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清冷师尊 第105章

作者:云照君 标签: 强强 青梅竹马 仙侠修真 甜文 轻松 玄幻灵异

沈忆寒的肩膀被他攥的生疼,感觉到眼前的云燃似乎只在眨眼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他虽然方才察觉到云燃似乎在骗自己,但压根没想到他被自己戳穿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些不可置信的哑声道:“不对——你……你不是他,你的确……说了一部分真话,但是你不是他,你是……你是那个心魔?”

云燃下颔上如当日他在白河城中魔化一般,一寸寸爬上暗红色的魔纹,渐渐遍布了半边面庞。

他微微低下头,更逼近沈忆寒数寸:“‘那个心魔’?你为什么这样形容我,好像我们是两个人,若没有他的念头,便不会有我,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连他自己也不会认为我不是他。”

“而且,他其实也是不想让你察觉的,他比我更怕你会逃,否则为什么三日前劈开结界的还是他……甚至刚才在这里和你说话的还是他,但发觉瞒不住了以后,现在就变成了我呢?”

“沈濯,只有我能面对想要离开的你,他做不到,所以才会有我存在,你明白吗?”

沈忆寒这时已顾不得震惊了,他感觉到灼热的灵力正顺着肩头被云燃攥住的那处,汩汩不绝的涌入自己周身经脉,他想要运转真元抵抗,却被锁住了脉门般半点调动不得,顿时变了脸色,道:“你干什么……?你先松开我!”

云燃看了他一会,低声道:“……你不会这样和他说话的,为什么却这样凶我,我也是他,你不承认么?还是我的魔纹吓到了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让他们出现在你眼前,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我会难过,也会害怕。”

云燃一边说着,那本来爬满了他半张脸的魔纹竟然果然一寸寸缩了回去,最后消失在衣领之下,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沈忆寒目瞪口呆,脑子一时有些宕机了,饶是他想了千种万种等阿燃醒来,两人重逢后可能发生的场面,也实在不曾预料到眼前这种……

但更不妙的还在后头——

随着云燃灵力源源不断的顺着周身经脉进入他的紫府丹田,又被灵台桃树所吞食,沈忆寒的身体渐渐开始发热。

云燃垂下头,温热的呼吸洒在沈忆寒耳垂下的皮肤上,他的声音也很清晰的在沈忆寒耳畔响起:“别怕,沈濯,我只是知道你需要什么,那些你想知道,但他不敢告诉你的,我愿意都让你知道,没有一点保留的让你知道,因为我不怕你想要离开……你不会离开的。”

沈忆寒听得一头雾水,心下难免腹诽,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怎么阿燃的心魔这样话唠,果然是从前憋坏了,心魔才呈现出完全相反的样子——

等一下,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知道……毫无保留的知道……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沈忆寒双眼不自觉的睁大,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云燃打横抱起,洞中幽潭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得,潭水竟然无风无浪自行卷起,朝两侧退去,为云燃将行之处让出路来。

第113章 坦诚

沈忆寒被放在了一处石台上。

他想要运转真元,但被云燃抱起这一路上,尝试数次,都半点挣扎不得,这种被锁住紫府灵力的感觉,又明显与从前被祖师婆婆的云水石髓洞府、或者半年前灵台桃树枯竭时,他几乎与未修行的凡人无异的感觉不同——

沈忆寒能清楚的感觉到,经脉之中灵力充盈,灵台桃树甚至因为终于得了想念许久、源源不断的喂食而欢欣不已。

他的身体并未受到任何损伤,只是被暂时锁住……或者说禁锢住了——

禁锢住他周身真元和灵力的,不是别的,正是自方才起悄无声息进入了他周身经脉的……云燃的真元。

沈忆寒从未听说过有这种法门,只要往对方经脉中注入真元,就能将修士形同禁锢,封锁其紫府丹田,倘若真的有,想必在修界中也早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法术。

倘若真的有……

便是同门师兄弟,往后谁还敢让旁人为自己疗伤?

