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右
历届的恋人都有配有专门的保镖，只要离开虹桥，保镖就会一直跟随，直到恋人们再次进入工作区域。之所以有这一条规定，是因为恋人对于亚当的粉丝来说是个随时想要替代的存在。
木歌的保镖已经跟在他身后十米。
说保护他，木歌却觉得在监视他。但他也只能让他们跟得远一点，并不能让他们离开。
木歌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像木凌一样的生活，整个人都好像是为了那个非人生物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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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歌回家把木凌的笔记本都装进了背包，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带。带得越多，检查的时间就会越多。返回天空馆的途中，木歌已经刷到了新闻头条：亚当的新恋人确定。附在新闻下的首图是一个小时前亚当的手指点着他全息影像的照片。
再往下翻是把他从大学到工作的履历都扒了出来。
木歌倒在车椅里，忽然觉得有些眩晕。……他的妹妹木凌，是怎么承受这种生活的？
第4章 夜之馆
这条新闻的下方，有着他的高清照片，还有木凌的。兄妹俩同时成为亚当的恋人是从未有过的事，也引发了全网的热烈讨论。
绝大多数的粉丝语带羡慕地祝福木歌，也有不少质疑他是有裙带关系才当上了这一任的恋人。不过这种质疑声很快被其他粉丝抨击：每一任的恋人都是亚当自己选出的，根本无法人为干涉。
于是网上对木歌的好奇羡慕没多久就转换成了嘱咐：希望他能照顾好亚当，不要出现前几任恋人的悲剧。
木歌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往下翻了一页。
一个新的留言跳入眼底：亚当这是换口味了吗，如果是男性恋人，那“亚当计划”是不是会失败？
“亚当”计划是财阀为了寻找亚当的同类拟定的计划。亚当是人类赋予他的名字，在亚当被捉住的这几年里，人类科学家并没有将他归类到现存的生物谱系里。——他太特殊了。亚当不光拥有鸟类的翅膀，还有哺乳动物的身体。如果按照人类的标准看来，亚当应该是一名“男性”，所以他选择女性恋人，大家并没有觉得惊讶。
与亚当建立情感纽带，试图捕捉更多的“天使”是恋人们的职责，也是帝国的统治者们想要的。
亚当计划的细节并没有公布让公众知晓，木歌知道的也仅仅是媒体粗略报道的部分。
至于亚当会不会跟他谈恋爱，木歌觉得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跟五任饲养员都无法恋爱的亚当，会找个同类生物谈什么恋爱？——他甚至话都不会说。
而他只想从这个巨大的“鸟笼”中查找出让木凌发疯的真相，弄清亚当扔下她的理由。
木歌关了手机屏幕，注视着眼前的“虹桥”别馆。
在任何时候看“虹桥”都是壮观的，这座耗资千亿的别馆由两个财团共同出资修建，离木歌居住的城市有五十公里的距离。整个场馆依山而建，一共有五个出入口。
保镖云生把车停在了虹桥的入口C处，另一名保镖闵理替木歌开了车门。
“木先生请下车。”
云生有一副好嗓子，身高跟木歌接近，闵理要矮上四五公分，长相都很出众。木歌忽然好奇起来：“你们有去参加过恋人选拔吗？”
云生眉间动了动，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想安分工作，不去奢望那个，闵理应该去过？”
木歌想起Alan说的，对闵理多看了两眼。
闵理接过话头：“除了木先生，亚当好像没有正眼看过男性。所以，我没机会去见识了。”
木歌觉得他的表情相当自然，并没有Alan的痴迷和遗憾，大概没有Alan所说的特殊爱好。
闵理看了会儿木歌，由衷道：“不过亚当选人真是没的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的相貌，比起某个‘审美缺陷’的人来说好多了呢。”
“说谁呢。”云生抬起下巴，接了闵理的调侃。
木歌淡淡地笑了起来：“最近要麻烦你们了。我不常出门，应该不会有太多工作的。”
闵理道：“我这人就喜欢到处走，木先生随时出门都行的。不过您新入职，应该也没有很多时间会出去就是了。”
他这句话说到一半似乎有所保留，木歌只当他说虹桥的事务比较复杂。
三人从C口验证身份进入虹桥别馆。虹桥一共有五道入口验证手续，除了木歌能进入第五层门直接接触亚当，工作人员平时都只过三道门。木歌诧异着虹桥安保的严密程度，在第三道门同云生和闵理道别。
鉴于恋人的考试内容十分复杂和困难，通过考试的候选人都是对恋人的工作有过深入学习，不用再培训。木歌按花姐的指示进入第五道门，拿出了地图寻找亚当的房间。
虹桥里真正的主人只有亚当，恋人不过是照顾亚当的日常饮食起居，住处是统一建在离亚当的卧室百米开外的。因为亚当有翅膀的关系，住处也修建得十分的高，木歌目测离地大概有百米左右。这是一座华丽的空中监狱，连承重的石柱上都雕刻满了蔷薇花朵。木歌顺着扶梯蜿蜒向上，总算在上了六百级阶梯之后到达了一个大平台。
