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优优
但是,这是纪恂近半个多月来,第一次进入精神领域。
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
纪恂努力扒拉开镜子上的流水,想要看清楚一点。
那间卧室构建还原的很细节。
仔细看,遵循现实又有其他改动,比如桌上两人的合照相框,床也换成了双人大床,柜子上放着的傅书行小时候得奖的奖杯。
纪恂心拔凉,“……”
竟然真是傅书行。
纪恂心砰咚砰咚直跳,不行不行,这样不行,死路一条。
才这样想,原本凉风习习的舒适环境骤然一变!
变成了烈日当空,空气被炙烤的扭曲。
纪恂愣了愣,下意识又低头去看镜子那头的世界。
果然,也变了。
但变得不是别的,而是那个开门的哨兵。
不是傅书行,对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呃……”认出了镜子里的人是谁后,纪恂表情讷讷,“我竟然还想搞向向恋吗?因为柏唤辰也没精神体,就这么臆想,不太好吧?他还是个十岁大的小孩啊。”
话音才落下,镜面的内容开始被剧烈的阳光炙烤的融化,越来越模糊。
画面里,成年纪恂正对人笑,而来人也伸手搂过成年纪恂。
融化的画面,让纪恂看得也有点头晕。
他本能的做了些什么,好像是试图抵抗这种不正常的融化。
但僵持了不到两秒,他就失败了。
像是蜡像,画面全部消失。
纪恂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还没站稳,整个空间开始地动山摇,镜子那头的世界也轰然碎裂破碎成一片一片的。
人不见了,卧室不见了,水不见了,镜子不见了,整个空间都不见了。
又变成了漆黑。
纪恂像是失重浮在这样的漆黑中央,然后,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说——“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小恂,但也不能编出这样荒唐的说法。没有人可以通过梦境……”
好熟悉。
纪恂想:这好像是高叔叔的声音……
他看不见,想顺着声音找过去,但才动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半梦半醒间,纪恂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到两个人影。
纪母着着急急跑近:“哎哟恂恂,你怎么就坐在这!打你通讯也不接!”
“妈妈。”纪恂摸了下额头,还有那种天旋地转,天崩地裂的错觉。
“纪母担心:没事吧?”
“困。”纪恂含糊的说。
纪父:“赶紧带孩子进屋睡觉。”
纪恂非常困,又或者说是非常累。
他回到卧室带上门,都没有脱掉衣服,就昏昏沉沉倒在了床上。
第25章 精神力耗尽
迷迷糊糊中, 纪恂发起了高热。
他感觉自己被丢进油锅,每一寸皮肤都被炸的噼里啪啦响。
他痛苦的翻滚着嘤咛。
声音很轻很轻,但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大半个晚上。
后来意识好像清醒了, 纪恂却没办法睁开眼, 他似乎穿过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如同锋利的刀剑, 他迫不得已缩成一团躲着,然后就又模糊不清的听到了一些谈话——“……不可能的事。迄今为止, 没有谁能通过做梦进入别人精神领域,我也不能。”
“啊。”纪恂突然痛得喘不过气, 他紧紧抓着枕头的手指痉挛成青白色。
汗水瞬间湿了他的额头。
“妈妈。”纪恂没法醒过来,他在一直下坠, 嘴唇动了动,发出气声,一声声害怕的求救:“妈妈……”
楼上纪母睡梦中突然惊醒, 撑坐起来!
纪父一起醒过来,先帮她打开了灯,问:“怎么了?”
纪母没说话, 直接掀开被子,外套也没拿鞋子也不穿, 匆忙的下床就跑出卧室。
纪父见状立刻跟上她。
纪母来到二楼轻轻打开了儿子的卧室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
以至于那低低的、急促的呼吸声胡月柏听得清清楚楚,她立刻打开灯。
纪父紧随其后。
纪母去握住儿子颤抖痉挛的手,一握脸色就变了,“怎么会这样?”
纪父急问:“怎么了?”
“恂恂他精神力全部耗完了。”胡月柏说着,反手推丈夫出去, “你先去外面等。”
浅棕色的垂耳兔凭空跳出,迅速蜷窝到纪恂汗淋淋的脖颈处。
纪父边大步往外走, 边回头问:“要不要我去叫明远过来看看?”
纪母说:“先不用。”
纪父在外面焦急的等了二十分钟,到最后忍不住,去书房抽屉角落摸了盒烟出来点了一支。
他们觉醒者最可怕的状况就是陷入深井。
哨兵情绪暴动,向导精神力耗尽。
这是极其危险的事。
虽然纪恂就算精神力耗尽,时间也还短,不会有太大问题,但问题是——他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向导,连精神体都还没有,怎么可能会突然有这种程度的损耗?!
纪母的精神触须进入纪恂的精神领域时,才发现儿子不仅仅是精神力耗尽,而是成倍的透支了精神力!
透支的精神力哪里来的?
她眉心皱起,心中不由不安起来。
做完精神疏导,噩梦连连的纪恂终于平静下来,疲倦的沉沉入睡。
纪母帮儿子脱掉礼服外套,又拿热毛巾帮他擦掉脸上的冷汗。
小垂耳兔还紧紧一团窝在纪恂的脖颈处。
这个时候,精神体的安抚作用要大于疏导了。
但纪母并没有收回灰球。
走出卧室,纪母闻到了烟味。
她去到书房。
纪父立刻抬手挥散面前的烟雾,反手把烟摁了想藏起来。
纪母说:“行了,别藏了。”
纪父讪讪,快步去打开窗户散烟,再回头问妻子:“小恂没事了?”
“嗯。”纪母眉头沉着,说:“这事我明天一早得去问问明远。”
纪父:“也是,好好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突然耗尽精神力。”
“不只是这个。”
“那还有什么??”
“他似乎从哪里借了精神力来。”纪母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恂恂有多少精神力我再清楚不过,但今晚的消耗,远大于他拥有的。事实上,我以为他已经耗尽了,但给他做精神疏导的时候发现,他还留了一丝,尽管非常少,不过一直支撑着没让他陷入神游。”
“你怀疑有人做了什么?”
“不清楚,也可能今晚恂恂遇到了什么,等明天醒来问问他,然后再去找明远。先回去睡觉吧。”
“嗯。我去看一眼儿子。”
纪父没开灯,轻无声息的走到卧室。
纪恂睡得沉沉,呼吸匀称。
一旁的垂耳兔却看上去是吓坏了,三瓣小嘴一直轻轻的亲着纪恂的脸,给他输精神力。
纪父把小兔子握起来,摸着它的背安抚,低声说:“他没事了。”
垂耳兔委屈的亲了亲纪父的手腕,然后很快的在他手掌心上消失不见。
纪父再看儿子,见他睡得很熟,就弯腰帮他掖了掖被子。
然后稍稍放心的离开,跟纪母一起上楼。
阳光落在眼皮上。
躺在床上的纪恂眼珠转动,他想动一下四肢,谁知浑身酸得像灌了铅!
他清清嗓子,发现喉咙也干的像几年没沾过水。
纪恂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发觉不适,眯着眼下床想喝水,结果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猛地摔在地上。
“咚”的一声,不可谓不响。
楼下的纪母都吓一跳,大声喊问:“恂恂,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