时至此刻,沈忆寒忽然发现……

是他自己,因这半年来云燃的变化,因自己始终处于照顾他的位置上,甚至更早……早在当初幻元灵璧之中那一场大梦,他便总想着要将阿燃从那梦中的糟糕境地之中拯救出来。

从那时开始,他就在本能之中……潜意识里将阿燃当作了一个需要他时时看顾、没有任何侵略和攻击性的客体。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云燃接受了自己对他的一切照顾、干涉、管束,只是因为他对他的感情,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对沈忆寒的一切意志都无法反抗。

即便不是现在……即便是从前的云燃,只要他想……锁住沈忆寒周身真元灵力,难道不也是易如反掌吗?

沈忆寒呼吸急促起来,又勉力平复下去,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告诉自己,即便是阿燃的心魔,也绝不会伤害他。

他不必害怕什么。

目前看来,阿燃的意志在两副功体之间切换,似乎并不完全受他本心意志控制,显而易见……阿燃的心魔只在他失控时才会出现,甚至这心魔理应已存在多年,可直到今日,心魔才第一次出现在沈忆寒面前。

沈忆寒闭了闭目,想清了这其中的缘由,低声道:“好……若你真的是他,你想告诉我什么,大可亲口告诉我,不要……不要冲动,不要这样,否则……他一定会后悔的,你比我清楚,对不对,他若后悔……难道你便不会后悔?”

云燃的脚步顿了顿,沈忆寒感觉到他玄色法衣下的胸膛轻轻震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他并没有回答沈忆寒。

沈忆寒的心跳越来越快,即便他并不害怕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但阿燃的失控仍然让他手心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同眼前的这个阿燃打交道。

心魔形态下的阿燃,明显比本心意志下的云燃情绪外露,但不知怎的,沈忆寒却更难看透、也更难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

云燃的确仍保留着这半年来的记忆,至少这洞中幽潭底部的地形,连沈忆寒也并不清楚——

他甚至不知潭底有自己现在置身的这样一处石台。

身体无法抵抗,念头也纷杂无序,沈忆寒只能被动的接受云燃要对他做的一切,他闭了闭目,但想象中的侵犯却并没有发生。

敏锐的感知让他察觉到云燃灼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沈忆寒眼睫颤了颤,还是又重新睁开了眼。

云燃果然正看着他,他不再掩饰以后,那双凤目之中,乌黑的瞳仁更显得深邃,但却不再那样澄澈到近乎反常了。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便复杂的让沈忆寒看不明白。

沈忆寒对上云燃这样的眼神,呼吸微微一滞,下一刻便听云燃用那种一贯沉静无澜的语气道:“沈濯……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你觉得他永不会对你做那样的事,可我却会……所以你害怕我,躲避我……若他变成了我,你便也会害怕他,躲避他,对吗?”

沈忆寒看着这样的云燃,心头却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对现在的云燃……甚至那个正在沉睡之中的云燃,都很重要。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阿燃。”他顿了顿道,“我永远不会害怕你,也不会躲避你。

这话显然有些出乎了云燃的意料,他望着沈忆寒的眼神微微一沉,不自觉的抬手覆上了沈忆寒的侧脸。

沈忆寒感觉到他带着剑茧、略有些粗糙的指尖轻轻摩挲过自己的唇角,但身体却不曾躲避,眼神也平静的接受了云燃的触摸。

云燃道:“是吗……即便是我,你也不会躲吗?”

沈忆寒肯定、笃定的回答他:“是的,我不会。”

云燃动作停了下来,半晌之后,拉住了沈忆寒的手,覆在了自己眉心之间、上丹田处,道:“调动神识,聚至此处。”

沈忆寒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用意。

但犹豫片刻后,还是依他所言调动神识,方才那无形的禁锢果然在此刻短暂的消弭了,他的神识和真元都运转如常——

一缕神识游走至指尖,沈忆寒忽觉一股力量自云燃眉心上丹田所在之处,将他的神识猛地吸了进去。

他猝不及防,万万没想到只动用了这一缕神识,那股力量却能借此为门,将他全部的心神都拉了进去。

他只觉周围世界忽明忽暗,几番天旋地转的变化之后,眼前的景物终于停止了改变。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卷——

或者说一副染了星星点点血迹的画卷。

这幅双子舞剑图,沈忆寒几乎在第一眼看到时就认了出来,原因无他……

这是他的画,准确的说,这是他曾经送给云燃的无数闲时无趣所作画卷之中的一幅。

他很快便对周遭的环境有了迅速的认知——

此处……是云燃在登阳峰上的洞府。

眼前修长的五指顿了顿,在画卷那染血之处落下,轻轻触摸过后,刚才还浸润着画卷的殷红血迹一寸寸被洗涤术清理干净,画卷又恢复了本来模样,一如初时。

沈忆寒听见了一个声音,语气看似平静,就像云燃平常说话的语气,但尽管如此,他仍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些许细小的、和真正云燃说话时的差异——

这声音似乎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再不将登阳剑自功体之中分离,你真元逆行,经脉寸断,只在朝夕之间。”

“你会死。”他道。

这个声音很奇妙,似乎并不是从他耳里传来,而是从心里传来,沈忆寒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是他……是他自己在说话?

