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如年 第21章

作者:游瓷 标签: 甜宠 强强 HE 玄幻灵异

两边的气氛瞬间便势同水火,看来是积怨已久,只要再来一个炮仗,就能把整座城炸得鸡飞狗跳。

晏伽叹了口气,从路边搬来张板凳,翘个二郎腿坐在那里看了半天,发现这群人只是互骂,逞尽口舌之快。两拨人彼此怒骂,却又一直在大打出手的边缘克制,坚决不越雷池一步。

这就没意思了,两边都不敢轻易动手,总不能真的吵一晚上。晏伽于是轻咳了一声,伸出手,声音底气十足地说道:“都别吵了,给我一个面子。”

两边的人同时转头看他,脸上还带着通红的怒意:“你谁啊?!再废话连你一块打!”

晏伽淡定道:“我乃天下第一剑修、名门首席、悯雷剑法传人,你们完全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事情好好解决了。”

他本是好心,可惜没人就坡下驴。

“去你大爷的,一个没听过!”一个执灯使粗鄙回道,“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晏伽:“……”

顾年遐听得直笑,站在一旁看戏。

晏伽挠了挠头,把二郎腿放下来,说:“那你们就打吧,谁打赢了我跟谁走。要不那个玉皇大帝先来?”

耳边猝不及防传来连片的铜钱声,伴随着阵阵铃响,晏伽后背猛地发凉,脑袋里就一个想法——完了。

徐晚丘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年年太聪明了,居然知道这些人是在诈骗,此时一个拱火的奶牛猫给他点了个赞。

小狼好,猫坏。

晏伽刷了多少年的面子黑卡被冻结了,凄惨。

第29章 和你的名字一样好听

晏伽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立马就想到自己必须离开这里,不能让徐晚丘看到自己的脸。

他想都没想,也不顾其他人是否会生疑了,直接将斗笠扣到头上,拢起了面纱。顾年遐也不动声色站到他前面,右手按上了佩剑。

“不要怕。”顾年遐低声说,“如果对面动手,有我挡着。”

晏伽有些怔愣,低头看了看顾年遐的后颈,那处浅淡疤痕落在他眼里,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明显。

一名女子踏着几枚交错的法宝铜钱从半空落下,穿一身玄色法袍,面如桃花、姿态优雅,黑发挽在脑后,像整片柔云飘落,但脸上却是一片冰霜凝结,半点表情也没有。

“在吵什么?”徐晚丘踏上地面,看也没看晏伽,“学宫的人到此何为?”

执灯使见到徐晚丘,也收敛了些,怨忿道:“徐宗主,我们原本在夜巡,抓到这两个与私贩混在一起的人,说是徐氏门卿,我们这才带人来辨认。”

徐晚丘闻言,瞟了晏伽和顾年遐一眼,神色还是没什么变化:“不错,是我这儿的门卿,我带走了,接下来的事不劳烦各位。”

晏伽也不知道对方认出自己没有,反正徐晚丘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脸上永远都那一副表情,这对经常以神态和动作来判断旁人意图的晏伽来说,很是不利。

“那就还请徐宗主管好自己的门卿!”执灯使带着气撂下一句,转身就领着其他人离开了。

徐晚丘看着那些执灯使离去,将身旁的铜钱用一条银线穿过,变回寻常的铜钱大小尽数收回腰间。她转头看了看晏伽和顾年遐,开口道:“进来吧。”

“多谢多谢,我们就不进去了。”晏伽站起来,板板正正地行了个礼,“告辞了徐宗主。”

他说着拉起顾年遐就走,徐晚丘不紧不慢地屏退左右,叫住即将溜进巷子的两人:“晏掌门,你并未身死,不必再装下去了。”

晏伽的背影顿住,尴尬地转回身:“你这都能看出来?”

“不然晏掌门以为我为何今晚刚好回来?”徐晚丘道,“不用紧张,我此次就是专程来找你的,具体事宜我们入内再谈吧。”

顾年遐不为所动,警觉地看着徐晚丘,眼底的敌意毫不掩饰。

徐晚丘平静道:“魔族最好不要在这里惹出麻烦,你也知道现今仙道对你们的看法。”

“你都说是仙道的看法了,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晏伽呛道,“他怎么了?他好得很!”

