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瓷
杳杳如年
作者:游瓷
文案
年上怼天怼地疯批攻×痴情忠犬黏人受
晏伽生平狼藉,从死后正邪两道对他异口同声的评价便可见一斑——
“有病。”
他的确有病,时常发疯,偶尔正经,黑白两道都被他祸害得不轻。所以晏伽从阴沟里爬出来之后,痛定思痛决心不搞事业了。
他转头搞起了当年跟在他屁股后头巴结讨好、落井下石也最狠的魔族……家里的少主。
晏伽:“永远别对我撒谎,我看得穿你在想什么。”
顾年遐若有所思,忽然开始对着他脱裤子解衣服。
自以为脸皮已经很厚的晏伽:“??”
晏伽jiā(攻)X顾年遐(受)||有病的攻和喜欢被摸尾巴的受||年上HE||一点群像
猫攻狗受,带小孩文学,依旧是双向奔赴。受很强,是小魔狼,有尾巴耳朵那种,而且很敏感。
标签:猫攻狗受年上甜宠强强HE仙侠
卷一·千山横过伴迢烟
第1章 红白撞煞
自古以来,名门正派,尤其是声名显赫宗门中的正派子弟,大多应该是谦逊有礼、或循规蹈矩的,再不济,即便恃才傲物一些,也狂妄不到哪去。
所以江湖中人对名门正派的理解,就是印在各大学宫训帖中的那种,就算死了五十年,也会被拉出来教导门派后辈的楷模人物。
而晏伽是个例外,他是从名门正派里破土而出的一朵奇葩,千年难遇,以至于那些正派楷模一谈到他,第一反应不是赞不绝口,而是恨不得从他往上一直骂遍十八辈祖宗。
是个人提起他,第一句话绝对是“有病”。
曾经还勉强算是少年英雄的时候,干仗斗殴、拍桌撸袖和人吵架、带同窗师兄妹砸人山门、不带脏字儿将对方骂到急头白脸半晌对不出话来,晏伽全都干过,可谓要多抽风有多抽风,要多没教养有多没教养。
而鲜有人知,晏伽的坟,和他这个人一样讨厌。直到晏伽“死”后第三年,他坟头上的草倒没有老高,唾沫却都已经风干了好几轮——这处坟头不知为何修在了大道的中间,车马每每路过,都要特意从边上绕行,很是费劲。
此时天边沉云霭霭,谷风裹挟着水汽从狭小的崖壁间扑面而来,显然不久就要有一场大雨。晏伽站在自己的坟边,无语地看着坟包正中乱七八糟的脚印,额角青筋跳了跳,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我说你们怎么给人看坟的?”他瞥一眼周围大气不敢出的鬼火们,那些小鬼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半天没人敢往外吐字儿,“不是自己的坟不心疼是吗?”
“大人,我们没看见……”一丛小鬼火胆战心惊道,“真的没人看见,您别杀我们。”
晏伽眯了眯眼,将小鬼的话听了进去。这些修为极低的鬼魂不敢对他撒谎,说没看见,八成是真的没看见——虽然他也觉得匪夷所思,这附近的鬼火比他坟头的草还多,如果有人在他坟前乱来,没道理几百双鬼眼谁都没看到。
“这几日,往青崖口去的方向可有大事发生?”晏伽问道,“无论生人、死者,但凡蹊跷诡谲之事,速速报来,快。”
“没有了,大人。”那小鬼哭丧着脸,“要不您还是把我杀了吧。”
“杀你干什么,费劲儿还造孽。”晏伽手一挥,直接将那团鬼火捏了起来,下一秒,那团绿油油的焰火就在他手底下化成了人形,怯生生的一副可怜样,脚尖试探了半天,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落了地。
晏伽瞅了瞅那小鬼,只见周围的鬼火都投来亮荧荧羡慕的目光,它们很久没体会过当人的滋味儿,早就忘了双脚踩在地面上是什么感觉。
而这又偏偏是晏伽的法力加持,曾经名极一时的天下第一,哪怕沾上他半点儿仙气,也可抵这些孤魂野鬼的百年修为。
只是,可惜了……
“跟我走一趟青崖口,回来之后让你多当几天人。”晏伽对那小鬼说道,“剩下的,盯好这里,我留了传音的法阵,一旦有变,立刻来报我。”
他拎着小鬼连夜赶了几里路,傍晚的时候刚好到了青崖口南边的一处林子。这边比千里乱坟岗还要阴森上不少,晏伽刚踏进林子边缘就敏锐地感知到了一股阴冷,直入骨髓。
“大人,这儿太可怕了,您能保护我吗。”小鬼躲在他身后,探头探脑道,“我能感受到很多大鬼的气息,他们最喜欢吃我这种小鬼了。”
“你被这边的大鬼欺负过?”晏伽斜睨它一眼,问道。
小鬼点点头:“我就是从这儿逃到您坟头的,在这边混得太差了,差点被生吞活剥了。还好您坟头不打架,反正谁也打不过您。”
“你有没有发现,从我们刚才进来,这里其他鬼的气息就弱了很多?”晏伽问,“不太对劲。”
小鬼挠了挠头,说:“好像是的,大概是被大人您吓退了,这些大鬼也欺软怕硬的。”
晏伽想了想,摇头:“不会,我从未来过这里,这些鬼不熟悉我的气息,第一反应怎么也该是过来试探、怕我抢他们的地盘。没道理我刚一进来,他们就吓得不敢露头了。”
一阵极其不正常的阴风猛然吹起,小鬼话没说完,已经吓得尖叫着往晏伽身后钻:“大人救命,有大鬼朝这边来了!”
