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编号005 第76章

作者:Llosa 标签: HE 玄幻灵异

难道他就得一直为那群饕餮掣肘吗?难道政权就必须和财团挂钩吗?

他统一了议会,统一了最高法院,可是,他仍然不能随心所欲,夏厅的命脉,现在握在那群脑满肠肥的富商手中。

联首的目光从旗帜转向刀锋,语气沉了下来:“谁说议员就一定需要财团呢?”

伦道夫愣了愣,深吸一口气。

他当初的眼光没错,面前的人果然是疯子。

“你要改革政治献金制度。”

既然财团屹立不倒是因为制度,那就铲除这个制度。

“设定捐款上限,限制公司和团体在特定选举周期内可以捐赠的金额,要求所有涉及政治的捐款来源公开。同时,引入 ‘公共资助竞选’ ,由政府为候选人提供竞选经费,根据候选人从普通选民那里收到的小额捐款,按比例匹配资金,”联首说,“以后,选举资金不再依赖大财团,而是由政府专项拨款。”

竞选资金透明,资金来源单一,能减少“黑金”政治的风险。不过,政府能提供的资金,肯定远少于财团。

“如果政府拨款不够用呢?”伦道夫问。

“每次选举都要浪费很多资源,”联首说,“正好,别让竞选费用过度膨胀。”

伦道夫久久地沉默。实话说,这个制度在温别庄当政时,就在几个市试点过,最后因为阻力太大,失败了。

温别庄本人在任期结束后,更是不知所踪,传闻说她被几个财团追杀,早就身首异处了。

伦道夫抬起头,望着老友:“劳伯,你要复辟帝制吗?”

面前人望着他,一脸不可置信:“这是什么话?”

“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伦道夫说,“最后一个皇帝已经死去一百多年了。”

联首迎着老友忧心忡忡的目光,沉默有顷,露出了苦笑。“别人这么说就算了,现在连你也这样想。”

“这件事,你要是失败了,那就会死。你要是成功了,如果不当皇帝,如果有一天无法握住权力,你离开夏厅的那天,依旧会死。”

他不但要打击财团,还要切断他们影响政治的途径。这得罪的不止是财团,更是那些跟财团有利益纽带的官员,和政府高层公务员。他们在职时,依靠财团捐助,退休后,也会去财团挂职养老。

断人财路,如同取人性命。

这句话有些骇然,但联首只是平静地望着他,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乎呢?”

伦道夫心里一沉。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我一直留在夏厅,”联首说,“就算我做不到,在离开夏厅那天,被我曾经毁灭的制度杀死,这是对一个政客最好的礼赞。”

“劳伯……”

联首抬了抬手,表示这个问题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沉思有顷,转向幕僚长:“我个人的安危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担心的是你。”

伦道夫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家族不可能跟那些财团切割,”联首说,“你背叛它们,后果比我更严重。”

这不仅是身涉险境,直接断送离职后的生涯,也是对家族、对亲人的背叛。

“辞职吧,不要牵扯进来,”联首说,“正好,这个举动也是个信号,表示你并不赞同这件事,对你的家族也有交代。”

伦道夫久久地注视着他,像是在回忆过往几十年,他们一同走过的政坛之路。

“阁下,”他说,“我是你的幕僚长。”

联首叹了口气,刚要开口,伦道夫却打断了他。“如果真有人背着炸药包去冲锋,那也应该是我。我是你的幕僚长,我替你挡子弹,不是反过来。”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敢死队还轮不到你,”联首说,“如果你不愿意离职,我可以辞退你,但我需要你为我列一份候选人名单,夏厅的事务很多,需要立刻有人顶上。”

“没有候选人,”伦道夫紧盯着他,“过去有那么多烂账,你能找谁来接替我?你还能信任谁?”

联首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他也知道这是事实。

“我不能走,”伦道夫说,“换了人,未必有那个资源和能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丢了条命,还失败了。你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这才是最残忍的。我花了这么多年心血,让你走到今天,你觉得我会中途离开?难道我要让这么多年的努力,换来一场落空的改革?无论如何,我要保证你成功,你得让我保证你成功。”

联首望着他,那目光居然是悲哀的。

良久,联首叹了口气:“我时常不明白,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幕僚长。”

伦道夫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另一件事,”他说,“伊文。”

副联首与这场战役利益攸关,而她的盟友站在战壕另一边。

“她知道我们太多事了,”伦道夫说,“如果她调转枪口,我们会很被动。”

联首沉吟半晌,站起身:“我去找她谈谈。”

管家通报联首到来时,伊文正在花园中剪枝。战火纷飞,却没有影响到玫瑰的芬芳。

联首从未亲自上门拜访,伊文向管家点点头,而后弯下腰,端详这些鲜艳的花朵。

开战前,植物园一度人满为患,蔷薇架前聚集着游客,神色如同她此刻一般庄重,好像在确认一个事实:“这就是鲜花,这就是美丽的自然,在进入黑暗前,我们要将它铭记。”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直起身,面向来客,露出微笑。

联首并未费心寒暄,开门见山,道明了计划和来意。他预计伊文会强烈反对——人总不能背叛自己的阶级。

但对方只是低头沉思,随即感叹:“真是疯子。”她望着这个国家唯一地位高于自己的人,“既然决定了,那就做吧。”

难得有人能让他震惊,可这人若是副联首,惊讶之余却不意外。“你不反对?”

