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竹
江骛心想,陆嵊没诓他,云阶月地确有一本天书。
他突然走神了。
陆嵊的目的是什么?
他从开始就在思考陆嵊的目的,一个鬼帝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绝不会是为他排忧解难。
因为他能看见死亡预告?
江骛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陆嵊的场景,入冬的第一场雨,湿漉漉的雨巷,即将过劳死的女孩,撑着红伞,面容模糊的男人……
那时陆嵊绝不是为他而来。
是——
拼车。
男房东被老鹞袭击死亡那一晚,陆嵊与他在车上。
江骛眼波流动,转身上楼,走了几步,李道又突然回头喊他,“小鬼。”
江骛停住回身,此刻他站在台阶上,比李道高出不少,不远不近俯视着李道,小老头的脸在低瓦的照明灯里,胡子被冷风吹得往左票,神情头一次有些严肃。
“认识白招行吗?”
江骛问:“谁?”
李道笑了,“没上进心的小鬼,连学校副校长都不知道,走了。”
江骛望着那顶翠绿毛线帽消失在黑夜里,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像。
七十出头,有一双灰色的狭长眼睛,有人称呼他,白校长。
那就是白招行。
江骛不知李道为何突然问白招行,他不认识,但李道不会无故提起,江骛留了意,回身回宿舍了。
*
翌日江骛醒很早,这一次龙麟刚起床。
龙麟没开灯,抹黑洗漱完就无声关门离开了,这两天龙麟没跟宿舍任何人互动,但也没起冲突,透明人一样。
贺兰也透明,床帘始终拉着,面都没见着。
上学路上,雷填填没睡饱,眼睛肿着和江骛说:“天都还没亮,那么黑……上课时间太早了……”
六点四十分第一节早课。
江骛没说话,两侧路灯静悄悄亮着,隔着一片腊梅林,远方就是禁区,山峰没有特别高,但群山在天将明了的天幕下,连绵起伏,白雾萦绕,是令人望而却步。
“江骛!”雷填填在旁喊他。
江骛偏头,“什么?”
“那座岛……”雷填填声音都清醒了,“不会就是我们的坎院吧?”
江骛往前看去,远处满岛竹林覆盖中心岛上,零星透出几缕淡淡的灯光,湖面仅有一座石桥可通行。
隔着满是萧条残叶的人工莲花湖对岸,则是大片灯火辉煌的现代高楼,读书声已然郎朗。
江骛回雷填填,“是。”
雷填填,“……”
两人过了石桥,坎院小岛种满了竹林,前几日的雪未化尽,竹叶被沉甸甸的白雪压弯了枝,上坡的石梯积着雪,石栏旁是一条自高处流下的小溪潭,潭水覆着几片薄雪,毫无流动,看着死气沉沉的。
雷填填穿了一件到小腿的白色羽绒服,他哆嗦着问江骛,“有没有觉得上岛好像变冷了?”
他话音刚落,一潭死水忽然荡起成片涟漪。
江骛额头落下一抹冰凉,他微微抬眸,微微放亮的空中,铺天盖地落下雪花。
又下雪了。
江骛,“嗯,降了7度。”
江骛抬脚上了石梯,雷填填裹紧羽绒服跟上他,好奇问:“你查了天气预报吗?”