晏伽目光发冷,衣袂也随风而动。他站起身,将小鬼揪在手里往前走去,竟是打算直接过去看看那异状的源头。
小鬼十分抗拒,几乎是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窜,看来是被这所谓的大鬼吓得不轻。晏伽恨铁不成钢地把它拎着抖了抖,说:“怕个屁,我待会儿给你抓两只当压寨夫人。”
“嗯?”小鬼一听这话,呆呆地抬起头,“真的吗,大人?”
晏伽:“……你上辈子是不是没娶成媳妇儿,一口气没上来噎死的?”
“我忘了。”小鬼说道。
晏伽不再跟它废话,快步穿进了林子里,这时那股阴风越来越强烈,他见一处十字路口的阴邪之气十分浓烈,几乎是黑墨似的化不开,便径直走到路口中央,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小鬼怕得牙齿战战发抖,死死抱着晏伽大腿,眼都不敢睁。
这时,东边一阵凄凉诡异的锣鼓声由远及近,西边则霎然飘来许多纸钱。晏伽眯了眯眼,身形微丝未动,似乎准备正面接下两边异状。
“大人,快逃吧。”小鬼那点脆弱的灵力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这,这是……”
“红白撞煞。”晏伽轻飘飘替它说了出来,“阵仗不小,待我看看。”
一顶鲜红的花轿自东边摇摇晃晃而来,送葬的队伍也打西边吹锣打鼓地靠近,眼看着就要走上同一条路,两边却都没有停下来让另一方先行的意思。而中间还有个没眼力见的晏伽拦着,这一番修罗场般的光景,无论是人是鬼,活上几百年也难见。
红煞者,乃新婚夜身着红衣含恨而死的新娘,而白煞,则是道行高达千年的水鬼邪祟,这是世上最邪门凶险的两类厉鬼之二,今日冤家路窄,撞上了总是要闹一场的。
红绸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另一边纸钱漫天,一口漆黑的棺材被行路鬼抬着逼近送亲的队伍。那红色喜轿里不知道坐的什么鬼,但晏伽一眼看去,只觉沉甸甸的,阴气压轿,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躲在晏伽身后的小鬼,死了还没活着的时间长,哪里见过这阵仗。它还没来得及借着晏伽的气势给自己壮胆,就又感受到一股几乎是从天而降的恐怖压迫感,不由分说地就唤醒了鬼族骨子里最深的那一层恐惧。
难怪之前那些鬼火硬是说什么都没看见,原来就是这两路东西路过,而最低阶的鬼火被这种大鬼的威压震得不敢抬头,自然也就不记得有什么路过他的坟。
“大人,我们真的快跑吧!”小鬼不管不顾地惨叫出声,“是魔族,魔族也来了!”
晏伽却岿然不动,眼睁睁看着一红一白两条队伍离他越来越近,右手默默地掐了道符咒,像是打算找准时机破了这凶煞。
什么魔族不魔族的,那群魔族遗民被他追着打也不过三五年前的事,只要别来碍他的事,怎么都——
晏伽手里的符还没放出去,林子里就又冲出一道身影,径直落在了红白队伍之间,不由分说拔剑便刺。晏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半路杀出的哪尊大佛,刚要看清一点,就听边上的小鬼嚷嚷:“米醋,是米醋的人!”