但产生了片刻的迷茫之后,他迅速反映了过来——

不,这不是他。

这是阿燃……或者说,是阿燃的心魔,在他的意识之中说话。

“我若会死,你也会死。”

这个声音,沈忆寒立刻听了出来——这是真正的阿燃。

“你要将这数百年来日日夜夜的苦功……毁于一旦吗?”心魔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分恼羞成怒,“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执着什么。”

“真奇怪……”云燃淡淡道,“分明我若行此路,有朝一日,第一个消失的就是你,你却半点不觉害怕,还日日催促我分离功体。”

“你就有如此自信,觉得即便将来你我交战,我一定会被你吞噬?”

心魔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害怕?我依托于你的意志而生,你尚且从不害怕什么,却觉得我会害怕,我死也好,你死也罢,总归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无论谁赢了,都是我们赢了,总好过如今你我日日夜夜的交战折磨,你心知肚明,即便并不分离功体,我也已经产生意志,你无法诛灭我,若要有个了结,你只有那一路可走。”

这次云燃久久不曾答话,只将手下那副画卷小心翼翼的一寸寸收拾卷起。

“你为什么不回答?你愿意死,我还想活,你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样,从前你立得剑道时发下誓言,此生必将问鼎大道,证得功果,你忘了吗?”

或许是心魔一寸不肯相让,咄咄相迫的逼问,终于让云燃无法忽视他的骚扰,他顿了顿,道:“你说你不会害怕,何尝不是自欺欺人,若不是我心有恐惧,便不会有你,你本就是依托于我的恐惧而生,怎么可能不会害怕?”

心魔呵气一声,道:“怕又如何,惧又如何,若要不惧,唯有灭了源头,你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怎么,将你的情念投身于我,你自己便变得软弱了吗?我若是你,不会让所惧怕之事真正发生,只要如此,又何惧之有?”

云燃摇了摇头,道:“你只懂嗔爱,却不知节制,世上不是一切事……都尽在人掌握之中的。”

心魔显然并不认同他的观点,嘲笑道:“我本觉得,无论你灭了我也好,我胜了你也罢,总归有个结果,如今看来,你其实不能没了我,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是不是?有些事,你心里其实想做的很,不过迈不过那道坎,可有了我……就能让你免却这些挣扎烦恼,你看似坚定,其实软弱得很,否则如何会有我?”

沈忆寒感觉到眼前的视线摇晃了下,似乎是云燃正在剧烈的喘息,他扶住桌檐,在识海之中一字一顿的对心魔道:“你……住嘴。”

剧烈的疼痛从相连的感知之中传入沈忆寒的神识,他险些被这种忽如其来经脉寸断般、如蚁噬似得疼痛击的心神摇荡,好在眼前的一切和那种剧烈的疼痛,都在下一瞬如潮水退去般消散了。

这次眼前视线再度清晰,却是一处山谷之中,投入眼帘的是没入不知名妖兽充满绒毛表皮的蘅芜剑身——

“嗤”的一声,蘅芜自那妖兽体内拔出,喷洒出深蓝色的血液,沈忆寒这才看清楚,这妖兽居然是一只巨大的蝴蝶。

一道剑光划过,水蓝色的蝴蝶褐色的腹部被整齐切开,里头滑出一个裹满黏液的粘糊糊的东西。

云燃御剑上前几步,沈忆寒也随着他的视线看清了,那竟然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看他身上所穿的练功服,竟然是个昆吾弟子——

想必这大概就是云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沈忆寒清晰的感知到了此刻云燃的念头:“来迟一步,莫师侄还是死了,其他几个只怕也被此处的蝶群袭击,需得立刻告诉掌门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