这是亚当的观景平台，约有百平左右，四周没有栏杆，可以直接俯瞰到楼底的绿植。木歌累得坐在了地上，看着悬空的脚下，不由得有几分眩晕。
他今天的任务，是要认识并熟悉亚当的空中“别墅”。在虹桥里一共修有三处供亚当休息的地方，位于百米高位的宏大建筑“夜之馆”，巨树和天然木搭建的树屋“星之馆”，和在地面的“月之馆”。资料中显示亚当几乎都在前面两幢建筑里，而他似乎讨厌月馆，去的次数相当少。
木歌休息够了，望了望身后的夜馆。
他恐高的毛病自小就有，暗暗希望着亚当此时不要在里面。虽然做够了功课，木歌现在身处虹桥之中依旧有些不可查觉地慌张。不同于木凌，他对亚当这个生物的警惕性相当的高，更怀疑他将前几任饲养员从高空扔下是蓄意的谋杀。
亚当没有自由。对一个没有自由的智慧生物来说，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但这并不表示他会原谅亚当对木凌所做的事。
木歌休息得差不多，正准备撑起身站起来，忽然听见背后一声轻响。他迅速地转过头，发现亚当正蹲在他身后，一张纯净无暇堪称绝美的脸离他不过一尺。
他身上依旧穿着先前“见面”时的袍子，只是衣料上有些灰，仿佛在哪里蹭过。
木歌一时忘了怎么说话。要是换做是别的男人离他这么近，很可能在他的高度警惕下，一拳就那么挥出去了。可他不能伸手打亚当，身体的感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轻易动手。
木歌注视着亚当的淡金色眸子。这双眼比他在转播里看到的还要透彻，跟纯净的琉璃似的，折光度极强。亚当的眉眼仿佛希腊的雕塑，又比雕塑显得更美，一双大眼嵌在小脸上，细看之下和正常人的比例稍有不同。如果要说，那更像是相机开美颜之后的模样。
木歌一瞬间把他当成了人，回过神来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这一退没有注意到位置，手掌撑到了平台的边缘。木歌上半身立刻失去了平衡，心里道了一声糟。从这里摔下去他会粉身碎骨，成为首个死在第一天上班的恋人。
木歌的手和肩都落出平台，慌得在空气中挥舞。原本微弱的平衡因他的挣扎变得朝更奇怪的方向发展，他似乎在向地面坠落。木歌望着亚当，忽然小声地喊了一句：“完了。”
这一声让亚当往前跨了一步，木歌甚至没看清他来的速度。
亚当的手攥着木歌胸口的衣服，把他“拎”在了空中，慢镜头似的固定住了。
木歌觉得现在的姿势比死还恐怖，他的命正被亚当握在手里，一松手他势必会掉下去。
【作者有话说】
大家出来唠嗑唠嗑啊
第5章 不懂欣赏的猴子
近距离接触死亡的木歌可没有什么好心情，反射性地抓住了亚当的手腕。亚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色的眼瞳里冷冰冰地没有温度。
木歌原本以为他很强壮，可他抓住的手腕比自己还要纤细一些，不由大为困惑：亚当抓他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显得相当地轻松。亚当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那只手向后一拽，木歌跌跌撞撞地往平台里边跌去，竟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步伐，狼狈跌倒在平台上，手掌根部火辣辣地疼。
木歌抬起手，发现疼痛的来源：他的手上一层皮在支撑自己体重的瞬间已经蹭掉了，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亚当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站在原地看着木歌。
木歌急速地大口呼吸几次，渐渐平复了心跳，庆幸着自己的小命捡了回来。他再抬起脸去观察亚当时，发现亚当正在看他。这种看绝对是物种之间的好奇打量，因为亚当的表情里根本读不出别的东西。
“谢谢。”木歌看了看手掌，从地上站了起来。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狼狈，让他忘了亚当根本不会说话。
亚当理所当然地给了他一个沉默，忽然转身走了。
木歌尴尬愣住：这家伙太不懂礼貌了吧。
尽管如此，和亚当相处融洽依旧是他最主要的目的。木歌跟在亚当后面，发现他进的是一间浴室。和动物园的饲养员不同，亚当的恋人早就经过了培训，熟知虹桥里的各种建筑陈设，甚至连亚当的一些生活习惯都得记清楚，这样才不至于担任恋人的时候手忙脚乱。这也成了一个最没有投资回报的职位：如果不能当选恋人，花时间记忆的这些东西将毫无用处。
木歌将记忆里的东西抽离出来：亚当每天9点的时候会沐浴。可现在的时间是八点半，他提前了。
英俊的恋人此时站在浴室门口，一脸无奈和茫然。
亚当的浴室相当壮观，说是浴室却有一个小水池建在里边，豪横得不像话。这个“浴缸”的建造接近天然的温泉形态，石头是溶洞里运来的钟乳石，造型独特；水是活水，由室外的一个水泵将温水抽送上来，再经过浴池另一边的溢流水管流到别处。
听说只是这个小池子的重量，就让当初的建筑设计师心力憔悴，老了五岁。为了美观，夜之馆并没有太多的大石柱，只有孤零零的几条钢架托着旋转楼梯供人上下；钢索从天穹顶坠下，竖琴一般的托着夜之馆。