“什么米醋?”
晏伽听了半天才听出对方喊的是“魔族”,同时也定睛看清了刚才那人的脸,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神色骤然一变,扯着小鬼就跑。
小鬼只觉得七荤八素,第一次体会到马上就魂飞魄散的滋味儿。
“他要破这红白撞煞,老子让给他了。”晏伽溜得飞快,在那少年转过身看向两人之前,瞬间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小鬼不明所以,在风里甩来甩去,总算停下来的时候,它几乎要趴在晏伽身上吐了。
“大人,刚才那是什么人啊?”小鬼晕晕乎乎坐下来,晃了晃空空如也的脑袋,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比红白煞还凶吗?”
晏伽坐在石头上,已经记不清刚才那个少年的脸了,摇头:“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没什么威胁,只是万一被他看到我的脸,会很麻烦。”
“为什么啊?”小鬼呆头呆脑地问,“按大人您的习惯,怕被人看到,灭口不就好了?”
晏伽反问:“我看起来是那种特别残暴的狗东西吗?”
小鬼瑟缩了一下,实在是没想明白晏伽为什么要给自己加这种后缀。
但是晏伽的确从没滥杀过鬼,它想,大概也不会乱杀人吧。
“不是那种麻烦。”晏伽比划了两下,“是这种。”
小鬼没看懂他比划的两次都有什么区别,却也没敢问。
“等下我们再回去看看,那边的事应该有个结果了。”晏伽说,“刚刚那个冲进来的小魔族,不知道打不打得过那两方凶祟,要是死在那儿了,咱们就过去给他收尸。”
他静下来,才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可笑,但也是眼下他切切实实所处的境况。曾经的天下第一落到这种境地,头几年风光恣意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越陵山首席大弟子、众望所归的掌门人,绝对没想到自己也有无家可归的这天。
一身荣耀成过眼云烟,天地间轮回本该如此,但他品尝得太快,脊骨的锐气早不如当年。
晏伽揉了揉脸,正想着接下来该作何打算,余光却忽然瞥见身侧的林间站着一个黑影,面容极度惨白,口如血盆,似笑非笑,一脸死气。
那颗头正诡异地扭曲着,双瞳漆黑地死盯着他。
【作者有话说】
晏伽是奶牛猫攻(他是人),年年是小白狼受(是真的小狼)。
这本还是剧情向+感情线并行,感情线甜宠,剧情线有虐,坚定不移1V1/HE。主CP晏年,双方不会和其他任何人有任何亲情、友情以外的感情纠葛,请不要发表任何拆逆主CP的言论除了官配之外的亲情、友情、爱情或者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情大家尽管自便,欢迎讨论。
*主体背景借鉴道教文化,低魔修仙,各种私设如喜马拉雅山和雅鲁藏布江;设定大量借鉴及化用《西游记》及各类道教杂籍。
*红白撞煞灵感来源于林正英作品。
*文名化用自唐代湘驿女诗人《题玉泉溪》:“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第2章 “我惹他了?”
在和那双漆黑瞳孔对视上的瞬间,晏伽感到了某种莫名的寒凉,就好像那边的东西并不属于这世间,被抽走了脊骨般软塌塌的身体就这样立在树后,一动不动。
晏伽忽然觉得额头发痛,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眉心,再定睛去看时,那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今天这些遭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三年间他灵识沉睡,醒过来之后脑袋里乱得很。半月前从坟里爬出来,还不慎吓到了一个过路人,对方晕死过去之后,他在旁边等了许久,那人总算转醒,睁眼第一句就是“有鬼”。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这一睡就过了三年,但浑身灵脉运转却比三年前舒畅了许多,看来当年的伤已经彻底养好,受损的根骨也修复如初了,总算天无绝人之路。
毕竟他三年前还以为自己即便保住这条命,最后也得沦为一个经脉尽断、法力全无的废人。
如今他如丧家犬般无处可去,晚上还得回自家坟头过夜,于是随手折了一截树枝,以法力点化,凭空御物向着来时路飞回去。
晏伽悠哉悠哉地在树枝上晃荡,白日里没仔细看过的景物,此刻尽数收入眼底。这里的山川草木倒还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远处城镇的灯火似乎比前些年亮了许多,如坠地的星芒连成一片。
他听着耳边风声,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唏嘘。
身旁小鬼忽然眼尖道:“大人,您带来的鬼火在闪呢,是不是您坟头看着的那些鬼有事找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