江骛摇头,他的体感就是天气预报,零下三十度内,他都清楚记得体感。
上了几十石梯,又有一条悬桥,木搭的,踩上去有咯吱的声音,两侧都是竹林,身处其中,才知道岛上的竹子异常高,竹林在风雪里摇曳着,雷填填冷得牙齿都打颤了,抓住江骛的胳膊快步跑向对面亮有灯的几间小屋。
“坎院。”
过了桥,一块立着的石碑刻着两字。
雷填填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垂头丧气走向唯一开门的教师。
两层小楼,一楼有五间屋子,前方有一小操场,倒是五脏虽小,还有两个篮球架。
雷填填和江骛进去,教室里已经有几人了。
都认识。
龙麟坐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趴着在睡觉,贺兰坐在中间组第一排,书本摊开在认真看书。
有脚步声,龙麟毫无反应,贺兰抬头瞥了一眼,见是江骛和雷填填,他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教室可以容纳40个学生,江骛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雷填填也随他坐下。
陆陆续续有人来了。
看到教室的场景,无一不唉声叹气。
到六点四十,教室还没做满,一个夹着教案的男人走上讲台。
他抽出教案放到讲桌,推了推鼻梁的无框眼镜,笑容很亲切,“各位同学早上好,我是负责你们这一个月全部课程的老师,周思礼。”
他视线往台下扫了一圈,路过江骛时稍作停顿,又很快收回,笑着说:“应该有32名同学,还有两名同学没来吗?”
有人举手,“老师,他们转去离院了。”
周思礼点头,“知道了。”随即点了几个人学生跟他去办公室搬书。
雷填填被点去了,江骛没有,周思礼前脚离开教室,前排的两个人就开始叹气了。
“分到坎院真倒霉,好羡慕那两个转走的啊。”
“咳,羡慕不来,人家上面有人。”
“算了,好好学吧,只要能通过月考,总有机会转去其他学院!”
“嘶,冷死了!空调都没有。”
江骛没兴趣听,他转头望向窗外,雪又下大了些,雪落在竹林的声音很轻,很好听。
没多会儿,雷填填他们拿着书和校服回来了。
江骛搓了搓冻僵的指尖,排队领了五本新课本。
自然不是数理化了,封皮写着——《问卦》,《占卜》,《驱邪避凶心经》……
发完课本,周思礼笑吟吟说:“上课之前,我提醒大家一嘴,今天课后可以去后勤处领校服了。”
“然后开始今天第一讲,大家翻开历史。”
“周老师。”贺兰站起身,他目光如炬,“神魔两族的历史我们自小就熟读了,其他学院的历史也属于课外读物,还请您正式开始教学,我想学法术。”
“对对。”此起彼伏的认同声,“老师教我们真正的法术吧!来云阶月地就是为了学真本事!”
周思礼提着教案拍拍桌面,声音严厉起来,“肃静!”
教室顿时安静,周思礼声音又缓和不少,看向江骛,“做为老师,我有责任负责教好每一名同学,想跑先得学会走,我们学院有一名非两族的普通人类江骛同学,他从未接触了解我们的历史,我必须先教会他,才继续下一门课程。”
江骛霎时成为班级焦点,大部分人都看向他,目露不满厌恶。
“凭什么啊,月底还要考试,为他一人拖慢进度,我们赶不上进度不及格怎么办?”
“对啊,我们被淘汰,他负责吗?”
“他很重要吗,凭什么拖我们后腿?”
教室里的抱怨声越来越高。
周思礼面露难色,“这……”
江骛眼睫微动,他对上周思礼的视线,却见其中有掩不住的得意,他心念一动,雷填填紧绷着脸,正要站起来就被他按了回去,江骛站起身,礼貌说:“老师,您换课程吧。”
周思礼马上拒绝,“不行,你必须了解两族历史才……”
江骛说:“我了解。”
教室安静下来,周思礼计划被阻,他眼里露出不悦,“你了解?我不信。”
江骛就确认周思礼确实是在针对他,挑拨其他同学厌烦他。
他说:“您现在就可以考我。”
停顿一秒。
“任何历史。”
第19章
一场临时考试开始了。
“神族六大家族。”
“李、张、韩、雷、赵、柴。”
“目前神魔两族的平均寿命是多少?”
“267岁。”
“第一次神魔大战开始的准确时间。”
“公元前98675年,凌晨2点13分。”
周思礼双手撑着讲台两侧,继续问:“领导第二次神魔的神族将领是谁,结果如何。”
“神族李氏第268任族长李扶枝,与魔族首领大战四十九日,将其斩杀于昆山。”
周思礼眼眸微微亮了,“神族第29任族长是?”