“形势如此,”伊文说,“要重建,必须有钱,现在百姓没有,政府也没有,只能找他们要。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再说,他们也捞的太过分了,战时敛财,战后不出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政客最爱把国家民族挂在嘴边,可真要他们做出牺牲了,却人人退避三舍。她竟能如此深明大义?

“你既然过来,说明伦道夫已经同意了,”伊文说,“他能理解你,为什么我不行?”

“他是我的左右手,你有自己的班底,你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伊文笑了笑:“就算他是你的幕僚长,陪你疯到这个程度,我是没想到的。”

虽说财团不可能没有违法行为,可真要起诉,还是困难重重。首先,负责起诉的检察官就难找,站上原告席,基本也是把脑袋放在裤腰带上;其次是证人,既然知道内情,必定是相关利益者,怎么会随便背叛?

伦道夫说同意,不仅是表示赞同那么简单,他要耗尽自己毕生的资源,去寻找这些愿意站上法庭的人。欠过他滔天人情的,与他是生死之交的,此前积攒的人脉、施与的人情,全收回来也未必足够。

“不过,”伊文问,“政党能允许你这么做吗?那些巨额捐款……”

一年前,就在这片玫瑰园旁边,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夏厅可能会起诉那些巨头。当时,她付诸一笑,因为政商唇齿相依。

现在,这个疯子居然真站在他面前,说要和财团开战。

联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望着她,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伊文低头拨弄着初绽的花苞,沉吟片刻,说:“改革政治献金制度。”

联首淡淡地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伊文不同于伦道夫,她不将那些致命的秘密曝光,或者送给财团当武器,就是莫大的支持。她不可能公开站在联首这边,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联首也从不指望她会。

只要她对夏厅的秘密守口如瓶,他愿意答应任何条件。

“我的家族,”伊文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联首端详着她,斟酌道:“你想让我放过你叔叔的企业?”

“不,”伊文说,“照常起诉。”

这倒出乎意料,联首便不再提议,静静地等她提出价码。

“政府起诉,奥尔斯破产后,会进行债务重组,涉及重大公共利益和市场竞争的情况下,政府会介入清算程序吧,”伊文望着他,“到时候,我希望低价获取我叔叔的所有股份。”

联首盯着她,目光中不知是犹疑还是感叹。半晌,他笑了笑:“好。”

伊文点了点头,重新望向玫瑰丛,似乎是想回到先前的园艺任务中去。

对谈就这样告一段落,联首转身离去。在军靴踏出花园的前一秒,伊文忽然说:“配给制度,还是终止比较好。”

联首停住了脚步。

“战时需要集中物资,保守的经济政策无可厚非,”伊文说,“但现在是重建时期了,我们需要全新的经济计划。”

脚步停驻了一瞬,随即便继续向前。

伊文望着老友的背影,怅惘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联首从庄园中走出,坐进了专车。卡明斯将他的终端递过来:“阁下,特勤组的通讯。”

联首皱了皱眉:“爆炸的案子有进展了?”

“抓了几个克尼亚反动组织的内部成员,”卡明斯说,“得到了有趣的消息。”

“他们查出钟长诀和爆炸的关系了?”

“这倒没有。”

联首冷笑了一下:“也是,区区一个逃犯,这群人花了大半年都没抓住,怎么可能有进步。”

“巧了,阁下,”卡明斯说,“这消息就和那个逃犯有关。”

“好,”联首望向窗外,夜色正逐渐降临,“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留下这个把柄,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到他。”

第83章 逮捕

看到最新的国情咨文时,祁染正靠在病床边,手里拿着水果刀,一下一下敲着果盘边缘。

“联邦名义上是全民选举,可政治命脉却始终握在那些财团、巨头手里。他们用政治献金,和官员结成死亡同盟,他们并非政客,却拥有动摇制度的权利。国家的存在仿佛是为他们攫取利益,这种情况已经太久了,早该结束了,”祁染喃喃复述着国情咨文的结尾,沉吟半晌,露出了微笑,“联首跟我想的一样激进。”

病床上,钟长诀从军务文件中抬起头,望了眼屏幕:“你觉得改革政治献金制度不对?”

“当然不是,”祁染关掉了终端,认真地望着爱人,“但如果是我,我会花上两个任期逐步推进,而不是上来就扔炸弹。”

听到前半句话,钟长诀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即说:“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他是被你逼得没法选了。”

“那怪得了谁,《战时紧急法案》是他自己要通过的,财团垄断也是他默许的,”祁染说,“一旦想收拢权力,就没有尽头。但是收拢权力,就意味着要从一部分人那里夺取权力,越是集权,得罪的人就越多,根本是死局。”

“除了封建社会。”

祁染笑了两声:“是啊,在封建社会,君王收拢权力,竟然是有魄力、有作为的象征,明明是为了一己私欲,还宣扬是为了百姓,为了民生,为了做一代明君。不过,到现在这个时候,总没人是这么想的了吧。”

钟长诀望了他一眼,把文件放到一旁,从他手中接过果盘。水果刀光用来打节拍了,里面的水果还纹丝未动。钟长诀拿出一个苹果,慢慢地削起来。“你想从政吗?”

祁染挑起眉,似乎是对话题的转变感到讶异。“副联首女士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所以?”

“当时我说,做棋手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