顾年遐眼睛亮了亮,昂起头瞅着徐晚丘,底气十足。

徐晚丘又说:“三七坊遭灭,你假死三年忽然现身,这个时候出现在城中,难道还会是为其他什么事而来?刚好,你要查的事情我能为你解惑一二,想来晏掌门也不会拒绝。”

晏伽只是想跟她拿乔,反正对方已经一眼戳破了自己的身份,再藏着掖着也毫无意义了。他按了按顾年遐的手,说道:“算了,今日就暂且讲和。我已经不是越陵山掌门了,不必再这么称呼我。”

徐氏的宅邸还是和从前一样安静,晏伽跟在徐晚丘后面,走过遥远记忆中曲折的回廊。三人的脚步很轻,甚至能听到回廊两侧草丛中蟋蟀的聒噪,以及院墙上挂着的更漏滴答声。

徐晚丘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一声不吭走在最前面。晏伽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上次是跟着自家师尊来的,那时他十二岁,一路都在后面问东问西,诸如徐家人怎么都裹得跟粽子似的、宅院为何要布置得如此阴森云云,徐晚丘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在上茶的时候,故意给他上了杯凉的。

所以晏伽就一直觉得这人小心眼儿。

事后他师尊听了原委,笑得不停,直说他活该,坐了一屁股凉板凳,还喝了满肚子凉茶。

徐晚丘将他们带入内院一处很隐秘的厢房,随手一挥点了灯,身上的铜钱串串叮当作响。顾年遐有些困了,坐在那里睁不开眼,打了个哈欠就变成小狼,跳到晏伽腿上盘起了身体。

晏伽很顺手地将他往上拽了拽,撸了两把毛:“徐宗主,直接说正事吧。”

徐晚丘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俩一眼,说:“你们来时也看到了,你销声匿迹的这三年里,各处学宫林立,许多仙道世家都将年轻一辈送入学宫中修行。不止我这里,就连睢明城、东湖城这些地方都挤满了大小学宫,甚至有许多百年世家的子弟都已经不修习本门术法,转而入了学宫。”

“我来的时候,见你门内中的弟子似乎对学宫很看不上眼。”晏伽说,“看来徐氏风头的确被杀得不轻。”

徐晚丘摇头:“我并不在意这个,徐氏秘法只仰赖血脉传承,且传女不传男,即便他们不入学宫,也不会来我这里。而且徐氏诸人严禁私自踏入学宫,否则除名宗牒、逐出家门。”

“这么凶。”晏伽感叹,“怪不得你家里没一个笑模样的。”

徐晚丘:“我府上门卿不多,尽是些江湖散修,男女皆有,只是入不了内门。我有一事与你们商量,事关学宫之中的蹊跷。”

晏伽不置可否:“你先说。”

徐晚丘道:“我可以给你徐氏的牙牌,方便你们以徐氏外姓门卿的身份拜入学宫。”

晏伽思索了一会儿,问:“你这是在帮我们,还是另有所图?据我所知,徐氏向来不参与任何世家纷争,也不与其他仙门交好。”

徐晚丘道:“我曾经听到过一二流言,据说这么多人对学宫趋之若鹜、甚至放弃家学也要想办法入内修行,是因为学宫中有助人飞升的秘法,比起修炼上百年也无法突破化境的修行之法,自然更加诱人。我确信这些学宫之后一定有操纵之人,至于那些祭酒,不过都是傀儡。”

“飞升?又是这套说辞。”晏伽嗤笑,“要说背后没人搞鬼,我名字倒过来念。”

“家宴。”顾年遐抬起头,嘿嘿笑了两声。

晏伽按了按他的脑袋,继续道:“不过我不太想管这些事情了,三七坊为何灭门、与这些忽然拔起的学宫有无关联,若是真的彻查起来,后果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徐晚丘沉默许久,说道:“人之常情,若说你现在还肯相信仙道众人,我也不信。”

“知道还叫我进来?”晏伽说,“三年前,在所有人都要我死的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从此以后他们所有人,爱死死、爱活活,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顾年遐抬头望着他,有些微愣,接着脑袋蹭了蹭晏伽的手心,说:“你别去了,我可以去学宫里看一看。”

晏伽摇头:“不行,我们还不知道其中凶险几何,最好不要贸然出手。”

顾年遐:“没关系,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要想办法知道嘛。你放心,我化形之后几乎没有出过蘅宫,他们都不认识我。”

“你要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管,就不会到这里来。”徐晚丘直戳了当地捅破晏伽的想法,“三七坊坊主常来往金陵,却并不做什么,然而门派遭灭以后,三七坊留在金陵的弟子也忽然不见了。我怀疑此次灭门惨案与学宫脱不了干系,但碍于徐氏的立场,我若让内门弟子进入学宫,便是背弃祖训、玷污徐氏血脉。”

徐氏那些门卿自然更不可信,谨慎如徐晚丘,肯定不会轻易冒这个险。他们此番来到金陵,可以说是及时雨般,正中对方的心思。

顾年遐坚持如此,晏伽却有些不情愿,最后顾年遐直接爬到他头上,两只爪子不停乱拍:“你答应她啊,快点,快点……”

徐晚丘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越陵山掌门被一个魔族骑在头上肆无忌惮地揉搓,眼底一丝疑惑稍纵即逝。

“小兔崽子你想造反?!”晏伽抓住顾年遐的爪子,一把将他扯下来,“下来!”

顾年遐被晏伽提溜着尾巴,倒悬在空中,表情灿烂地冲他笑起来:“那你答应让我去了?”

