川道歉,他今天肯定是有什么话说错了惹谢宴川不高兴了,不然他也不会冷着脸让人送客。
然而他搜索枯肠,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错说了哪句话,难道是自己叫他名字叫得太亲昵了,让他不快了?
身处高位的人向来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矮一头的,谢宴川可能也是。
看来许陶也没有让谢宴川多喜欢,否则自己作为许陶的父亲,谢宴川怎么也不应该这么对待自己。
这么想着,许士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在首都星过得太安逸,知道谢宴川喜欢许陶让他得意忘形了。
他就应该知道谢宴川这样一个站在联盟顶端的人,跟他打交道也要摆出一万分的恭敬才是。
因为入睡前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个事,许士城睡着时都噩梦不断。
听到床头的通讯铃,许士城一头冷汗地从床上惊醒,看到上面显示的家庭通讯,接通后他怒声喝道:“天塌了吗,大半夜有什么事?你现在收拾行李,明天就滚出去!”
佣人听到他的怒骂声,身子不禁缩了缩,求助般看向对面的人。
陈节骁对他勾了勾手。
佣人将光脑送到陈节骁手中。
陈节骁接过光脑时,许士城还在另一头大声嚷嚷,吵得陈节骁头疼,他大半夜被谢宴川叫起来,还得拜许士城所赐。
陈节骁跷着腿坐在沙发上,聆听许士城气愤的痛骂声,等他停了下来,陈节骁才慢悠悠道:“许先生,真是抱歉,打扰你睡觉了。不过谢上将现在要见您。”
许士城还想要出口的咒骂声被陈节骁的话瞬间掐断在喉咙口,他轻咳一声,压住一瞬间的疑惑惊恐,尽量稳住声线道:“你是?”
“谢上将的副官,陈节骁。”
“是陈副官啊,谢上将想见我是有什么事吗?”许士城握着光脑手环,手环的光映照着漆黑的房间,让他不禁打了个颤。
陈节骁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可能太久没见您,想跟您叙叙旧,毕竟您是许先生的父亲。”
叙个屁的旧!他们几个小时前才见过。
许士城还想旁敲侧击询问谢宴川的目的,这边陈节骁已经不耐烦再跟他多废话,耽误了时间,谢宴川该生气了。
“许先生,请现在立刻下来,上将现在就要见您,您有什么事再当面跟上将谈便是。”陈节骁说完立即挂掉通讯。
挂掉通讯没过十分钟,许士城就从匆匆从楼上下来,他身上还穿着一身正式的商务西装。
看见他的打扮,陈节骁不禁想要发笑,老大在自己岳父面前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大半夜起来见他还要打扮一番,正式得跟商务聚会似的。
不过想到谢宴川让他带人去的地方,又觉得很合理,许士城确实应该害怕谢宴川。
快走到陈节骁跟前,许士城慢下脚步,对陈节骁颔首:“陈副官,这么晚了,辛苦了。”
“应该的。”陈节骁说着,示意许士城跟他往外走。
许士城走在他身侧,又道:“谢上将有什么事着急见我吗?上将日理万机,有事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上将的休息时间,我真是罪该万死。”
“是啊,”陈节骁点头道,“所以麻烦您走快点。”
许士城不想睡觉,他可还困着呢。
许士城被他说得一噎,谢宴川这个副官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
在谢宴川面前伏小作低,许士城可以忍受,但在谢宴川的副官面前,自己都已经这么给面子,陈节骁还这么不懂礼数,就让许士城的面子挂不住。
他觉得陈节骁实在是看不起自己,于是一路上都没有再跟陈节骁说一句话。
陈节骁每天工作比驴都忙,大半夜被谢宴川从床上挖起来加班,本来就困得要死。许士城突然安静下来,虽然他没理解许士城敏感的小心思,但陈节骁巴不得他一句话不要再说,他正好补个觉。
上了星舰,许士城正打算不再搭理陈节骁,然而他一转头就看到对面的陈节骁把军帽扣在脸上,似乎睡着了。
许士城怒火更是一烧三丈高。
他大力敲了敲星舰的窗户:“麻烦打开窗!”
“抱歉,不能开窗。”坐在前排的一个陈节骁的下属道。
“为什么不能开窗?星舰装上窗就是为了让人透气用的!”许士城不悦地看着他。
那人仍旧只有一句不能开窗。
许士城已经被气得面色涨红,然而窗户的开关已经被锁住,只有驾驶员解锁才能打开。
他再生气也没有任何办法。
星舰停下时,陈节骁睁开眼,从脸上将军帽拿下扣在脑袋上:“到了,许先生请。”
走下星舰,一行人走到星舰场的电梯内,许士城一直往下的电梯,皱了皱眉:“我们这是去哪?”
“见上将。”陈节骁言简意赅道。
上一篇: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
下一篇:天纵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