亚当没有进水池，只是坐在了水池一边的石凳上。木歌困惑地看着他，终于想起来恋人的职责第三百六十七条：亚当沐浴的时候需要替他脱衣服。
……他一个大男人何德何能要替另一个男人脱衣服？木歌神游天外，在心里吐槽一句。这待遇堪比紫禁城里的老佛爷，可在财阀强大的金钱诱惑面前，别说给他脱衣服，舔脚趾恐怕都有不少人排队的。
亚当歪过头，一副“你傻站着做什么”的表情。
木歌眉间不易察觉地一皱，恢复了一贯的木然脸，让他对着亚当流口水那是不可能的。
纠结着自己如何伺候亚当的木歌，头一回发现驱动自己的身体如此艰难。尽管他的理论考试成绩拿到了第一，可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亚当抬起手腕，细长的手指露出衣袖，指向木歌的方向，仿佛是在催他。木歌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恨他了：他差点让木凌死掉，是让她发疯的罪人，还有脸要他伺候。
亚当的手悬在空气里，指甲已经有一寸长，看着很有点骇人。木歌忽然想起了手册里关于亚当的生体描述：指甲长得过快，需要定期修剪，否则容易伤人。这个被伤害的人只有恋人，因为别的人根本接触不到他。
亚当刚刚抓他衣服的那一下似乎并没有伤到他，木歌想。这个短暂的想法一闪而逝，木歌心中叨念着，抱着给他剪了对自己更安全的想法，向前走了几步，开始寻找浴室里能用的工具。
木歌在一具天然楠木挖出的梳妆台抽屉里找到了指甲剪和锉刀，指甲剪比正常人用的长许多，锉刀也有七八公分那么长。木歌虽然在书上见过工具形状，拿到手里依旧觉得有些荒唐：亚当的指甲是有多硬，用得着金刚砂锉？
木歌拿好工具，又望向了亚当。亚当的手依旧没有落下，只是眉目间看他的眼神似乎变得不耐烦了。木歌心里没由来地有点慌，低声道：“你是要我替你剪指甲吧？”
亚当虽然不会说话，可木歌将他当做智慧生物，被人类囚禁了五年，怎么也能听懂恋人的话吧？
——熊猫都能听懂饲养员的话了，他怎么能不懂？
亚当没有开口，依旧清风明月地与木歌对视。
木歌平日里素来风度翩翩，在公司上下过度迷人，这时候却只想骂一句国粹。这个长翅膀的生物到底懂不懂？
木歌看着亚当，好像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径自走了过去。亚当如果这么一直不说话，那其实也挺容易管理，等他摸清楚了他的习惯，说不定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找到真相。
木歌壮着胆对亚当伸出了手，亚当在触到木歌的手指的瞬间，忽然缩了回去。木歌看着两人之间的空气，开口道：“剪指甲了。”
这一声是觉得十分困扰。
或许是表情太过招摇，亚当重新对他伸出了“爪子”。木歌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抓住了。
亚当的手明显地颤了一下，随即把头转了个方向。
自己被讨厌了？木歌惊讶地发现亚当的视线不再停留在他身上，而是望着不远处的水池子。
“过来坐下。”木歌带着亚当回到他先前坐的石凳上，又找了一旁的小木凳坐着。
亚当全程没有一点反抗，乖乖按他的指示坐着一动不动。
木歌将亚当的手打开，才发现他的手掌正中有几个明显的血印。长得过快的指甲不光伤害别人，连带着自己一起伤害。木歌忽然笑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有点傻啊，连自己都抓。”
亚当的手骤然抽离，木歌还未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发现他再一次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这动作同刚才木歌在平台边上的动作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亚当抓得比刚才轻，也没有像刚刚一样把他扔到地上。
木歌还在纳闷，亚当松开了手，再次把右手递给了他。
修长莹白的手掌中赫然多出了几道深深的指甲印，不过这回没有扎进肉里，应该是亚当用力比较小的缘故。木歌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他手上的这几道血印是刚刚抓他的时候太用力留下的？
“…………”
木歌一瞬间觉得臊得慌，亚当在跟他说原来不是傻，是救了他？
嘴硬的木歌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决定不再说话，敬业地开始用指甲剪替亚当修指甲。然而还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又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是什么指甲，怎么比马蹄还硬啊？”
亚当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神色，随机又厌烦地盯着木歌，仿佛在看一只不懂欣赏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