“我看你就是想去玩。”晏伽无奈道,“学宫不是什么让你进去打滚儿的地方,知道吗?”

徐晚丘道:“按学宫的规矩,只有每年开秋闱时才会允许新弟子拜入,现在还不到时候,但你们可以试着用牙牌与他们交涉,如果不成,再等秋闱也不晚。”

晏伽点点头,道:“可以试试。不过你这不是用自家的声名为我们作保么?万一我们日后拿着牙牌一走了之,或者在学宫中身份暴露,你难道不担心将徐家牵扯进来?”

徐晚丘摇头:“我从未担心徐家被卷入其中,三七坊之事诡异非常,背后之人显然是冲着仙门而来,我若隔岸观火,他日必然祸临己身。我只是想借此印证徐家先祖曾留下的一些秘辛,与我的猜想是否相同。”

晏伽觉得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彼此交易也算是达成。只不过要冒险的毕竟是顾年遐,他还得再跟徐晚丘争取些厚待,比如给他们找两间舒服点的厢房。

“不过我倒还想问一句,徐宗主好像对我没死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晏伽漫不经心地问道,“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

徐晚丘自然听得出这番话当中的试探之意,坦然道:“我的确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三年前众人都说你已经身殒高崖,却死不见尸,我觉得蹊跷,于是连夜卜算了几卦,发现你命星微弱、悬若游丝,却未见断绝。前几日又观西方有客星落雷,便猜测是否有人再度使出了悯雷剑法——世人只知前越陵山掌门剑术超群,却不晓得此法名唤‘悯雷’,除了你我,她应该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顾年遐动动耳朵琢磨了一会儿,凑到晏伽耳边:“这剑法的名字真好听,和你的名字一样好听。”

【作者有话说】

年年对阿晏的滤镜×10086层

第30章 要不然叫晏年吧

晏伽当晚思索了很久,关于忽然声名大噪的学宫、频繁拜访金陵的三七坊坊主,他脑海中总有些若有若无的猜测,但最终依旧毫无头绪,让他的烦躁无法落地。

徐晚丘本来安排了两间客房,但顾年遐非要过来和他挤着睡。变成小狼之后倒也不占多大地方,晏伽索性就随他去了。

不过徐晚丘临走前,特意嘱咐了顾年遐一件事,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试图召唤仙宠。

学宫中流行豢养仙宠,但那些东西并非普通的精怪,据说是金陵城六祭酒其中一人所创的召灵秘术,能凭空召来各式仙宠,风靡一时。并且那些仙宠很好伺候,只要饲主时常喂食一点法力,便能活蹦乱跳,甚至还能反过来滋养饲主、助其修行。

用徐晚丘的话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凭空召来的东西,也没有不需付出代价就能换来的好处。

晏伽回过神,看着灯下静静放着的那枚白色牙牌,心中有些沉闷。

他并不想让顾年遐去冒险,这只小狼什么都不懂,天真、懵懂、不计后果,一身横冲直撞的牛劲,跟他当年差不多。

这个年纪最是意气风发,却也最容易闯祸。

但是顾年遐跟他讲起的时候,眼睛是亮的,让他全然说不出斩钉截铁的话。

晏伽翻身看着顾年遐,胡乱揉了揉对方朝他露出的肚子,被顾年遐四爪并用地缠住了手,挣也挣不开。

第二天一早,顾年遐天刚亮就醒了,打着哈欠爬下床,迷迷糊糊也忘记自己还是小狼的样子,就要这般出门。晏伽一把将他薅回来,捏了捏后颈:“你就这么出去,顾年遐?衣服都不穿,真不害臊。”

“我穿了。”顾年遐辩解道。

从云学宫,是金陵城六学宫之一,只收仙道名门弟子与门卿,因此历年秋闱所招纳的学生都是最少的。徐晚丘之所以选定这座学宫,是因为那里曾经发生过怪事——曾经有一批学生,在入学宫不久后便莫名失踪了。

按理来说,弟子无故失踪,那些仙门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但此事怪就怪在,失踪的三十多名学生,无一例外全都是各家仙门的外姓门卿,也就是挂名罢了。后来实在找不到,仙门中也没人愿意费这个力气,此事便不了了之。

晏伽听完,更不乐意了,但架不住顾年遐打滚耍赖,只得同意。不过去之前他千叮万嘱顾年遐,绝对不能擅自行动,就算眼前的一扇门里就放着想查的东西,也得等自己来了再说。

学宫的大门很好进,只不过要见到祭酒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晏伽戴着斗笠,陪顾年遐站在校场上,看着周围来往的学生,心想该不会就把他们晾在这儿了吧,连杯茶都没有,真不像话。

不多时,一名青色道袍的老者稳步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两个年轻的随从,一见到站在那里的两人,便笑脸迎上去,开口道:“二位是徐氏前来求学的门卿?”

“是他。”晏伽指指顾年遐,“我弟弟,也不知天资如何,你们学宫收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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